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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琢磨得仔细。”君鸾辰背靠池边坐着，微微仰头闭着眼，显然没有坦然相告的意思。
江烬雪瘪了瘪嘴，又用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肩头，“那你修炼多少年了？”
君鸾辰静了一会儿，才道：“三千多。”
三千多，这对于江烬雪而言是个惊人的数字，但修炼之人不分什么长幼，尤其是妖修，更是千百年才能求一正果化出人形，但妖修就是比人修强悍，也算有得也有失。
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其实是为了转移点儿注意力，池水很烫，却又不会烫得人大汗淋漓，仿佛热量全集中在皮肤上，渐渐的会让皮肤麻木失去知觉。
“你是不是在试我熟了没有？”君鸾辰突然问道。
江烬雪有点儿尴尬，收回不停划着他肩头的手指，“我也没想太多这么恐怖的事。”
“那还是想了？”
“呃……”
“熟了如何？”
江烬雪抬头，见君鸾辰嘴角噙着笑意，也笑道：“熟了能怎么样？我没辟谷之前也不是粗生粗养的，白水煮的，不吃。”
“我乾坤境中有盐。”
“我喜欢吃加糖的。”
“下次我给你准备……”
可就这么胡说八道着，江烬雪越来越觉得，君鸾辰是真的在说胡话了，他不想让她担忧，顺着她的玩笑往下说，越说就越没边际了，很可能……他自己都已经不太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她经历过神魂受损，那时候浑浑噩噩的仿佛整个人的神智碎在混沌中，养魂丹说是补养神魂，倒不如说是维持神智的清醒。
如果只是淬炼神魂，君鸾辰的身体不会有什么损伤……
江烬雪靠近君鸾辰的耳边，轻声问道：“鸾辰，你修炼多少年化的人形？”
“……一百一十年。”
那是够早的，寻常妖修，总得修炼个三五百年才能勉强化出人身，像聆风那样的妖，五百多年的时候，还冷不丁身上会化出羽毛来。
“你在兰赦界的时候，头发分明是黑的，怎么到了垠云界，就变成银色的了？”
君鸾辰闭着眼，说话倒是清晰，“修为受限，我突破元婴之后，血脉觉醒，便是如此了。”
“到底是什么血脉？”
“我也不知，父王曾说是神血，但没过多透露，只说随着血脉觉醒，我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神血……沉玉倒是提起过，但君鸾辰自己都不知道，他一身血脉意味着什么？
“那你知道自己的血脉必须要延续么？”
“……嗯。”
江烬雪提醒道：“必须保持血脉的纯净。”
“我知道。”
江烬雪一挑眉，“那你还要娶我？”
“我喜欢你。”君鸾辰没有半点儿犹豫，“很喜欢，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你留在身边。”
江烬雪缓缓搂了他的脖子，“那你的责任呢？”
“这不是辜负你的理由。”君鸾辰靠在池壁边，眉目淡然，“我既然留下你，就不能用任何理由委屈你。”
这样的情话，君鸾辰平日里可能不大容易出口，毕竟……需要很大的勇气。
“那你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闯九幽崖？”
“……我想娶你。”
而眼见着君鸾辰眉心渐渐蹙起，神魂的伤也终不是那么好受，江烬雪突然想起来，问道：“鸾辰，妖修是不是特别怕律宗佛修？”
“天道视妖为邪，佛修为正，律宗更是至极，不至于怕，但毕竟不两立，若你我修为相当，你全力一战，仅红莲业火，我便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江烬雪撅了撅嘴，“就现在，你我若打一架，你也休想全身而退。”
君鸾辰微微一笑，“没错。”
当然，这是在君鸾辰不还手的情况下，而且，还得站着不能动。
红莲业火之所以能炼化蚕食宿主……凭的就是这个。
“那……”
话刚开口，君鸾辰突然按了她的头在怀里，紧紧抱着她，“烬雪，我不愿让你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其实，君鸾辰现在的感受，要说可想而知，又未必能够感同身受，江烬雪知道，他不愿让她看见他现在的样子，是怕她担心，怕她心疼，可不看就不会了么？
话说，君鸾辰有时候脑袋里会拧住，不就图这个？
而直到整整十二个时辰过去，君鸾辰才缓缓睁开眼，随着神魂重新充盈，气力重回，看向怀里静静窝着的江烬雪，那一瞬间，眸中尽是暖意。
“不嫌热了？”
江烬雪也缓缓睁开眼，更像是睡了一觉，还打了个哈欠，“后来就不觉得烫了，也不知是煮熟了么……反正没知觉，觉得挺舒服的。”
君鸾辰抱着她走出水池，忽然手一挥，一面气镜立在她面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镜子里的样子还是她江烬雪无疑，但是，又不太像她本来的样子，黑发如墨闪着莹亮，五官更加精致灵动，蕴着一层秀丽灵气，皮肤更是细嫩得仿佛能轻轻一碰掐出水来，如果说她此前样貌也不错，但历经七层八层，伐骨洗髓已是脱胎换骨，君鸾辰一脚踏入的成神之路，竟让她阴差阳错沾尽了光。
而再看君鸾辰……没什么太大变化，毕竟君鸾辰那样貌，已经几乎没有提升空间了。
可就当江烬雪以为，如果能历经第九层，她的修为也必然会登峰造极的时候，第九层，却没有水池。
这里已是九幽崖的顶峰，整间石室的正中央只有一束天光，好像是外面的阳光，透过朦胧的石板射下来，安宁祥和，无端有种肃穆又静谧的氛围。
江烬雪看了看君鸾辰，却见他脸色也蕴了肃穆，淡淡的褐蓝瞳色映着那束光，熠熠生辉似泛着淡淡金色。
其实，那根本就不是褐蓝的瞳色，而是水蓝瞳色映着一层金光，随着血脉觉醒，那金色越来越明显了。
曾经梵迦还说，瞳色不纯则血脉不纯，但君鸾辰的血脉明显不是不纯。
“在这等我。”君鸾辰说完，却没往前走，似乎犹豫了再三，忽然一伸手，捂住了江烬雪的眼睛。
而就在他的手掌离开之后，江烬雪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他……封了她的目力。
“君鸾辰？”江烬雪诧异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