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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的一声，原本深深埋着头的众人尽数抬头，看向江烬雪的目光中充斥着错愕与愤慨，当然，更多也是难以置信。
古往今来，有哪个正室这般不管不顾驱逐先入门的侧室？总该有几分顾虑，要顾虑众人的颜面，顾虑局势的轻重，更要顾虑在男人心中的仪态，这般的蛮横不讲理……
但似也讲理了，譬如，先来后到。
众女自然是得了消息来的，本打算如果江烬雪容不下她们，势必要论个先来后到，但江烬雪这一番先来后到……谁先？谁后？
君鸾辰也看着她，那目光有些怔怔的，似乎……又不开心了。
半天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谁也不敢当着君鸾辰的面，撒谎说自己承欢过。
其中一个侧妃站起身来，似乎无时无刻都想给江烬雪行礼，开口说话就先弯了弯腰，“少主妃与少主琴瑟和鸣，也是我们众姐妹乐于见到的，虽然我们都未曾侍奉过少主，但这些年来，我们也谨守本分，已视自己为少主的女人。少主妃若觉得我们曾经无以承欢，服侍不周，我们定当诚心思过，日后皆听从少主妃的行令。但少主毕竟身份尊贵，若身旁缺了人侍奉，一来有失少主的尊贵，二来，又怎能劳烦少主妃总是一人服侍？”
“不，你们没听懂我话里的意思，其实说白了，我就是嫌你们碍眼。”江烬雪干脆利落得连个弯都不转，看向君鸾辰道：“他是身份尊贵，但也没到养尊处优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所以，我觉得你们没必要存在。”
那侧妃抬起头，难以置信看着江烬雪，自己一番迂回伏低做小，甚至晓以大义，这不都是场面上该有的话么？客套有度，你来我往，曾经周旋于众女之间，大家暗地里勾心斗角都是这么来的，怎么到了江烬雪这儿……一番客套话就换了句碍眼？
这还让人怎么把话说下去？
侧妃看向君鸾辰，忽然一下跪倒，顷刻间眼泪就下来了，“少主明鉴，我们虽无缘侍奉少主，但终究已有几十年的岁月在宫中期盼，不求少主&宠&爱有加，但求能陪伴少主身侧，这几十年……又怎能说不算数就不算数？少主妃容不下我们，但我们仍旧一心愿意侍奉少主，请少主垂怜！”
君鸾辰只看着江烬雪，淡淡的语气中忍着些不耐烦，“此事她做主，若有违背者，按忤逆少主妃论处。”
侧妃顿时愣了，忽然，连同身后一千多人，猛的向君鸾辰叩首，“请少主开恩！”
这恐怕就是要以众人之声，逼君鸾辰让步了？
江烬雪只觉得君鸾辰压&在她手臂上越来越沉，耳边听着他的呼吸声越见粗重，当然，或许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把君鸾辰当成了无所不能的少主，叱咤风云可以毁天灭地，也可以给她们所有想要的东西，从未想过她们要为君鸾辰做什么。
说是尊贵无双的身份，但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可以求来恩典，求来垂怜，最不济的情况，君鸾辰不能计较她们苦苦哀求就大开杀戒，那就是……她们的优势？
难怪君鸾辰不愿回妖王正宫，宁可在断月宫呆着，恐怕那些奉职的长老做事也是同样的风格，苦苦哀求不会惹来杀身之祸，那就拼命的求，求到君鸾辰无可奈何。
江烬雪摇了摇头，这种举着剑却砍不动烂泥的状况，君鸾辰估计已经习惯了，所以，他才宁可见都不见一面。
“那就这么定了，你们自此不再拥有侧妃侍妾的身份，十日之内各归来处，若有不从者，我还不懂妖王正宫的规矩，要么以擅自闯入妖王正宫处置，要么……就当你们甘心为奴了。或者你们给我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要记住一点，这个男人，我一个人的，谁敢惦记就以忤逆论处。你们想从他身上捞得好处，除了以色侍之，你们可以各凭本事，别告诉我你们除了色相就没什么好卖的了。”
江烬雪说完，扶着君鸾辰慢慢转身，“记住，别玩花样，我是脾气好还愿意和你们废话，但你们如果铤而走险，你们少主的脾气，应该不用我再提醒了。”
风来居的院门在身后关闭，外面还是一片鸦雀无声，江烬雪扶着君鸾辰，没走到院中软塌就绷不住了，噗哧笑出声，越想越觉得自己发挥得异常好。
那些女人已经在妖王正宫待了三十年，虽然没见过君鸾辰，但估计各自宗门也已经得了不少好处，谁愿意凭着几句话，就斩断了自己繁华似锦的未来？
这里不是世俗界，大道万年，三十年不是一个女子全部的青春年华，可谁又甘心放弃早已习惯的好处？
她们有没有人是真心倾慕君鸾辰，必定是有的，但是她江烬雪说了，谁敢惦记她就不客气。
那如果说只为了图谋诸多好处，她也算给她们指了明路，不必造反非得把持着这个位置，除了色相就没有什么可卖的了么？
当然，她不能保证有没有蠢的非要铤而走险，但她相信这样一来，愿意为了这个已经没什么前途的位置鼓动背后宗门逆反的，应该会少了。
毕竟众女所见，就算铤而走险能够留下个名分，她江烬雪与君鸾辰已经到了这般地步，落在她手里，能有多少好日子过？
然而，君鸾辰几乎脱力躺在了软榻上，看向她的时候，那表情绝不是欣慰与愉悦，“你还在试探我？”
江烬雪故作一脸不知，“我试探你什么了？”
“你说若有人承欢过且留下，你不信我没碰过她们，才在众人面前以求对峙？”
“你要这么说，是有点儿。”江烬雪转身坐在了软塌边上，“但你心里又没鬼，你怕什么？”
君鸾辰还在紧紧握着她的手，“我怕若有人从中作梗，你不信我。”
“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没斜过，你已经走过一次了。”
江烬雪眉角一抽，“你个大男人，总翻旧账就不好了吧？我如果也想翻旧帐的话，是不是得考虑一下……”
说着，她的目光轻飘飘的掠过君鸾辰全身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