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羞愧

向宇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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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你去上学吧。”张纯想和前妻单独聊聊,便打发女儿离去。

    张小丫会意地点点头,“爸,你可不要惹我妈生气哦。”

    “不会的,乖。”张纯不堪苦笑,送张小丫走出病房,然后吩咐几个手下把张小丫送到学校去。

    当他再返回前妻的病床前时,前妻的泪水已经打湿了枕头,“你过得还好吧?”

    “好。”张纯望着病态又虚弱的前妻,同时想起医生说的话,悲伤的泪水顿时如打开闸门的水库倾泄而出,连说话的声音也哽咽了。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张纯想起深爱的前妻不久即离开人世,忽然间悲痛不已,这是他至爱的妻子,是他一生唯一信得过的女人,早在创业早期,是这个前妻和他雨里来风里去的东奔西跑,两人摆过地摊,捣过电器,还卖过猪油,上过北京、去过上海,走过福建,下过深圳,几乎跑断了腿,张纯第一桶创业资金就是夫妻俩这样倒腾出来的。

    后来,南都市也逐渐随着改革的春风大搞经济建设,张纯锐利和敏感的眼光盯准了南都市的房地产市场,经过几个大工程赚得身家上千万,然后把战略眼光放到省会和全国大都市,十几年下来,张纯便有了今天显赫的亿万身家。

    但是,张纯虽然发达了,但骨子里依然是自卑的,总觉得低人一等,最恨城里人骂他乡巴佬,更可恨城里人鄙夷他的目光,时间长了,心里便置生反抗的想法,第一个想法就是换一个城里的老婆,这个想法一出来,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可是头脑里却总是浮现那个在纳税大厅见过的税务专管员罗桂英靓丽的身影,心里把她爱恨的痒痒的,发誓要把这个鄙夷他为乡巴佬的女人拿下。

    罗桂英被他的金钱攻势和伎俩彻底降服,最后服服帖帖地成了他的女人。

    陈宇青越来越不懂的张纯的心,认为他发达了变心了,哪知张纯是因为骨子里自卑报复罗桂英,为此极度生气地和张纯离婚,“你若不离婚,我就去死。”

    张纯担心她真的寻了短见,便依她离了婚,离婚时把一家小宾馆和一套公寓留给了她,深爱的妻子从此成了他的前妻,张纯一气之下公布与罗桂英的关系,逼迫她离婚嫁给他,罗桂英从未想过离婚,做梦也不想嫁给一个身份卑微的包工头,她可是国家公务员,又是区长的老婆,身份显贵,但是张纯由不得她,公然向罗桂英的老公,当时南都市某区的向区长发起了宣战。

    这时的张纯在南都市富甲一方,连当时的市长和书记都和他关系要好,小小的向区长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管是金钱上,还是官家关系都不如他,若是社会关系,那老向就更不是张纯的对手了,张纯只要动根手指即可把当时的向区长置于死地,只不过事情最后没闹到那一步罢了。

    堂堂的一个处级领导却不是一个商家的对手,这事使向区长既恼火又窝心,正好那时他去下面视察工作时看到了吴蔼琴,一下焕发了青春,不然那个时候他死的心都有,跟张纯斗了好几个回合一败涂地,就差夺妻之恨传扬于世成为人们的笑柄了。

    “你赢了,赢得很舒服吧?”

    “谢谢向区长成全。”

    张纯惬意地把罗桂英从他家中领出家门,不久在南都市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仿佛打了一场胜仗似的向南都市人民宣布战果。

    “宇青,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张纯痛楚地坐在前妻的病床前向她忏悔,一字一句地向她表示感谢两人当年的共同创业时期,最后问起留给她的小宾馆的生意,“店里经营的还好吧?“

    “还好,经营得下去。”陈宇青还是第一次真正静下心来听张纯解释和道歉,以前张纯只要一开口就被陈宇青喝止住了,或者直接走人,今日听到张纯坦诚的道歉,往日的一切风雨瞬间变成了彩虹,心门也逐渐为他打开,“你呀,就是心太大了,不服输,人就这么几十年,赚再多的钱,到时候还不是要死,我是感到心累了,什么也不想了,小宾馆都让给我外甥去打理,我和小丫够吃够穿就满足了。”

    “嗯,宽心就好,我也不想争了。”

    “你,得了吧,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已经停不下来了,你天生就不是一个本分的男人,什么事都想赢,只想着赢,你年纪也不小了,需要宽心的是你,年纪大了,总有折腾不了的那天。”

    “是,是,等干完这个工程,我也可以退休了。”

    “随你吧。”陈宇青叹息一声。

    “三姨!”忽然,一个长相粗糙约30来岁的矮个子男人闯入病房,直接来到陈宇青的病床前,“听说你出了车祸,伤得重吗?”

    “肖尧,你来了。”陈宇青淡然笑笑,“我没事。”

    肖尧是陈宇青的外甥,是她大姐的儿子,十年来一直帮着陈宇青管理小宾馆的运营,已经为陈宇青上了整整十年的夜班,十年啊,3650多个夜晚,肖尧一个晚上都没睡过,全是每晚看到天亮。

    “肖尧,谢谢你帮着管理宾馆。”张纯大度地对肖尧表示感谢,“你辛苦了。”

    对于肖尧,张纯还是在与前妻离婚前见过他几面,对他没有什么印象,但今日一见,却猛然感觉这人很怪很邪气,尤其是一双眼睛充满了杀气。

    这种眼神张纯太熟悉了,是同自己一样充满自卑感、骨子里又清高的眼神。

    “……”肖尧像是没听到张纯说话,直接对他无视,他只是关切地望着病榻上的陈宇青,“三姨,肇事者呢?怎么没看到?”

    “没出什么大事,我让他们回去了。”

    “走了?”肖尧了解陈宇青的善良品格,“你呀,就是凡事为别人着想,可谁又会为你着想呢?”

    张纯听肖尧这么说,羞愧地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