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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是一张画,居然让他有种如临大敌的紧张感,往画前一站,竟让他遍体生寒透心凉!
画中女子的目光好像能看穿他一样,让他本能的想要去抗拒,而这女人的眸子里透出一股子阴森深沉的味道,竟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胡奉。
他所见过的妖邪之中,只有胡奉看着他时,才让他生出过这样的感觉。
可胡奉是一只鬼王,而且是两千年前的大阴阳先生化成的鬼王,虽然身受重创且道行消减了许多,但毕竟是实体站在他面前,才会带给他那种惊人的压迫感。
而此时他面前的,不过是一张画!
就算这画中有魂魄依附,一缕残魂又怎能带给他这么强的压迫感?
这人是谁?到底是人是鬼?如果她真是吴擘的老婆,吴擘又怎么会他老婆的魂魄封在了画卷之中?他老婆怎么死的,以他的手段,怎会任由她死掉?
心中疑云纷起之际,却听白小薇低哼一声,往后退了半步。
杨树林顿时绷紧了身子,斜跨一步挡在了白小薇的身前,同时手中阴气狂涌而出。
甭管是画中人还是吴擘,只要敢对白小薇不利,他立马就会跟他们翻脸拼命!
但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吴擘有些无奈的声音:“逍遥,这是我的学生!”
他一开口,画中的那种压迫感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如沐春风的暖意。
杨树林松了口气,同时暗暗汗颜,鬼泣传人果然底蕴深厚,光是他的一幅画就能让他和白小薇差点失态,还真不能小瞧了吴胖子。
放松下来之后,他和白小薇同时躬身祭拜,拜了三拜,把香插进香炉,杨树林这才回头看向吴擘:“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打扰老师了。”
吴擘面无表情的指了指墙边的沙发:“没什么,坐吧。我也正想叫你来一趟。”
杨树林眼见吴擘那张四季常笑的圆脸上居然透着一丝冷峻,知道他想说的事情肯定不会是画画方面的事,连忙坐了下来,静等吴擘开口。
谁知吴擘看了他两眼,眉头微微一挑,却没说话。
杨树林心里顿时打起鼓来,吴擘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从他身上看出了什么异常?
正如他所料,吴擘沉吟了一下,缓缓问道:“上次我见过你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杨树林早有准备,微微一笑:“果然瞒不过老师的法眼,今天之前学生刚刚解决了一点麻烦,要不也抽不出身来看望老师了。”
吴擘不满的皱了下眉:“什么时候学会说套话了,说重点。”
杨树林尴尬一笑:“我和师父把甄玉鸾两口子解决了,不然我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
吴擘脸上的诧异之色一闪即逝,故作不以为意的道:“哦?不愧是刘家,动作竟然这么快,不知那姓赵的妖邪是怎么死的?”
杨树林心里不禁暗骂吴擘不是个玩意,既然早知道甄玉鸾有个姓赵的姘头,而且道行颇高,居然都不肯事先提醒他一声,这特么也太不够意思了。
“他就死在小薇手上。”
“嗯?”吴擘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惊讶来。
吴擘平时总是笑眯眯的,素来喜怒不形于色,此刻竟露出了惊讶,已经算是失态了。
杨树林心里这才痛快了点,忍不住暗笑,怎么着?吓你一大蹦吧?就算你不肯提前通知老子,老子不也照样解决了他?不过是一只老掉牙的灯尸而已,算个屁啊!
他不无得意的将那晚县局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但并没有半点添油加醋。
虽然他也想在吴擘面前炫耀一下,可一来吴擘是大行家,在他面前吹牛逼容易露馅,再者说,他也想听听吴擘对赵宝田的评价,自然就不能在里边掺水了。
没想到即使这样,吴擘在听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连点了几次头,显然对两人击杀赵宝田的事很是赞赏,没等杨树林说完,他就忍不住露出了笑意:“这姓赵的,死的还真是够憋屈,想必死了也会落个死不瞑目吧。”
杨树林也笑了:“听老师的意思,这家伙还是个很厉害的角色了?”
“他是灯尸,与鬼魅是两回事。但如果一定要算,他本人应该与道行圆满的阴灵相差仿佛,尚未触及鬼王门槛,死在白小薇手里也不算奇怪。”
但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可他擅长做纸人傀儡,经营了这么多年,手里的纸人怕是为数不少,成了气候的也得有一些,如果让那些纸人缠上你们,你们再想脱身就难了。”
杨树林听得更来气了,明知道赵宝田这么危险,他居然都不肯提醒,真是够狠心的。
不过杨树林也有些奇怪,吴擘今天的对他的态度似乎好了许多,至少不像之前那样爱答不理的了,这其中的变化又是为什么?
“老师果然是神算,虽然他当时只带了六个纸人,但他家里的存货还真是不少,我们摸到他家的时候,甄玉鸾指挥的纸人就足有好几十个。”
吴擘饶有兴致的抖了下眉毛:“哦?怎么个经过,说说。”
杨树林把击杀甄玉鸾的事情掐头去尾,跟吴擘说了一遍,这一次,他可就没刚才那么实在了,不光略去了胡奉和他的羌乌战士,连五通鬼子的出现都省略了,只说他和刘希东等人顺藤摸瓜,依着纸人的指引找到了甄玉鸾的老窝,把她和一窝子纸人全都收拾了。
不是他不想在吴擘面前显摆一把,主要是,他此来是想从吴擘口中套出关于林通判的线索,而不是直接找他来咨询自身所表现出的异常的。
他的异常,眼下还说不准是福是祸,连刘希东都摸不着头脑,就算对吴擘说了,吴擘也未见得就能有什么高见。何况吴擘眼下到底是敌是友还不好说,他当然要有所保留。
说完这些,他不咸不淡的道:“那些纸人都被我们毁了,说实话,我也没觉得它们有什么厉害的地方,感觉甄寡妇随手撕出来的那些纸人反倒更麻烦些。”
吴擘对他这话嗤之以鼻,哼了哼道:“那是因为,真正会用纸人的人被你俩打了闷棍,剩下的数量虽多,却落在了一个半吊子手里,自然发挥不出它们的威力了。”
杨树林似信非信,虽觉吴擘此屁有理,却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占了便宜才赢的。
对他这点小心思,吴擘一眼就看了个明白,却没再刺激他,反而罕有的夸赞道:“所谓名师出高徒,古人诚不我欺。刨除你现在的阴差身份不提,你比去哈市之前倒是有了不小的提高。”
杨树林闻言心里着实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吴擘之前那么不待见他,现在居然肯开口夸他,这前后反差实在太大了点。尽管这句名师出高徒也不知是不是在变相夸他自己,总之他的态度上,跟之前相比,可以说是缓和了太多。
他正想问问,吴擘刚才为啥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他时,吴擘已经开了口。
“不过得意切莫骄狂,我看你天灵上白发隐现,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杨树林暗吃一惊,显然这就是吴擘眼神怪异的原因了:“这话怎么说?”
“白发是身体虚耗过度的征兆,老人年岁渐长,鬓发见白很正常。可你刚十八,又不是少白头,一撮白发生在天灵正中,这是寿元锐减的表现,而且我看你这撮白发有向四边扩散的意思,可能这种情况还会恶化!”
杨树林不由想起了借用通判之力的事,可随即又觉不对。
借力之后,他并没生出白发,减寿的事落在了软骨病上,应该跟白发无关。
莫非,这白发是因为他身体的异变而来?
杨树林还没说话,就听吴擘拉长了声音说道:“我要是没猜错,你杀死鬼狐颜如玉时,是林通判在给你撑腰吧?”
此事是吴擘亲眼所见,杨树林压根也没想瞒他:“嗯,借了通判之力。”
吴擘眼中亮光一闪,却有意掩饰什么,避开了杨树林的目光:“这就对了,这种力量不属于你,虽能助你解围,但对你的身体可没半点好处,这么说来,事情恐怕有些麻烦。”
杨树林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本想说,老师说的没错,借一次力减了我十年阳寿。
可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吴擘主动提起此事多少有点蹊跷,心里琢磨了一下,还是顺着吴擘的话,露出一副焦急的神情:“那可怎么办,老师快帮我想想办法。”
吴擘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这事不太好办,不过我会尽力帮你周全。”
“树林儿啊,前一段时间我心情不太好,难免疏懒了些。回头你替我跟大力、谢盈他们打个招呼,就说老师也不是有意怠慢你们,让他们别挑我的理。”
杨树林听了这话,心里更是疑云顿起,吴擘居然在跟他道歉?
吴擘嘴里虽然在说大家,但他岂会听不出弦外之音,这分明就是在说,之前对他态度不好,但事出有因,让他不要多心。只不过自重身份不好意思直说,所以拐了个弯而已。
虽然拐了个弯,但这也算是破天荒的事了!
吴擘教学生的时候素来说一不二,啥时候主动跟学生到过歉?
究竟是什么,让吴擘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