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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小念只好坐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易小念,几个月不见,你脾气大了不少啊……”周晓玫摸了摸腕上的表,若有所思地问:“生小孩真的能让人有底气吗?”
“难道你生小孩就是为了让自己有底气吗?”易小念无语地说。
“那还能为了什么?没有用的话谁生这玩意儿啊……”
周晓玫看了眼顾小雨,又扫了几眼屋里的水盆毛巾,对于它们的作用早已了然,啧啧两声说道:
“你看看你,下田插秧的人都没有你邋遢,还是个女人吗?如果不是为了绑住英爵哥哥,得到他的宠爱,你会自愿变成这样?给别人喂饭洗澡擦屁股?”
易小念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的确不是自愿怀上顾小雨的,如果是在怀上的时候让她做选择,当时的她绝对不会同意。
可是等到在小岛上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时,即便岛上医疗条件那么差,生个孩子像去趟鬼门关,她也从来没有犹豫过要不要把顾小雨生下来。
说的俗一点,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
周晓玫口口声声说爱顾英爵爱了一辈子,却不知道自己的感情与真正的爱隔了一条巨大的鸿沟。
易小念看着她精致漂亮的脸,忽然有些怜悯了:“你不会懂的。”
“不懂就不懂,变成老妈子似的,谁稀罕啊……”
周晓玫翻了个白眼,打开了包包上的铂金搭扣:“我今天来,是为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情?”
“你以前没认识英爵哥哥,在贫民区里瞎混的时候,有个关系亲密的小姐妹,我说的没错吧?”
关系亲密的小姐妹?她说的是张晓画?
易小念顿时蹙紧了眉头:“你怎么知道她?”
周晓玫得意地一笑:“我不但知道她,还救了她一命呢,在你和英爵哥哥天涯海角生死相依的时候,你小姐妹逃债可是逃的很辛苦哦。”
易小念的心揪紧了起来,身体前倾,担忧地问:“那她现在怎么样了?她在哪里?”
周晓玫斜眼看她,樱花似的唇瓣轻启:“你很想知道吗?”
“当然了,只要你告诉我,让我做什么都行!”易小念焦急地说道。
周晓玫把包包放到膝盖上,抬起下巴高傲地说:“那好,我命令你现在就离开英爵哥哥,再也不要见他。”
易小念身体僵住了。
“怎么?不愿意吗?”周晓玫看了看自己漂亮的指甲,不屑地说道:“看来你对朋友的义气也不过如此嘛。”
抱在怀中的顾小雨仿佛感觉到易小念心情的变化,张开嘴大哭了起来。
“宝宝不哭……”易小念回过神,轻轻拍着他的背脊安抚他,抬头对周晓玫说:
“任何事情都是要等价交换的,我离开英爵可以,你的砝码是什么?只是让我知道张晓画现在的情况吗?我找家侦探社不一样可以知道?”
这回换周晓玫僵住了,她抿了抿唇,像是想起了自己的目的,突然展颜一笑:“我随口说说,开个玩笑。”
易小念没说话,低头安慰顾小雨。
周晓玫打开包包,从里面拿出一只香槟粉色的手机,拨了个号码,然后递给易小念:“看在大家都是女人的份上,我既往不咎,帮你一把,让你朋友亲自和你说。”
易小念狐疑地看着她,不敢相信她有那么好心。
周晓玫把手机往前递了递,表情急了起来:“你接啊!”
正在这时,电话接通了,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
易小念眸光一沉,真的是张晓画!
张晓画像是也猜到了什么,连声喊道:“小念!是你吗小念?”
易小念连忙拿过手机,紧紧贴在耳边,声音哽咽:“是我,是我。”
张晓画也在那一头哭了起来,两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却好像是他乡相见,抱头痛哭一般。
顾小雨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哭,只知道妈妈现在抱着他的姿势让他很不舒服,于是抬手去夺手机。
易小念心心念念要和张晓画说话,闪了闪,没闪开,反而手机险些掉在地上。
“哎呀,你小心点儿,我这个可是限量版,有钱都买不到的……”周晓玫心惊肉跳地走过来,对易小念伸出手:“来,我来帮你抱儿子,你打电话。”
易小念神色诧异地看着她。
“怎么?不敢相信吗?担心我会害他吗?”周晓玫理直气壮地说:“你放一百个心好了,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他同时也是英爵哥哥的儿子啊,我怎么会去害英爵哥哥的呢……”
顾小雨又来抢了,易小念无奈,只好选择相信,把儿子递给了她,交待道:“如果一直哭的话,你可以带他去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有他喜欢的东西,一看见就不会哭了。”
“知道了知道了,和你朋友好好聊。”
周晓玫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抱着顾小雨往阳台走去。
现在总算得了空,易小念定了定心神,冲电话问道:“晓画,你后来怎么样了?”
张晓画重重地叹了口气:“别提了,那群放高利贷的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我又实在想不出办法还他们的钱,最后只好离开了明祥镇,准备去别的城市躲一躲。”
“然后呢?”
“然后在路上被他们给拦住了啊!我的天,吓死我了,一群大汉把我围在中间,还说要先奸后杀,幸好周小姐的人及时赶了过来。”
“周小姐的人?”易小念不解地问:“你是说周晓玫骂?”
“是啊!就是她!幸亏她的人赶到救了我,帮我还清了债,我现在才能好好的坐着和你说话呢。”
“那你现在是在哪里啊?华城市吗?”
张晓画沉默了几秒,才说道:“没有,我在朋友的老家待着呢,不敢去大城市,被他们吓怕了。”
她的语气有些沧桑,像是一把被时间磨掉了锐气的剑,易小念听得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
张晓画以前是个多骄傲的姑娘啊,易小念至今还记得她即便刚做完手术,只能靠轮椅下地时,还是严格要求自己,画上美美的妆才肯出门时的情景。
两人曾经还幻想过未来的样子,易小念说自己嫁个喜欢的男人过普普通通的生活就好,而张晓画说自己的目标是嫁一个有钱人,没钱的绝对不嫁,每天好吃好喝的过生活,要是哪天易小念和她的平凡人老公吵架了,就来她这里,她带易小念去买最贵的衣服吃最好吃的饭。
人生得意须尽欢,这曾是她向往的生活。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变成了这样?
如果自己没有和顾英爵一起上飞机,而是留下来和她一起承受就好了……
易小念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对不起……晓画……对不起……”
张晓画倒是没什么所谓,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不能怪你,你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活下来都是万幸了。”
易小念嗯了声,问:“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啊?我去看你呗,或者你重新回华城市,我们像以前一样生活。”
“像以前一样生活?你的顾英爵呢?”
易小念怔住了:“他……”
她才说了一个字,准备向张晓画坦白自己已经和顾英爵有了孩子,并且等两人团聚以后就会结婚的事情,却被张晓画打断了。
张晓画认真地说:“我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告诉你关于他的事情,小念,你相不相信我?”
易小念点点头:“当然。”
“信我你就听我一句,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千万千万不要和他在一起,更不能和他结婚生子,答应我。”
易小念错愕地问:“你为什么这样说?”
“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你忘了吗?他可是杀人凶手哎,你离开的早,堂哥死得多惨你没有看到,姑姑他们接受采访的时候都骗记者说是出车祸了,实际上怎么可能是出车祸?”
这件事本来就是易小念心中深埋的一根刺,如今被张晓画重新拔出来,伤口如刀割似的疼,无法忽视。
张晓画见她沉默不答,语重心长地说:“小念,堂哥的事情还可以说他是被嫉妒冲昏了头,因为爱你才杀他,可是高利贷的事情呢?你和他睡了那么多次,只要求他帮忙还一百万而已,以他的财力做这点事情很难吗?为什么明明没有还还要骗你?”
易小念不禁小声道:“他肯定是有苦衷的……”
“有什么苦衷?有人用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骗你吗?他心里分明就是没有你,准备把你玩玩就甩掉,这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男人我见得多了,只有你这么单纯的人才会上当受骗。”
张晓画顿了顿,说:“小念,我老实告诉你,其实我也和顾英爵上过床。”
“什么?”
易小念惊得心跳都停了一拍,不知如何反应。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张晓画的声音低了一个调:“在你跳楼逃跑之后的那几天,他来找过我,说觉得你不听话,想换一个人包养,还说要给我一百万,我没同意,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