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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沁站在医院门口，总算是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
她的手伤早就好了，可靳乐却始终不同意让她回来上班，只让她多休息一段时间。
还是她好说歹说，才磨得他同意了。
事后司沁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听靳乐的话？
“司医生，你终于回来了？”陆梅的招呼声打断了司沁的回忆。
司沁笑着点点头：“再不来医院我大概要忘了手术怎么做了。”
对于她而言，还是做医生最有成就感。
陆梅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沉重：“司医生，你大概还不知道吧？童童昨天又住院了。”
“什么？”司沁大吃一惊。
童童是她手下年纪最小的心脏病患儿，今年才不过5岁。和靳乐相遇的那天，她就是为了去看刚刚出院的童童。
“她出院之前不是一切情况都很好吗？为什么突然又住院了？”司沁看向陆梅。
童童的手术是她亲自做的，她记得手术很成功。
陆梅叹息了一声：“那孩子也是命苦，听说是她妈妈晚上带她出去逛超市的时候，被一辆酒驾车给撞了。她妈妈把她护在怀里，受了重伤。她虽然没事，却也受到了撞击，又吓着了。”
司沁的心缓缓沉了下来。
童童才刚刚做完心脏修补手术，原本就不能剧烈运动和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车辆撞击的冲击，她怎么可能承受的住？
司沁赶紧问陆梅：“她现在在哪个病房？”
“304，成医生亲自负责她。”陆梅答道。
司沁抬脚就去了304号病房。
病房里只住了童童一个人，她小小的身子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看上去十分虚弱。
此时她正沉沉的睡着，可眉头仍旧蹙起，应该是身体上还有不适。
“你上班了？”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男声。
成少昀越过司沁，去为童童检查身体。
“她？”司沁才说了一句，就见成少昀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她顿时止住了话头。
等到成少昀为童童检查完毕，两人才退出了病房。
“她的情况不容乐观。”成少昀眉头微蹙，心脏修补成功再次首创又是这么小的孩子，根本就承受不住短时间内的再一次手术。
司沁明白其中的风险，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看到她这么担心的样子，成少昀拍了拍她的肩：“作为一个医生你应该知道，现在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
司沁视线落在童童的病房门口，点了点头。
下午的时候，医院专门为童童开了一场专题会议，并且让童童的父亲也参与其中。
童童目前的状况不算好，手术存活的几率是百分之三十，不动手术则是零。
童童的父亲当场崩溃，在司沁等人的劝说下才平静了下来，最后选择了动手术。
“司沁，你对童童的情况比较熟悉，你和我一起。”
会议结束后，成少昀提出让司沁成为手术的副手，她自然答应。就算成少昀没有说这件事，她也会主动去找他提的。
听到司沁答应的爽快，成少昀停住了脚步。
“你应该清楚童童现在的情况吧？”成少昀看着司沁问。
司沁点点头。
成少昀低头看着司沁，沉吟了一会：“你要记住，我们是医生不是神。”
司沁愣在原地，一直到成少昀离开，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童童很快就被安排了手术，成少昀和司沁在手术台上站了整整八个小时，才全身虚脱的走了下来。
此时已经是深夜，成少昀和司沁的心却不能放下丝毫。
手术很成功，现在最关键的就是童童能不能度过今晚的危险期。
“你先去吃饭，等会你再回来换我。”成少昀对司沁说。
司沁没有矫情，点点头就去办公室换衣服。
她推开办公室门，才看到坐在里面处理文件的靳乐。
她这才赫然想起，今天早上的时候靳乐说过要来接自己下班的。
“对不起…”司沁满是歉意的看向靳乐。
靳乐抬手制止了她：“我都听护士长说了，救死扶伤本来就是你的职责，难道我会因为这种事生气？”
看她并不准备离开，靳乐挑了挑眉：“你有多长时间吃饭？”
司沁看了看手表：“一个小时，我等会还要回来换成少昀。”
“等会我们带点给他就行了。”靳乐摆摆手，牵着司沁往外走。
时间有限，两人只能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餐馆吃饭。
饭菜才刚刚上桌，司沁就接到了成少昀的电话：“司沁，童童术后并发症发作，抢救无效。你不用回医院了，好好回去休息吧。”
司沁愣在当场，就连手里的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掉的都不知道。
靳乐察觉她的异常，握住了她的手：“怎么了？”
司沁有些茫然的看向他：“童童还是走了，我没能把她救回来。”
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看到这样的司沁，靳乐心中一紧，上前抱住了她：“你已经尽力了。”
感受到靳乐身上的温度，司沁的眼泪流的更多了。
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她的心头。
这不是她第一次面对病人的死亡。
但童童的年纪还那么小，未来明明有无限的可能，却这样莫名的断送了。
她忽然好恨那个醉驾的司机，如果不是他的话，童童根本就不会出事！
“为什么我辛辛苦苦抢回来的人命，却被人这样无视？”司沁泪眼婆娑的看着靳乐，眼眶通红。
靳乐沉着眼，敛去眼中的情绪：“这个世界上，做错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司沁没有察觉到他心绪的变化，低低的说了一声：“我想喝酒。”
靳乐看了一眼周围嘈杂的环境，拍了拍司沁的肩膀：“家里有酒，回去我陪你喝。”
司沁点头同意。
一路上司沁的情绪都十分低落，靳乐捏了捏她的手：“你只是一个医生，不是神。你已经尽力挽救她的生命了，她如果知道你的努力，也不会怪你的。”
司沁抬头看向窗外，轻轻点了点头。
这些道理她都懂，只是当一条生命在你的手中逝去时，那种挫败感真的难以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