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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果,把药端来,不用再热了。天气炎热得很,温热后我又是一身臭汗淋漓了。”怔愣了片刻,李颜夕轻声唤道。
其实,旁人对她说的话,李颜夕都听见,只是她多半没有心思回复。不知为何,左胸口总是在作痛,而那日的事情萦绕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一切,似乎在悄然中隐隐不同了。
红果端回了药汤,李颜夕便拿过,仰头皱着眉头快速灌下,丝毫不想苦涩的药汁在舌尖多停留一分。碗搁下,红果快速捻出一枚蜜饯,送入李颜夕的口檀。
甜味在舌尖打转,快速地蔓延开来,掩盖住苦如黄连的滋味。
利索地翻了起身,李颜夕赤脚站在地板上,伸长着脖子朝门外眺望,“红果,进宝该不会迷路了吧,怎么那么久还不回来?”
红果在后提着李颜夕的绣花鞋,听到她的问话,不禁脑门冷汗滴下。鉴于先前李颜夕独自一人在王府迷路多次后,漪澜阁的人都知晓,他们家主子是个路痴。但这个短处,李颜夕每次都不肯承认。
“咳咳,主子,进宝鬼灵精,迷路是不会的。许是路上又见到漂亮的小姑娘,色心大起,跟到别人家去了。”
红果坚持地给李颜夕穿上鞋,一边儿打趣地道,内心又一边暗对自家主子无语,经常爱赤脚,又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吃冰食,和厨娘家四岁顽皮贪吃二狗蛋有的一拼。
李颜夕啧啧了几下,抬手拍了拍红果的肩头,理解笑道,“招财进宝正直青Chun期,对女孩的各方面都好奇,甚至痴迷是正常的,可不是他们有怪癖,我们都要体谅他们啊。”
红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一脸崇拜地仰起头看着李颜夕,她经常觉得自家主子懂的好多,虽然也会很小孩子气。
李颜夕享受的眯起眼睛,得意洋洋地翘楚大笑。
忽而笑声一停,她亲近地揽过红果,半是好奇半是诱惑地道,“红果,你也到了婚嫁年龄,有没有看上哪家小伙子啊?来,快跟我说说。”
红果小脸一红,接着猜测到她的意图,两眼翻了一个白眼。
哼唧地推开肩头上的手,力道很清透小心,“主子,我有多老啊,你怎么老想着把我嫁出去呢。奴婢就跟你明说吧,奴婢这辈子不嫁人了,就要死活地赖在你身边,做你的拖……拖……”
“拖油瓶。”李颜夕帮她把后面的词说出来,心里顿时高兴红果居然会涌上她教的新词汇,孺子可教也,可是……
“红果,我现在被冷落了,你跟着我,会吃苦的。”李颜夕抿着唇角,她知道现在漪澜阁水深火热的,在外他们几个丫鬟小厮免不了会被人奚落。
红果想到了什么似的,小脸微微一变,接着扬起灿烂的笑容,“主子,你别听青黎那丫头的胡言乱语,咱们漪澜阁好着呢。主子也说了,王爷还是关心主子,上次还故意给主子延后时间。”
李颜夕眉梢轻动,双眸因为提及了厉轩夜显露出浓烈的思念。点了点头,她清楚红果心意已决,而婚事自然也急不来,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在第一次,她有因厉轩夜的不信任而伤心,但这次她明白他的苦心和关心。那日他分明可以一口定下她的死罪,却隐忍着怒气,还把事情押后再议。
他是在拖延时间,让她有时间可以找到证据,来证明自己清楚。所以,他是相信自己的,可外边有舆论和栽赃的伪证,他迫于压力,有时为了服众,只好取折中法子。
此次,李颜夕一醒来,便是寻思找到证据,力争自己的清白。既然敌人故意牵扯她和丞相府,那她也反向利用。
李颜夕让进宝送一份信给丞相,信自然出自她的手。信中,李颜夕把关系丞相府的利害坦白说明,借着敌人陷害她,把其实际目标放大到丞相府。
关联丞相府,李颜夕有六成的信心能肯定丞相会应她邀请。胜算不大,至于剩下的四成,自然是赌运气。
不然呢,宝嫣当初身份是丞相府的一个二等婢女,侥幸被轩王看上,身抬到八夫人。但独独一个轩王府八夫人,丞相可不会看在眼里的。
最后,进宝带回的消息,证明李颜夕猜的不错, 也赌赢了。
翌日,李颜夕换做一身小厮打扮,由进宝招财两人掩护下,悄悄地从王府**溜出,到满香楼静候丞相白萧年。
未到相约的时辰,丞相白萧年一身银白色仙鹤精致袖纹锦袍,眉目温润,如一位和蔼慈祥的长辈,令人倍感亲切。
推门,白萧年见里边坐等小厮装扮的李颜夕,浅浅一笑,礼貌地命随从在门外等候,一人进去。
“丞相大人能前来,在下感激不尽。”李颜夕起身,自己一身男子装,便拱手作揖,面色不变,双眸波澜不惊,声音柔却有力道。
白萧年精算的眼中划过一抹赞叹,也拱手回礼。
两人落座,丞相是聪明人,李颜夕开口,开门见山道,“大人知我用意,我便直说了。敌人在暗处陷害我与丞相府,鉴于丞相府的名誉受损,大人对此事有什么打算?”
白萧年勾唇浅笑,手中摊开玉扇,双眼不经意在李颜夕手腕上的玉镯划过,若有有思,反问道,“八夫人有勇气给本官写信,相比也有了计划吧?或者,八夫人想要什么?”
计划嘛,李颜夕所要的很简单,便是一份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不过,她清楚,丞相不会简单地应允帮她的。
“此事是他人栽赃陷害,我想大人助我查出送赃物到王府给我的那个人,之后我便向王爷解释清楚,也洗脱王爷对大人的误会,避免猜疑。”李颜夕稳了稳心绪,力让自己表面看起来冷静从容地道。
白萧年但笑不语,低头品茗,意思难以猜测。
李颜夕眉梢一蹙,寻思片刻,疑惑反问,“大人难道想王爷因此对丞相府有所怀疑,进而埋下一根刺?”
白萧年润朗的面上有了丝丝的松动,浅笑一声,“八夫人对朝廷之上的事情了解不少啊,不凡进一步详说,本官很想得知八夫人的看法。”
李颜夕心一惊,白萧年话中有话,而她忘了北冥女子不能干涉朝政,便是街坊小巷乐谈政事的,皆是男子。女子若说,只会被男子叱喝与责骂,严重的更会被怀疑该女子心术不正,被诛之。
只是,话已说出,收不回。李颜夕暗中仔细观察着白萧年的脸色,发现他并非反感,或是厌恶,斟酌着字句,硬着头皮发表自己的看法。
“太子登基为王,未满一年,根基不稳。而先帝膝下子嗣不多,现除了轩王,其余的王侯皆在偏远之地,且他们年纪都在新皇上,多有心而力不足,不足为患。”
李颜夕顿了顿,下意识地收紧了呼吸,如面对自己的历史老师,略显紧张地看向白萧年。
白萧年微微点头,对着她温和一笑,并无半分怒气,示意并且鼓励她继续。
“传闻轩王贪图酒色,对皇位无心,志向不在朝廷,但有心之人难免会顺他心。自古以来,朝廷暗流涌动,暗中分派较多,各护其主,不满新帝的官员,自然会有意无意地偏向唯一在曜城的王爷,便此分成两派。”
“而大人的千金虽进宫为妃,我不认为大人就此便是站定了皇上那边,而为此要与轩王为敌。即便各护其主,得罪另一方,把自己往死里逼,睿智的丞相大人是不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