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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原本跪坐着的夏桓,带着几分怒意地站了起来。盯着那景家的管事,说道:“景家手中的佃户,工匠,家奴,不知几何,难不成,一个人都拿不出来!”
景家的管事也不和夏桓硬碰硬,立刻颤巍巍地跪拜道:“殿下,我家家主最是勤俭,别说是咱们楚国了,天下又有几人不知?景家手下人数虽多,却是各司其职,不敢浪费一丝民力。”
“哼!”夏桓怒气不减,冷哼一声说道:“时下并非农忙,阴雨连绵,作坊之中的匠人大多闲置,你以为本君不懂吗!”
“殿下恕罪啊!”那景家的管事,听了夏桓的话后,竟然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一个月来,暴雨连绵,田中积水,若不每天清理,那粮食的根就烂了,到时候连来年的种粮都没有了!
作坊之中,匠人虽多,但每个匠人家中都有土地。没有活计,他们也需要回家帮忙啊!因此,我们实在是腾不出人手啊!”
景家的管事,一边哭,一边嚎,仿佛这县衙当中,出了什么冤案一般。
夏桓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阴沉难看了起来。
“望殿下谅解啊!”眼看着景家管事的这招有用,其他的老头子们,也是纷纷向着夏桓哭诉了起来。
“若殿下实在需要人手,就请殿下带上我这老骨头吧!就是死在河堤之上,老朽,也绝无怨言!”
景家管事最后的那么一句话,更是说得仿佛是要上战场送死一般。
“希望你们今日能记得你们说过的话,他日,可不要来求本君!”夏桓说完,一甩衣袖,气呼呼的走了。
就在夏桓前脚刚离开县衙,原本还哭得稀里哗啦的一群老头子,个个拍拍衣摆,面带笑容地站了起来。
“景兄这计真是不错,愚弟佩服,佩服!”一旁,季氏的管事,同样笑呵呵地向着景家的管事行礼一礼,说道。
“过奖过奖!”景家的管事,拱拱手还礼。而后,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道:“七殿下还是太年轻了,忧国忧民是好,可惜,不够稳重啊!”
“说的不错。”季氏的管事,微微一笑,似乎有些英雄所见略同的味道。
被一众世家管事给“气”走的夏桓,似乎并没有放弃。第二天,便从寿都之中,请来了个人。
听闻,此人乃是太子殿下举荐,前些年,治理长沙郡水治颇得楚皇欣赏。
夏桓更是亲自陪着这人,在河堤之上转了一圈。好像是为了找找河堤之上,所存在的漏洞,好说服那些世家。
不过,当他们回来时,安排在君府前的世家探子们却是回报,两人具皆神情凝重。当天,那人便又火急火燎地回了寿都。好像,河堤撑不过今年的雨季一般。
然而,世家的管事们,一面有些不安的同时,一面又担心这是夏桓使的诈,左右有些难以抉择。不少人只能连夜去寿都,请示家主。
可是,那些家主门同样一头雾水,因此,他们这鞋管事得到的答案,也是千篇一律,都是静观其变。
此后第一天,颍上君夏桓,带着十几名宫卫回了一趟寿都。
第二天,那些一同和夏桓修缮过河堤的人竟然拖家带口地冒着雨,向着离开了颍上。方向,不是管事们想象之中的河堤,而是东南的寿都。
那些长秀军士,以及佃户,都是普通人。接触的,自然也是普通人。
如此大的举动,令那些家业都在颍上的商贾们,顿时心慌意乱了起来。不少人都开始收拾收拾细软,准备先离开一阵颍上再说。
恐慌,犹如传染病,令城中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起来。
加上,这几天从渡口而来的商人们口述言传,颍水的上游已经爆发了大洪水,用不了多久,就会蔓延到这里来。更是使得城中的百姓,人心惶惶。
原本繁华的街道,顿时变得有些冷清了起来。
……
寿都之中,两天未曾合眼的徐褚臣拿着一份河图,走进了一处朴素的宫殿之中。
“殿下,这已经便是颍上河堤各处的漏洞以及缺处了。只要合理运用,颍上,便会成为一片泽国。”
“辛苦你了。”殿上,三十多岁的太子夏楦从侍从手中,接过河图,仅仅只是瞥了一眼。
“此次颍川南***皆发了大水,本宫已向陛下请旨,由你出任南阳长史,辅佐南阳王,先将大水治下。”
“谢殿下!”台阶治下,徐褚臣跪下扣谢道。
“大哥能力卓越,当年太祖便尤为欣赏。到了南阳,我希望,你能多与他亲近一些,明白吗?”
“喏。臣,明白殿下的意思。”徐褚臣点点头说道。
夏楦挥挥手,说道:“去吧,你是聪明人,今日之事该怎么做,应该明白。”
“喏!”徐褚臣再次扣恩,随后疲惫的眼中,带着一丝兴奋之意离开了。
拿起桌案之上的那份河图,夏楦有些随意地递到了身旁那名侍从的面前。
“拿着,带着人,撅了河堤。”
夏楦的声音,波澜无惊,仿佛颍上数万口人命,在他眼里,都只是儿戏罢了。
侍从恭敬地接过河图,看了两眼之后,拱拱手说道:“殿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颍上蒙难,对我们也没有多大的好处啊!”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夏楦轻笑一声,说道:“区区八百,换我那三哥一个新军,不亏!”
侍从心中一惊,试探性地问道:“殿下是想针对南顾军?”
一年前,楚国与南面赵佗控制之下的越国闹出了不快。越国的一支边军,几次洗劫衡山郡,闹得人心惶惶,幸好有衡山王坐镇,方才将局面控制住。
只是,局面虽然控制住了,但两国之间的关系,却是越来越差。为此,楚皇夏泽特地让三皇子夏栩再练一支一万余人的新军,名为南顾,驻守长沙,以策万全。
“三哥的练兵本事,本宫从不怀疑。本宫只是想断了我那三哥,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侍从心中顿时了然。太子讲究文治,三皇子讲究武功。故而,太子在朝堂之上,安插羽翼。三皇子,则是练兵以自强。
两者之间,相互钳制,处于微妙的平衡当中。
可是,一年前南顾军的组建,却是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
三皇子依仗大将军,影响力大多在泗水郡以及魏国。长沙,不论是对太子而言,还是三皇子,都还是一块处女地。
一旦南顾军驻扎长沙,也就意味着,三皇子的手,可以触及长沙郡了。这对太子夏楦而言,是不能够忍受的。
更何况,在他看来,越国早已过了强盛的时代,秦国的遗产,在这五十年间,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如今的越国,也只比野蛮人好上些许罢了。
凭借衡山王的三万亲军,进攻或许不足,但防守,却是绰绰有余了。
楚皇夏泽既然允许三皇子夏栩练兵,自然是将这南顾军彻底交给了夏栩,当做他亲军的一部分。
除了一小部分的钱粮,大多数却是需要夏栩自己解决。
只是,夏栩没有封地,自然没有那么多的钱财。故而,大将军季术,便成了他最重要的支持者。
尤其是颍上的财源,几乎占据了新军开支的大半。
撅了河堤,同样,也代表着撅了三皇子的钱袋子。令南顾成军,起码还需要拖上几年。如此,夏楦也好有充足的应对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