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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SP做好了放弃九成以上的准备。
它是在拿十倍的成本,维护自己的感觉。
自己的感觉自己付代价,这叫责任。
把自己的感觉不惜一切代价贯彻下去,这叫意志。
用自己的感觉,让别人付代价,这叫麻烦。
遇到困难感觉就变,意志就动摇,这叫与SP不契合。
把有责任,有意志的人挑选出来。把麻烦和与SP不契合的人清除出去,就是SP甄选员工的第一要务。
SP的学徒,学技术是次要的。首先学的是如何让SP的老员工,把你当成自己人。
这就是SP学徒工的第一课。
SP甚至很少招收机械行业的员工,无论是学校出来的,还是在别的机械厂干过的。
SP更喜欢外行,更喜欢高中生,更喜欢白纸一张。
SP不培养责任感,鸡蛋里孵不出天鹅。
SP只需要让员工尊重自己就可以了,养成了对自我尊重的本能,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宿舍内务卫生是无人检查的,但王泽还是认真的打扫完卫生,整理好内务,认真检查过,才在门口的值日报告中签下自己的名字。
拖地是拖的全宿,湿毛巾擦拭的窗户与床铺,整理的内务,即便是他一个人,也是清理的全宿。
他不是为了检查做内务,是为了给同宿三人下工后,提供一个良好的休憩环境。
同样,同宿三人每班上工前,也要为他创造环境。
不愿付出,只愿心安理得享受他人付出的人。在SP体系内,就是老鼠。
SP讲究的是上下服从,对等付出,待遇与功勋职务挂钩。
SP等级分明,勋有八位,工有八级,什么勋位什么级别享受什么待遇,清清楚楚,各自都有员工大会。
每个宿舍,每个组,每条线,每个段,每个配套车间,都是一个又一个的功能性团体。
对上一级团体的集体意志,下一级团队必须无条件服从。
各团队对内对下则自主性很大,甄选新晋学徒与剔除人员,无须请示上一级,团队意志就是SP的意志。
每个团队都是一条船,船员不是雇工,全部是合伙人。
船长由船员公选,决定船内大副,甲板长,水手长的职务。
船长对全船有绝对权威,为了避免船只倾覆,可以流放掉任何船员。
但是,一旦船员认为船长分配不公,或资格不符,可以把船长罢免,甚至流放掉。
这样的几个团队,几条船,组成舰队。
舰队司令,参谋长与各级事务长,同样由船长与大副等高级船员组成的联合会议公选,或罢免。
舰队司令部,有权将舰队内的整条船撤编。
比如灰熊整配,几个组为一段,八段并线,加一个柔性生产段,组成一线。
任何一段,都有撤编整组的权利。
一条线的管理团队,就可以把其中一段上的所有员工,连带管理人员,整体淘汰掉。
除非生产线未完成车间下达的任务,否则,上一级配套车间管理团队无权干涉,。
SP只制定各级标准,只监督各级标准的执行。单独船员的任免与晋升权,下放至单船。单船的任免与晋升权,下放至舰队。
派遣劳务与学徒工,单船单独团队直接就可以决定去留。
进入终身雇佣序列的员工如被团队逐出,将由SP总部收回,施行换岗,或转为预备役。甚至提前退役,提前领取养老金。
王泽有些特殊,他的同宿三人开除不了他,因为他爸是看门老王,进厂就是编号员工。
只有老宿舍区的编号员工所属的团体,三分之二以上签名让他滚蛋,他才会被SP剔除出去。
王泽与他爸王本初不同,他不是功勋员工,享受编号待遇,身份却只是学徒工。
他没有调岗,或提前领取养老金的待遇。
编号员工团体就可以决定他的去留。
所以,他不敢懈怠。
SP是一个很反动的公司,它甚至连冲凉房都是分开的。
王泽没有进编号员工专属的洗澡房,只是从学徒工淋浴房洗漱出来的时候,把脏衣服交给了洗衣房窗口,刷了下自己的厂牌。
公司规定,员工每天必须洗澡,下工换工装还要再洗一次,内衣与夏装每天都要换洗。
为了节约用水,集约化管理,这部分后勤负责单辟一块,由公司提供部分补贴。服务账目公开,接受工人与员工大会监督。
不但各类花销账目,还有各类的环评与消毒项目。
宿舍,冲凉房,洗衣房等各项检测数值,每月都会公开。
包括下水道在内,南风里里外外,定期都要进行消毒作业。
上百台滚筒洗衣机,最迟两周就会轮流拆卸一遍,彻底清除内外筒的污垢并消毒,避免细菌滋生。比绝大多数居民家的洗衣机,要卫生的多。
公司每周都会出具当周的卫生检验报告,就在洗衣房门外贴着。
南风洗衣房是自助式的,一排排滚筒与烘干机无人值守,熨斗与熨衣台同样是开放式的,只有选择缝补或委托服务,才会额外付费。
洗衣房对编号员工是免费的,公司全补,由后勤专人负责。
对王泽来说,可以省去每月几十块的洗衣费是次要的,主要是省心。洗烘熨不用管,下班来取就行了。
如果不是身处南风的环境,公司规定的每天必须洗两次澡,他都有些不想动。
“小泽,给你师傅打的粥?”
南风食堂汤粥窗口,一个胖乎乎的厨子拎着勺,把热腾腾的粘稠肉粥装满小饭煲,朝外递了出去。
看门的王本初资历太深,加上老王侄子三顺差点把老板撞死,一家人都挺传奇。
王泽来的时间不长,认识他的却不少。
“对,给师傅的。”王泽笑呵呵的答。
南风食堂对任何员工都是免费的,饮料任取,吃多少喝多少随意。
只不过南风食堂一样很反动,不同的员工坐的地方都不一样。
功勋员工有单独的小厅,吃的是小灶,下工班可以喝酒。
大厅同样有玻璃门阻隔,主管级与编号员工,与普通员工是隔开的。
除功勋员工外,吃多少随意,但不能剩,不能打饭走。
王泽知道师傅会留饭,所以就不打自己的饭,只打师傅爱喝的粥。
他师傅是功勋员工,可以打饭走。随便来个人,以他师傅的名义说一声就行了。
他可以以师傅的名义,把自己的那份饭菜一起打回去。
他也曾经这么做了。
但是,导致的结果,就是他师傅对他充满厌恶,当场把胸口的徒弟牌一摘,朝门外一扔,叫他滚蛋。
他回到家,王本初对他只有一句话:“你要是觉得你聪明,就自己出去干。”
他爸仨月发了十几万,加上老两口的积蓄,要凑二十万给他。
二十万,王泽是有点动心的,他感觉拿二十万做点小生意,不会比在南风当学徒工差。
而且,他爸是功勋员工,每月几万的薪水,真在外面赔了,不怕没后路。
可是,最终他还是没走。
究竟是因为这一步踏出去,就无法再接他爸的班。还是因为觉得去外面闯不如在南风发展更好,让他感到更踏实,已经说不清了。
或许是深思熟虑,或许是胆怯。
总之,王泽没踏出独立的一步,或是不敢,或是不愿。
“公司一切待遇都在明处,要争争在明处,有多大本事就用多大的碗盛饭。”
王泽记忆中唯唯诺诺的妈妈,早已不知去向,一个精神昂扬的中年母亲,对儿子的劝诫斩钉截铁,“能堂堂正正做人,咱就别下作。”
他爸妈带着他一起上师傅家里道歉,好说歹说才算让他师傅消火。
那顿他给他自己打的饭,是站在南风食堂门口,当着进进出出工友的面吃完的,他师傅就站在一边。
次日,王泽就搬出了北区的功勋员工家属区,被王本初扔进了南风老宿区,与三个新进厂的学徒工住在了一起。
王泽端着饭煲,走到北区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风水大阵外围,贴着电母庙外花圃廊道,有两排灰顶褐墙的双层独栋别墅,一共三十六栋。
这些独体别墅,是作为福利免费发放的,里面住的都是SP公司的功勋员工与家属。
但是员工没有产权,因为SP也没有。
这些双层别墅很漂亮,自住也没有偷工减料的必要。
周边绿化很好,眼前就是绿肺公园一样的风水大阵,鹿鸣鸟叫,时不时还有笨鹦鹉飞出来。
就是没有产权,属于厂内违章建筑。
所以价格不贵,每平方米建筑成本六百块钱,一栋别墅上下两层两百多平方米也就十万出头,还带个三角形小阁楼。
对承担了南风北区车间宿舍与风水大阵的建筑承包商来讲,造几十个别墅玩一样,一个多月连周围的观赏栏杆与功能性设施全部搞掂。
配套的网球场与篮球场都有,没挖游泳池,多了个小电影院,平常可以当电教室与小礼堂。
南风不少员工是本地人,SP并不鼓励员工住厂里。
最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