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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金剑的手机数次都没有打通,我终于熬不住了。我将文琴送回家后,打的直奔金海岸宾馆。我希望金剑躺在房间里睡觉,手机只是没电忘了充而已。但敲了半天的门里面没有任何声音,我只好叫来服务员,打开金剑房间的门,里面空荡荡的,哪里有他的人影,那种不祥之感再次袭上了我的心头。
难道金剑真的出事了?被李易扬他们控制了?一个个疑问像鼓点似的敲击着我的心。我拿出手机给童束拨了一个电话,问他知不知道我的老同学去哪了?童束在电话里惊讶地说,下午的时候你的这位老同学还跟我一起去看了一个画展,完了说要去南山宾馆,怎么就联系不上了呢?他叫我不要着急,不会有事的。
金剑去了南山宾馆,他肯定是想去那调查取证的,问题就出在这里,那里是李易扬的老巢啊,不知道安插了多少爪牙,金剑肯定是不小心暴露了身份,被他们挟持了。真是那样就糟糕了,一旦他们知道金剑南都周刊记者的身份,那金剑真的是凶多吉少了。C城人都听说了,这李公子做事向来很绝,对妨碍我的人一般都是赶尽杀绝,不留后患。曾经有个来C城开发房地产的老板不知天高地厚,跟李易扬叫板,最后被他弄得倾家荡产,断了一条腿,哭着离开了C城。
想到这里,我有点不寒而栗。出了宾馆,来我到大街上又打了一部车,直奔南山宾馆,虽然我知道到那里找到金剑的可能性很小,但我目前除了去那里还能去什么地方呢?金剑啊金剑,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啊!我在心里喊,心揪成了一团。
赶到南山宾馆,那儿是一片寂静,毕竟已经夜里十点多钟了。我没头没脑地在各个楼层里跑了一遍,还特意在当初小莲受辱的303房间的门口停留了一下。但一切如常,除了寂静还是寂静,走廊里甚至连一个走动的客人都没有。
在宾馆里徘徊了半天,没有任何头绪。走出宾馆大门的时候,我与两个黑衣人擦肩而过。我下意识地看了他们两眼,发现与上次在医院里碰见的两个家伙有点相似,但好像又不是我们。他们也很注意地看了我一眼,看得我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个南山宾馆绝对是一个是非之地,有点像港台片上黑老大盘踞的地方,整个宾馆给人的感觉是阴森森的。我想加快自己的脚步,却发现自己的腿有点发软。
来到街上,我一下子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我又拿出手机拨打了金剑的电话,依然是关机。刹那间,我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觉得面对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无力。我算什么呢,一个机关里的小科员,竟然异想天开要跟李易扬这样有权有势有钱的人来斗,这不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吗?金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他的家人交代?
自责的情绪吞噬着我的心,我从没有感到这样无助,真是想死的心情都有了。我一遍遍地拨打着金剑的手机,明知不会通的,但还一个劲地拨打着,我快要疯了。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我站住了。不行,这样下去不行,得马上采取积极的行动,我要到派出所去报案,对这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我打的赶到了南山派出所,里面亮着灯光,有个民警正在伏在桌子上打着盹。
“我的一个同学失踪了!”我一进门就冲着那个睡眼惺忪的民警说道。那个三十岁左右的民警给我拉过一条凳子,叫我不要着急,坐下来慢慢说。然后拿出一个记录本,开始记录我要说的内容。
我大致说了金剑失踪的时间和经过,那个民警问道:“你这同学来C城做什么?”
“他是……一个记者,来搞采访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说了出来,事情到了这步田地,隐瞒已经失去意义了。
“记者?哪里的记者?”民警的眼睛瞪大了起来。
“南都周刊的。”我说。
“南都周刊?!南方的那个?”民警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是的,就是全国影响很大的那个。”我说,心想这个民警也知道这个周刊。
“我来采访什么?”民警问道。
“是有关黑恶势力的。”我含糊地回答,我现在还不能把李易扬给点出来。
“你等等,我打个电话。”民警站起身来,拿过电话机拨了起来。电话通了之后,就听到他说:“所长,有一个情况向您汇报一下,刚接到报案,南都周刊一个记者在我们这里失踪了,事情可能还比较严重。”
“南都周刊记者?哦,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所长在话筒里的声音我可以清晰地听到。
李所长赶过来的时候,神情很严肃,他知道南都周刊的影响力,记者在他们这里失踪,事情的性质显然是严重的。他仔细地问了我事情经过,做好笔录。当他问起我姓名和单位的时候,我留了一手,姓名报了常用的笔名,单位则报了一家公司,所长叫我留下手机号码,然后对我说:“你的这位记者同学可能被人挟持了,不过也可能没事。你先回去,我们会马上派人去查找,有什么情况会电话通知你。”
出了派出所,我觉得头有点晕,连方向都搞不清楚了。现在我最担心的是金剑的安全,现在看来我真的有可能落在李易扬的手上。只是手机怎么也打不通,不知道金剑此刻呆在什么样的一个角落里?李易扬知道我的真实来意会不会对他下毒手?
我想把金剑失踪的消息告诉小莲,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小莲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急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派出所这边的消息,金剑是南都周刊的记者,李易扬即使把他弄到了什么地方,也不敢轻易对他下毒手的,一旦被曝光,肯定要引起全国震动的,这个金剑不会不掂量的。
思忖了一番,我决定回宿舍睡觉。推门进去,文琴已经上床了,迷迷糊糊地问我怎么弄到这时候才回来。我说跟金剑喝了一点酒,文琴也不再追问,而是将热乎乎的身子贴了过来。我把她光溜溜的身子抱在怀里,一只手在她身上上抚摸了几下,忽然松开手,长长地叹了一声。
“你怎么了?”文琴惊讶地问道,睡意也一下子没有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你睡吧,别管我。”我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掏出一支烟点上,一口接一口地抽了起来。
文琴歪着头看了我半天,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我怎么老觉得你这几天有点不对劲啊,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没有,没什么事瞒你。”我被文琴这么一问,心情更烦躁了,现在这种事情还真的不能跟她说,说了只能更加添乱。我就猛地抽着烟,排解自己的忧虑和担心,但越是这样,心情越是糟糕,头也开始痛起来,我在心里叫了一声不好,今晚要失眠了。
“你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文琴不高兴地把被单往头上一蒙,把身子背过去了。
我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抽完了一支烟,我又重新上了床,但一点睡意都没有,眼睛等着天花板,头却针扎似的一阵阵疼。果然是失眠了,我以前也失过几次眠,这种小罪不好受,但我现在必须承受。
翻来覆去到了凌晨四点多钟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睡着了。我做了一个恶梦,梦见我和金剑被一伙蒙面人追杀,跑到一个悬崖边没有路可退了,惊出了一身冷汗,醒过来发现才六点多。我其实睡了不到两个小时,摇摇脑袋还是那种裂开似的疼。
我拿起手机又拨打了金剑的手机,还是关机。
一阵沮丧,甚至是绝望的情绪弥漫在我的心头。但班还是要上的,周一还需要特别的早,因为要开例会,去迟了要误事的。反正也睡不着了,我干脆起了床,刷牙洗脸之后,跟文琴告了别之后,骑上车子就去了单位。
到了办公室七点还没到,那里一个人也没有,这么早不会有人的。我打开电脑,打好开水,又掏出一支烟来点上,我感到精神状态很差,但这一天却有很多事情要我来处理。上周全市文化体制改革工作会议开了,但会后好几个领导的讲话稿都要根据录音重新整理,这个活摊在了我的头上,整理录音非常繁琐,够我忙个好几天的。下周文化部要来人到C城调研文化下乡的事情,得准备一篇扎实的汇报材料,这个活也非我莫属。
干就干吧,谁叫我吃这口饭的呢。最近一段时间王海娜对我的态度好了起来,原因不外有二,一来她在刘局面前失宠了,二来上次在金海岸她和副秘书幽会正巧给我撞上了,自那以后,她每次见到我都有点尴尬,跟我说话也不再颐指气使了。我要是那种使坏的人,早把她这种丑事给捅出去了。但我不动声色,王海娜渐渐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可能出于对我保守秘密的回报,王海娜对我的态度起了明显的变化,两人不再像以前那么剑拔弩张了。只是汪昭对此却有点雾里看花了,他搞不懂王海娜为什么突然之间对我好了起来。
这样也好,刘局和王海娜都有把柄捏在我手里,最起码他们不会把我不当回事了。目前看来,在换届之前王海娜就有可能从文化局调出去,一换届刘局走的可能性很大,不管新调来的局长是谁,朱必达这个实力派肯定要上位的,而我和他之间已有了很多的默契,这将是未来我在文化局发展的一个有利因素。
可是,这一切有什么用呢,也许我等不到王海娜调走,也等不到刘局换届了,眼下这个难关让我面临着严峻的考验。金剑如果真有不测,我就是罪魁祸首,肯定不会再有心思在C市文化局工作了。再说,这事也算闹腾开了,派出所那里我都如实说了,要不了多久,李易扬等一干人肯定会知道我这个人躲在幕后,到那时我也无法在C城立足了。
“金剑,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用双手撑着像要裂开似的头,喃喃地自语着,我想我的眼睛里肯定布满了血丝,眼睛满是焦虑和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