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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嫂嫂,此事,还得嫂嫂相助。否则,安芷,孤掌难鸣。”安芷道。
林意茹说,既然安芷已经答应假扮安道全,直到查清杀害安道全的凶手以及犯下费家一案的真凶,她必然会倾力相助。
林意茹出生于江南林家,是林家二叔嫡女,林家二叔与表哥安道全的恩师乃是密友,在恩师的引见下,他二人相知相恋直到相守,至今已经三年。林意如自小身子虚弱,因此安道全一直不敢让她传宗接代,然而林意茹知道安道全对孩子十分渴望,因此,在偷偷怀上之后本想告知安道全,谁知道,皇上突然一道圣旨下来将本是小小京官的他调离京都,到了这辉城做县令,林意茹本想一同赴任。但是身体的状况使得她不得不暂居京都,这好容易等得胎儿稳定可以动身,她便迫不及待地赶来了辉城,可是谁知道,安道全虽然只是一个县令,琐事却十分繁杂,导致林意如虽已到辉城月余,却不曾见得安道全几面,更遑论告知安道全这喜事了。
林意茹说着说着,眼角的泪便又落了下来。
“嫂嫂莫哭。”安芷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意茹,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处境差不多的人,此刻最好的安慰,也就是相互拥抱了。
“阿芷,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今后的路。”待林意茹缓过神来,林意茹抬起头对安芷道。
冒充安道全,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唯一庆幸的是,安道全来辉城时间不长,据林意茹道,自安业口中得知,安道全每日忙于事务,尚未一一拜访一些已告老还乡的官员,外加上他为人清廉,刚正不阿,初来乍到之时,便把辉城的富商乡绅们得罪了个遍,因此,几乎无人熟知安道全这人,这便是简单之处,而难的便是,这辉城地处交通枢纽,经常有来往的官员,就怕其中来一个与安道全相熟的官员穿帮了那就严重了。于是,安芷与林意如在房内商议了整整一个晚上,最后决定,先相互联手,为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稳住目前的状况再考虑后策。
第二天一早,县衙里便传出消息,巡按安道全之前虽然身受重伤,但是经过一路过的不肯留名的神医出手相救,现今已经好转许多。一时之间,这消息,在辉城激起了不小的浪头。然而毕竟都是老奸巨猾的人儿们,不消一日,待得安道全醒来的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辉城的时候,各种登门的人陆续多了起来,随礼也更是一起到来。
而同时,林意茹也借口为了更好地照顾重伤初愈的安道全,将原有的为数不多的奴仆均数遣散,启用自己从林家带来的人们,一些粗使便让安业自外面买几个身家清白干劲的小厮丫鬟进来。
为了应付到访的人们,安芷用药将自己的脸涂成蜡黄色,又得林意如精湛的易容之术,躲在帷帐之后,借口在重伤之时伤了喉咙,并用药丸改变了声音一一与来拜访的人答话。
一日下来,并无人对目前的安道全是安芷假扮的起疑心。入夜后,林意茹送走最后一波来访的人们,回到房中,对着安芷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还是表嫂的易容之术精湛,可是,嫂嫂,你是堂堂林家嫡小姐,为何,为何会这易容之术?”安芷不由得疑问道。镜中的自己,粘上继续胡茬,若不是仔细看,压根不会不知道这个安道全是假的。
“你堂堂安家大小姐都可以早年行走江湖,精通医理,我会这点小把戏算什么?”林意茹笑道,“还有,这你以后可是要改口了,唤我意茹,你顶着这副模样喊我嫂嫂,虽然……虽然明知道你不是……”
“嫂……,意、意茹无须难过。”安芷虽然感觉有些别扭,但是想到林意茹的担心也不如道理,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慢慢适应了。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在躺了将近三个多月的时候,安芷表示真心是没法再躺着了,林意茹本想再让安芷躺个一段时间,但是她看了看安芷那副期盼外面的神情,再想了一想,终于还是同意安芷出门了。
此刻的安芷,虽然已经顶着安道全的名号有段时间,但是还是难以适应,日后,她要改变自己一直以来的生活习性,她每天都要比被朝廷通缉还要胆战心惊,她要扛起表哥留下的一切,她要保护表嫂,以及表嫂肚子里表哥的骨血……
安芷边走在路上边摇了摇头,船到桥头自然直,万一真有什么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就是。
秋日的辉城很是热闹,辉城的大街上,人声鼎沸,虽然只是一个小城,但是一旦位于交通的枢纽之处,再小的城镇,它也能繁华。
“老爷,老爷,您身上的伤还没好透呢,出来前夫人吩咐了,让您逛一会就回去。”小厮阿华在安芷身后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提醒安芷回府了。
安芷对着他翻了个白眼:“阿华,你若是累,可以先回去。”
“可是……老爷……”阿华跟在安芷身后哭丧着一个脸,他要是敢一个人回去,夫人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安芷对阿华可怜兮兮的样子表示无动于衷,反正是躺了这么久,难得出来一趟,不尽兴怎么对得起自己?况且,她也得好好熟悉一下这个辉城,毕竟迟早是要出来抛头露面的,虽然表哥在辉城的时间不长,但是她也不能表现出自己对辉城很是陌生的样子。
安芷走着走着,突然间便看到前面有人围成了一个圈,里面不时传来几声喝彩声,安芷挤了进去,才发现,原来是有杂耍班子在表演杂耍。
那戏班子一共五人,有的表演耍花枪,有的表演火龙,更有娇滴滴的姑娘表演胸口碎大石,引得围观人们不断叫好,纷纷朝着杂耍班子一小妹妹托着的铜锣里丢钱,那小妹妹也长的煞是可爱,不停地对着人们说谢谢。安芷也凑热闹往里丢了一枚铜钱,小妹妹跟她说谢谢,安芷却发现小妹妹不是很对劲,明明是小女孩的身体,却长着一副十分老练的眼睛,滴溜溜地在人群中转来转去。
这个杂耍班子据说是来自京城,因此会很多原先来过辉城的杂耍班子并不会的把戏,如什么空手变动物出来,少女笼中神秘消失之类,安芷也看的津津有味。
突然间,人群中传来一声尖叫:“你偷我钱!”
人都是有着八卦心理的,这个时候,杂耍也看的差不多了,一听到有人当街抓住小偷,好奇的人们立即围了上去。
只见一个妙龄少女此刻正拉着一个男子的袖子,手中抓着一个空钱袋。
而这妙龄少女看上去则有点眼熟,安芷回头看了一眼杂耍班,这才想起,这妙龄少女不就是方才表演神秘消失的女子的那位吗?
辉城是一个民风彪悍的城,人们最不耻的男人有两种,一是吃软饭的,二是正值壮年不务正业的。此刻,恰巧眼前这个男子便撞到了枪口上。
人们一听到少女说是抓住了偷钱的人,而那偷钱的人看上去是如此一表人才,不过,人不可貌相,虽然有点可惜,但是这是最不耻的两种男人之一,辉城人民怎么能忍?很快便有人自告奋勇押住那男子,嚷嚷着帮少女送官。
“各位好意,小女子心领了,然而小女子初到宝地,人生地不熟的,怎敢劳动县令大人?小女子只求这位公子将小女子的钱悉数归还即可。”见那么多人站在自己一边,那少女一改之前的模样,卖起了可怜。一时之间,赢得同情无数。
安芷一直在观察这两人,她发现,这少女虽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然而眼神却漂移不定,一幅急着拿到钱便打算离开的样子,反观那被称之为小偷的男子却是气定神闲,从头到尾都未说过一句话,仿佛牵扯进这事的人不是他一样。
“公子,小女子百两碎银钱均是杂耍班众人平日里卖杂耍辛苦赚得的所有,公子若是归还,小女子以及杂耍班的各位感激不尽。”那少女见男子丝毫不理会自己,本想发怒,可是奈何围观的人实在太多,她恨的咬碎了一口银牙,没想到这男人这么难搞定,早知道就不冲着他这身昂贵的衣物下手了。
“若是我说我不是,有人信么?”那男子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好听。少女听得不由得脸色一红。
“姑娘,在下本只是路过,在下相信姑娘有苦衷,因此不打算计较,还请姑娘自重。”那男子道,随即便想离开。
“不行,你不能走。”既然演了,便要演到底,再不搞点钱,不知道班主该如何惩罚自己呢。少女一想到惩罚的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赶紧制止那男子走。
安芷仔细观察了一会那个钱袋,随即便心下了然,那少女也是个没眼见的,眼前这位公子,身上衣物虽然简单,但是做工十分精细,那针脚,安芷曾在费家见过许多次,均是出自御衣局之手,想来这人来头不简单。即使理在那少女那儿,闹到官府也不见得她能得到什么好处,更何况她压根就是想敲眼前这个男人一笔,再这般闹下去,只怕这少女会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安芷摇了摇头,上前道:“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而安芷这么一上前,便有人认了出来。
“县令,是县令大人!”
虽然安道全来辉城时日并不多,但是清廉之名早已经传遍了辉城,安芷见一下子被认了出来,也只能苦笑一下。
那少女显然没想到居然会在街头遇到县令大人,本就是心虚,此刻她恨不得自己完全没有在这里出现,但是对方可是县令大人,她无奈,只得上前,听得安芷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立即脸色煞白,忙转身对围观的人道:“各位乡亲,这只是一场误会,都是小女子与这位公子闹了不愉快,因此想捉弄一下他而已,小女子在此给各位父老乡亲赔不是了。”
这番解释听上去虽然会感觉哪里不对,但是倒也合理,见没得热闹看了,便也一众散了去。
那少女见人群散去,也立即找了个时间偷偷溜走,而不远处的杂耍班见县令出现的时候已经偷偷收拾好了东西,倒也是撤离地飞快。
“早听闻辉城县令安道全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不过,在下很好奇,安大人与那女子都说了些什么,让她立即改变了态度。”那男子不卑不吭,更加证实了安芷心中所想。
“随便唠嗑了几句而已,既然已经解了围,本官也有些要事,就此告辞。”
不知道因为什么,眼前这个男子的目光像是能看穿一切,安芷今日出门并没有精心易容,生怕是自己在哪里露了马脚,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了。
“安道全,是吗?”身后,那男子对着安芷远去的方向,不由得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