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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璆琅,我让你帮我带的人你都带过来了吗?”两个人携手走进内屋,阮小竹才想起自己让萧珥带的人,如今他孤身一人过来,不会忘记了吧?阮小竹狐疑地看向萧珥。
萧珥嘴角一勾,深邃的目光中泛满笑意,大手在阮小竹头顶高高耸起的发髻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夫人交代的事情,珥哪里敢忘记,人都带过来了,虽然不在这庄子里,但是随时听候夫人的差遣。”
阮小竹的心思,萧珥怎么能不明白,她这趟来琼州,可不单纯是为了帮阮珣治国,而是因为她心底对这群可怜百姓的同情。对于萧珥来说,只不过是帮一个凉州的百姓,而且是互惠互利的事情,他没道理不帮着阮小竹,此事无关他的立场。
“都是我错怪你了。”阮小竹展颜一笑,面上带上一丝愧意。是了,萧珥如今对她有求必应,什么时候违逆过她,怎么可能连这么点小小的忙都不帮,都是她小人之心了。自从发现阮珣的事情后,她对身边所有的人都不大敢信任了。
萧珥见到阮小竹脸上一闪而逝的落寞,心中微凝,怎么回事,阮小竹莫不是在阮珣那里受了什么委屈?她明明应该是很开心的,为什么会出现忧愁?萧珥心中记着,面上却不露分毫,“小竹,你在心中也没有跟我细说,怎么会忽然想到来凉州的,不可能是为了来见我吧?”
虽然说不可能,但萧珥说完才发现,他心中居然闪过这样的念头,希望阮小竹真是为了他才来凉州的。
“你在说什么啊。”阮小竹如玉脂般的白皙肌肤上又泛上粉红,长长的眼睫毛飞快地颤动着,眼底是遮掩不住的害羞。她心里确实也想过来见萧珥,其实真正是为了新启国的黎民百姓,不想看他们受苦,“我们每日通信,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差别。”
萧珥爱惨了阮小竹这种娇羞的样子,他低笑一声,大手一伸把阮小竹揽进怀里,浑厚阳刚的男性气息瞬间充斥满阮小竹的整个身上,“这就是我们见与不见的差别了。”萧珥的声音中带着戏谑。
这会儿不只是脸,阮小竹觉得自己的整个耳朵都红了,她乖顺地靠在萧珥怀里,小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抚摸,心中就像吃了糖一样甜,对于萧珥这种简单粗暴的回应,她心里是很喜欢的。
两个人又腻歪了一会儿,萧珥才想起自己有事要跟阮小竹说,他松开阮小竹,从袖袋里掏出一本书册和一片贡缎碎布,赫然就是他那天从隐门中带出来的东西,“小竹,你来看下,这两样东西你可认得?”
阮小竹正有些不解其意,就看见了那块贡缎碎布,那是一块淡紫色的碎布,虽然时间久远,但因为染工好,没有一点褪色,反而还能隐约看见贡缎上的暗纹。阮小竹自然是见过这种贡缎的,正是因为见过,她此刻的表情才有些愣怔。
这种紫色暗纹贡缎,叫云南锦缎,整匹布都由天蚕丝绘制而成,很是难得。云南锦缎是当年云南那边特意上贡给母后的东西,整个皇宫中,只有皇后和她才有资格穿这种贡缎,萧珥从哪里得来的这块碎布?
见到阮小竹的神情在看到贡缎时的变化,萧珥眸中神色沉了沉,看样子他最开始预想的没错,这块贡缎果然跟皇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阮小竹掩下心中异样,拿起那书册翻看起来,书册里面几乎都是工整的图画,起笔收落间都能见出作画之人的手上功力,整个册子只有寥寥几个字,但是阮小竹一眼认出来,那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字迹,她心里剧震,手不自觉地松开来,那册子就掉落在地面上,发出啪地一声轻响。
“怎么会,这是母后的字迹,可这册子分明不是宫中之物,这是怎么回事?”阮小竹的脸色苍白,她急迫地抓住萧珥的手臂,想要问个明白。
萧珥轻轻拍了怕阮小竹的背,声音温和地安抚着她:“小竹,你不要慌乱,你想知道,我都会告诉你,你先冷静下来。”
阮小竹的情绪在萧珥低沉的安抚声中慢慢平静了下来,紧紧闭上眼睛,又慢慢睁开,她的视线落在地面的册子上,松开萧珥的手,阮小竹往前走了几步,弯下腰,捡起那册子,把那册子紧紧拽在手里,不想松开。
“这是我去找伯叔的时候,在一个叫隐门的地方无意中发现的。”萧珥见阮小竹平静下来,拉了她到一边坐下,才把他去隐门之事详细都告诉了阮小竹,“因为认得这是贡缎,可又不敢猜是哪个的,就带回来让你一并帮我看下。”
没想到,这真是皇后的的东西。皇后为什么会出现在隐门,而且还在隐门中留下了这本册子。皇后懂这些东西不奇怪,毕竟她师出江湖,可是隐门是个不世出的门派,平日根本不出来,要不是伯叔,萧珥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个门派,皇后怎么会知道?
“母后认识隐门的人,她一定去过隐门。”阮小竹肯定地说出了萧珥心中的猜测,“这是母后的字迹我不会认错的,母后是文武全才,精通奇门八卦,这些东西都难不倒她。可是,母后从来不曾跟我提起过这件事情。”
阮小竹的语气低落,何止是不曾提起过隐门。就连秦氏一族,要不是白老黑老找来,阮小竹也根本不知道,他是母后一手建立起来的,母后似乎从来不瞒着她什么,但又似乎什么都瞒着她。自皇后死后,阮小竹调查皇后的死因以来,虽然总觉得自己不大认识母后了,但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震撼。
萧珥见阮小竹这种忧郁的样子,到嘴边的话斟酌了一下,他还没告诉阮小竹朱胜所说的事情,如果阮小竹知道皇后非但跟秦氏一族渊源不浅,还跟一朝重臣朱丞相之间有此瓜葛,也不知道阮小竹是什么反应。
可这是阮小竹想知道的事情,他们两个为此调查了半年多,萧珥想不到瞒着阮小竹的理由,还是要告诉阮小竹,让阮小竹自己去定夺皇后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吧,逝者已逝,萧珥也不好说什么。
“还有一事,我没有告诉你。”萧珥目光深沉地看着阮小竹,“这次出发前,皇帝那边派了个太监过来,这个太监是朱丞相的小儿子朱胜,他跟我说了一些你我都没查到过的事情。”
阮小竹听到朱丞相的名字,就知道萧珥所说的事情可能不简单,等到听萧珥把朱胜所说的额事情说完,尤其是说到皇后那晚半夜出去是要刺杀背叛她的朱丞相时,整个人都有些懵了,母后之死怎么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先是忽然来找她说是皇后一手建立起来的秦氏一族,再又是一个听都不曾听过的隐门,现在又来一个黑衣人。阮小竹的印象中,皇后苏雨篱是一直待在皇宫中的,从来不曾出宫,可是所有的调查结果都告诉她,苏雨篱非但经常出宫,而且跟很多势力有瓜葛。
母后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阮小竹双头托晒,手撑在桌面上,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萧珥,目光中毫无焦点。
萧珥见阮小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也不出声打扰她,只安静地坐在她身边,等她自己捋清思路。皇后之死,萧珥这几天也把所有的事情都串到了一起,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测,不过还需要一些证据去证实罢了。
“那个黑衣人,是不是隐门门主?”良久,阮小竹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因为熟悉苏雨篱,她比萧珥想地更细一点,“母后的功夫,舅舅说过,就是他都难以匹敌,像你所说,大概只有这个隐世之人能伤到她。”
萧珥没想到阮小竹反应这么快,他心中也是猜到那个黑衣人是隐门中人的,只等伯叔出来就向他求证,没想到阮小竹直接就点出来了,他点点头。
“伯叔如今在隐门中,等他出来就知道了,我想除了隐门门主,大概不会有第二人选。只是不知道皇后为何去隐门,又是何时去的。”
阮小竹沉吟一会儿,垂下眼眸,“我大概知道母后何时去的,隐门离皇宫甚远,母后功夫再深怕是也需要几个时辰,我的印象中,母后自杀前的一个月,有一天晌午我去找她,被母后宫中的人拦了回来,说是母后身体不爽利,想必就是那个时候去的。”
“再者,云南锦缎很难得,母后宫中也只有两件衣物是用这种贡缎制成的,母后平日里很喜欢穿着,只那日之后,我印象里就不怎么见母后穿了。”
阮小竹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贡缎上,“这种云南锦缎还有一个特质,那就是它必须是一整匹才会有暗光流动,如果是单片的,那过了一年以上的时间就会失去原本的光泽,这片贡缎如今光泽已失但隐隐还有色泽,想必是一年左右的时间。”
听阮小竹分析地头头是道,萧珥自然是只有信的,“小竹,既是如此,这些人跟皇后的死怕是都脱不开干系,可隐门门主去世了,朱丞相也不在了……”
萧珥的话没说完,阮小竹却完全明白,皇后忽然跟这些人有了瓜葛,那么她的死肯定不简单,她真地是服毒自杀的吗?阮小竹心中有些不确定起来,她抬起头,茫然地看向萧珥:“你说,母后真地是自杀吗?”
萧珥面色冷峻,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实在话,他也不知道,皇后这个人,你越查她就越会发现,这是一个很神奇的女人,你根本不知道她身上有多少让你去探寻的秘密。只希望,最后真正的结果出来的时候,不要太伤着阮小竹的心才是。
“不管怎么样,就算母后真是自杀的,我也必定要找到她的死因,母后跟舅舅之间根本没有私情,怎么可能会为这件事情自杀,我是再不信的。”阮小竹贝齿轻轻咬住樱红的嘴唇,目光坚定。
萧珥点点头,起身走到阮小竹的身边,“不管怎么样,只要是小竹你想去做的事情,我都会支持你,你放心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落日的余晖从窗子中照射进来,落到萧珥和阮小竹身上,衬得他们两个脸上的坚毅神情更加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