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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上严以为大梁之事必定另有隐情,便趁夜同朱厌取得了联系。
石洞一别不过几日,朱厌对洛上严的态度却转变了许多,过去犹有傲气的上古凶兽在今夜见到这玄袍少年之后竟是变得客气了不少,道:“深夜找我过来,是为了大梁的事?”
“知道什么就都说出来。”洛上严神色冷峻道。
“厄难毒是绝世奇毒,要操控起来自然得花功夫的。当初你在大梁,就在领主身边,他尚且要靠骨女的骨毒一同牵制你体内的厄难毒。如今骨女死了,你又远离了大梁,还要把握好你体内的毒,可不就要花更多的力气?”朱厌道,“耗费的精元多了,自然需要补给,否则不能牢牢控制你,也无法……”
“无法什么?”洛上严追问道。
朱厌却并未给洛上严任何回答,而是转开了话题道:“这次你去了一趟太虚山,有何收获?”
洛上严此时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在朱厌和领主的计划之内的,道:“一直在养伤,能有什么收获?”
“太虚山上有十二连环阵,很是厉害。郁旸涎带你一路闯了上去,你就没有对破阵之法稍作留意?”朱厌问道。
“去时昏迷,不省人事,下山时被闭塞了五感,什么都不知道。”
洛上严的态度俨然就是拒绝透漏在太虚山上的所见所闻,朱厌却并不对此有所不满,依旧带着三分笑意道:“领主对十二连环阵很有兴趣……”
“他怎么把主意打去太虚家了?”洛上严抢言问道。
“大隐于山的太虚家,其创派始祖据传是五龙氏。五龙氏乃上古时期的五位天神,我这样说你能明白为何领主会看上他们了?”朱厌道。
“既然你我是合作关系,如今我问你,领主究竟是什么人,你可会回答我?”
朱厌并未立即作答,而是盯着洛上严观察了很久,道:“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对领主的身份有了一些猜测。这就是领主向你要十二连环阵破解之法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太虚家内有关于领主身份的答案?”
朱厌但笑不语。
洛上严怎会不知领主想要十二连环阵的目的,要灭了太虚家只是一个幌子,要他和郁旸涎关系难复才是关键。一旦交出了十二连环阵的破解之法,就等于将背叛之名落实,一旦被郁旸涎知道了,他们如何还能继续并肩而行?
洛上严的神情已经透露了他明白的领主的意思,朱厌对这个聪明的合作伙伴也十分满意,但他依旧道:“实话告诉你,安邑的封印已经形同虚设,你如果交出连环阵的破解之法,领主也许还会放过郁旸涎,否则凿齿不日就会有行动了。”
洛上严深切地明白,领主要挑拨他和郁旸涎的关系,而朱厌则是要挑拨他和领主的关系从而坚固他们之间的合作。天地之间,从来人心最为险恶,何况是已经修成了人身的上古凶兽。
“凿齿已经被放出来了?”洛上严问道。
“还差一点。”朱厌笑容莫名道,“你最好在封印的最后一点力量消失之前把凿齿找出来,否则真让它到了领主手里,你再想做什么,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话不是应该我和你说么?”洛上严冷笑道,“说吧,封印在什么地方?凿齿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实话告诉你,这一次我也不知道。”朱厌回道,“领主对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信任。之前是因为大羿五星之力十分牢固,他才不得不倚仗我。如今封印只剩下最后一个,他只要好好将其隐藏,自行破除封印将凿齿释放出来,对他而言才是最有利的。”
朱厌必定不可尽信,但领主如果将凿齿从封印中释放并且得其相助,想要与之抗衡就更加困难,这其中的利害朱厌不会胡诌,因此洛上严深知必须尽快找到封印的重要性。
就在洛上严和朱厌秘密约见之时,郁旸涎居住的客栈外忽然挂起一阵邪风,同时司妖罗盘发生猛烈的转动,这代表着有强大的妖邪之灵就在附近。
郁旸涎正要动手,却听见阴阳双鱼发出了呼救声。他闻声赶往,但双鱼已经不在房中,邪风也在此时逐渐远去。
郁旸涎即刻追踪而去,见一团黑雾在安邑的夜色之中快速移动,而双鱼的叫声也正对着那团黑雾而原来越小。他当即加快速度前去营救,终在安邑城外追上了那团黑雾。然而对方的灵力不能小觑,即便是郁旸涎出手,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交手之时,郁旸涎感觉到这团黑雾之中有何大梁北郊类似的气息,他下意识地判定黑雾的真身应该就是被五星封印镇压的最后一只凶兽凿齿。
在郁旸涎和凿齿交锋的过程中,阴阳双鱼找到了逃脱的空隙,便立即脱身并协助郁旸涎与凿齿对抗。
双方缠斗不多时,凿齿逐渐落入下风,双鱼为之信心大增,郁旸涎却始终觉得有蹊跷之处,出手也就稍稍慢了一些。
双鱼斗志正高,见凿齿意欲撤退,便紧追不舍。郁旸涎唯恐对方有诈,正要阻拦。哪知又是一阵邪风四起,吹得尘沙飞扬,双眼难以视物。
正是在这眨眼之间,黑雾之中伸出一双手来,要将双鱼趁机擒住。然而久阳子反应机敏,及时将常阴子一把推开,便只有他一人被裹入黑雾之中。
“大哥!”常阴子正要去追,却见那团黑雾在顷刻之间便消散不见,他仍不死心却遭到郁旸涎阻止。
“兴许是请君入瓮,不要追了。”郁旸涎好心劝道。
“那是我大哥!”常阴子反驳道。
“对方意图未明,我们贸然追去万一发生意外,洛兄……”郁旸涎此时才发觉洛上严至今没有现身。
常阴子虽然急于将久阳子救回来,但郁旸涎所言也不无道理,无奈之下,他只能跟着郁旸涎先行回去客栈。
靳帛符在客栈接应,见郁旸涎和常阴子回来便立即迎上前问道:“就你们两个回来了?久阳子和洛兄呢?”
“我大哥被抓走了。主人……他不是一直在客栈么?”常阴子反问道。
“我一直就没见到洛兄,我还以为他和你们一起追出去了。”靳帛符道,“这就奇怪了,没和你们在一起,也不在客栈,洛兄做什么去了?”
“他自然有他的去处。凿齿既然带走了久阳子,日后必定还会现身,从此刻起,我们都要全神防备,以免再出意外。”郁旸涎道。
“凿齿?就是五星封印的最后一个?你怎么知道是它?”靳帛符惊讶道。
“等洛兄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商谈这件事。”言毕,郁旸涎提步离去。
白衣少年心事重重的模样被靳帛符看得一清二楚,但郁旸涎已经这样作了安排,他也不好违背,只能默默等着洛上严现身。
洛上严并不知方才在客栈中发生的一切,他悄然回来,不想暴露行踪,不料回到房中时,他察觉有人埋伏,便出手要将对方擒获。一招之后,他认出是郁旸涎,遂立即住手道:“郁兄,你怎么在我房里?”
郁旸涎一抬手,桌上的烛火便亮了,洛上严的眉眼映入眼帘,虽然眉目间满是疑惑,却也有想要隐藏某些事实的神情。但他只是如旧沉着脸,淡淡道:“久阳子被忍带走了。”
“什么?”洛上严吃惊问道,然而他也就此明白,自己深夜出门的事是瞒不住郁旸涎的了。
“对方虽然没有露面,但从我感受到的气息中,有何大梁北郊极为相似之处,我有理由相信,带走久阳子之人就是安逸封印下的凿齿。”
郁旸涎始终如若冰霜的眉眼令洛上严颇为不舒服,但如果当真如白衣少年所言,再结合方才朱厌告知的情况,那么安逸的封印就当真岌岌可危。但眼下洛上严并不能和郁旸涎和盘托出这些事,只得假作担心道:“修蛇借白浣霜的身体尚无法自如施展灵术,凿齿居然能够在你面前带走久阳子,看来寻找封印之事已经迫在眉睫。”
“话虽如此,但封印究竟在何处尚是未知。现在情况,司妖罗盘怕是不起作用了,要找到封印所在,最快的办法只有一个。”郁旸涎的目光由此停驻在洛上严身上。
“你是要我动用血魂之力感受封印所在?”见郁旸涎点头,洛上严也知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但也只有他知道,这种时候催动大羿血魂,对他体内的厄难毒也会有所影响,如今他尚且还能控制住毒性蔓延对心智深思带来的影响,如果在使用这种力量,让厄难毒和血魂之力继续融合,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他也就无法控制了。
洛上严的迟疑让他和郁旸涎之间本就脆弱的信任再度受到了打击,但如今也只有洛上严可以找出索引所在,不论这玄袍少年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的目的还是一样的。
“对方抓了人,也许还会出现。但坐以待毙不是办法,要救久阳子,还是尽快将封印之事解决为好。”言毕,郁旸涎便要离去。
“郁兄。”洛上严唤住那将要出门的白衣少年,他却欲言又止,默然注视着郁旸涎的背影多时,他最后之事无奈道,“我立刻运功去找,一有消息马上告知你。”
郁旸涎只是点头,就此离开了这满是压抑的房间。
白衣从眼前消失,洛上严亦觉得心头一片失落。他所面对情况远比郁旸涎知道的要复杂,但哪怕和郁旸涎说清楚了一切,这也依旧是个无解的死结。他不得不承认朱厌所说,不是受制于领主,就是用超越领主的实力来自保和保护别人,他不会眼睁睁看着领主对郁旸涎下手,所以他能做的,就只有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