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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旸涎没想到的事玄天子居然在他的居所设置了隔离法印,借以防止他轻易就能闯去清元峰石洞中。
这道法印的设置并不复杂,但因为玄天子的灵术修为甚高,郁旸涎想要破解尚需时间,况且洛上严现在等同于任由玄天子宰割,因此他并不敢轻举妄动。所幸玄天子并没有赶尽杀绝,在这法印控制的范围内,郁旸涎仍旧可以施展灵术,他借此和身在安邑的靳帛符联络,也日日观察着洛上严的情况。
“郁师兄,司妖罗盘在安邑的反应很是诡异,时不时之前的勘测出了问题,封印并不在安邑?”靳帛符疑惑道。
“司妖罗盘早先就已经指出了安邑的位置,而且我们是在安邑附近找到洛兄的,平白无故,他们不会把洛兄带到那里。对了,洛兄当时所处的山洞附近,你找过了么?”郁旸涎问道。
“我去过那个地方至少三次,出了第一次司妖罗盘有很轻微的反应之后,之后就在没有动静了。这段时间司妖罗盘也总是有一出没一出地动,一旦我要跟着它的指引去寻,它就再也不动了。”靳帛符道,“按理说,五星封印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个,四处散逸的妖魔气息应该很重,司妖罗盘很容易就能找到。但是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是有人在等……”郁旸涎推测道,“有人在等洛兄和我的出现,所以很可能试图把从封印内散出的妖魔之气掩盖起来。但如你所说,现在封印的力量十分微弱,几乎不能再掩盖妖邪气息,即便是有人想要隐藏,也会因为难以顾及周全而致使部分魔气散露。”
“这就难办了,司妖罗盘都无法判断封印的正确位置,我也尝试过寻找,但始终无果。若你所言是事实,看来只有等你们回来才能继续寻找封印所在了。”靳帛符忧虑道,“洛兄的情况如何了?”
“他被掌门师叔幽禁在清元峰,我也被限制了自由。现在我只能通过水镜查看他的情况,只要洛兄一日不恢复,我想要带他离开都是难事。”郁旸涎蹙眉道,“安邑的情况就有劳靳师弟费心了,必要的时候可以裴师兄,现在两方封印之间存在关联,需要时刻注意。”
“若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师父这次的做法我也……希望洛兄可以平安下山。”靳帛符道。
和靳帛符传过灵讯之后,郁旸涎再次打开了水镜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洛上严居然不见了。
郁旸涎至此再按捺不住,这就要强行冲破隔离法印,势必惊动了玄天子。
玄天子到来之时,郁旸涎已即将破开法印,他立刻制止道:“郁师侄,发生了什么事?”
“洛兄不见了。”郁旸涎亟亟道。
玄天子即刻传讯给清元峰上看守石洞的弟子,消息得到证实之后,他和郁旸涎立即赶往石洞查看,发现先前设下的结界并没有遭到任何破坏,但洛上严确实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郁旸涎将石洞仔细勘察清楚,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他也曾怀疑过是玄天子偷偷将洛上严带走了,但从玄天子的举止看来,又并非这一派之长所为。
就在郁旸涎急于寻找洛上严的同时,那玄袍少年正渐渐苏醒,但眼前陌生的环境令他在醒转之初一头雾水。
前方是一条山间甬道,四周密闭根本不可能有光线透进来,但又仿佛有隐隐约约的光在这甬道空间里闪现,似是某种指引。
经过温玉床的调理,身上的伤虽然还未痊愈,但已经有所好转,洛上严忍着痛、扶着石墙,勉强还能站立起来。他靠着墙面停顿了许久,等身上的伤痛减缓了一些才继续向前走去。他不知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只是在昏睡迷蒙的时候感觉到从温玉床/上传来屡屡灼热的气息,待整张床都热死烙铁,他便苏醒过来,而自己已然身在这神秘之处。
洛上严顺着甬道缓慢地前行,每一次动作都牵动跟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哪怕他再小心,也无法避免这样的痛苦。但他却不想就此停下来,否则被困死在这里,就再也见不到郁旸涎了。
幽暗的环境促使了洛上严的听觉变得敏锐了许多,他甚至能够听见夹杂在空气中微弱的风声。有风的地方就有缺口,那或许就是出口所在。是以洛上严沿着甬道,迎着风动的方向缓慢地移动着。
再向前走了不知多久,洛上严还听见了水声,并且是流水的声音,是活水。他不禁欣喜,便稍稍加快了向前的脚步。
风声越来越清晰,流水声也越来越近,洛上严发现了前方有明显的光亮,便更加确定自己没有走错,然而他所见到的并不是出口,而是一间人工开凿的石室,除了最高处有一个缺口供光线漏下的缺口外,就只有地下一个极小的泉孔,流水就是从这里进入,最后在石室中心汇成了一方小池。
这间石室显然多时没有人居住过,室内的一张书案上和一个书架上,早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洛上严料想这里应该是太虚家长者昔日修行的地方。他走去书架前,看着满架的书,随手拿了一册,发现是修行灵术的心得摘录。他对这些内容并没有兴趣,又见书案上也有一些书册,便过去看了看。
案头堆了几册竹简,还有一策摊开在书案上,像是没有写完的样子。洛上严将上头的灰尘掸去,发现上面依旧只是写了一些日常心得,遂没有兴趣再继续看下去。但他眼光瞟过案头的那几册竹简,发现有一册竹简是撞在布帛袋子中的,而袋子外垂着一小片竹签,上面写着“毒”。
在甬道里走了这么久,已经耗费了洛上严太多体力,他对这册书有些好奇,便暂且坐下拿来看一看,想来太虚家的藏书不同于外世,只怕班及幼那满屋子的书籍未必有这一间石室内的一策书目来得珍奇。
洛上严打开布帛袋子取出逐渐,发现这是太虚家先辈对世间毒术的研究。他不禁感叹太虚家修行的包罗万象,只怕山门外那十二连环阵不过是这世外一派中的一部分罢了。
看了不多时,洛上严便发现了有关厄难毒的记载,虽然看来有些天马行空,但在洛上严看来或许大有用处。
书上说,上古大神契俞遭天神贰负和危的谋害而不幸身故,黄帝命人将契俞的金身抬到昆仑山上,并招来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几位巫师共同施法,用不死药救活了契俞。但契俞复活后迷失本性,狂蹦乱跳,掉进昆仑下的弱水中,变成了一只人脸、马蹄、混身披着红色长毛的怪物,嗥叫之时像婴儿啼哭,十分可怕。
其中不死药三字被重点划出,而在这段文字之后,则是太虚家先辈对于不死药的探寻,其中有一点就提到了,所谓不死实则重生,心智意识皆可大转,如受操纵,本体不知而已,最宜者,厄难,毒性敛魂、固魂,难除则保中毒者不死。
依照洛上严的理解,当时给契俞服用的不死药中就有用来固魂的厄难毒,虽是剧毒,但对身死之人自有奇效,因此它还是不死药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
洛上严联想到自己也是被领主以已死之身复活并施加了厄难毒的,那么是否可以借此联想到领主或许是当初那几位巫师之后?
如果不是有了亲身经历,洛上严对这些所谓的上古神明是断然不会相信的,但正因为他就是受害者,因而对这本笔录上的内容已然有了十二分的相信,也就想要继续看下去。
但笔录后面的内容多是对不死药药方的猜测和作证,对解除厄难毒并没有什么帮助。
“看来太虚家也有人对厄难毒颇为关注。”洛上严扫了一眼笔录的末尾,发现这是卢弋子所写的笔记。他不禁想起自己和郁旸涎相识之初,那白衣少年对厄难毒的敏锐感受,大约也是受了师父卢弋子的影响。
尽管没有得到更多关于厄难毒的讯息,但有了从书册上得来的线索,让长久以来,洛上严对领主身份的猜测有了一些头绪,这也或许能够解释为何朱厌那样的上古凶兽会愿意和领主合作,而这也让洛上严感受到了想要摆脱领主控制的难度会有多大。
洛上严喟然叹息,抬头时,透过从那处缺口透进来的阳光中发现一面石壁上似乎有道奇怪的纹路。他本欲起身去看,但只要他稍微一动,那纹路就立刻消失了。他不得不重新坐好,这才发现纹路又出现了。
洛上严顺着那缕光束往下看,发现光束最后照在有水流经的一块小石台上,台上水光恰好折射到那处隐蔽纹路上,唯有坐在这个位置才能看见。
洛上严仍是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便以为纹路之后或许会是出口。他挪步到纹路前头,以为前头就是石壁,然而他的手触摸上去才知道这竟是一道幻影石墙,根本就没有阻挡之物。
郁旸涎穿过幻影石墙才知道这间石室设置在太虚山最高一处的山峰之上,比放置温玉床的清元峰还要高一些,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太虚山的形貌,连那十二连环阵都可看得以一清二楚。
“原来如此。”洛上严望着十二连环阵若有所思。
太虚山的灵秀之气令洛上严深有感触,胸襟为之开阔不少,他也相信郁旸涎确实该出自这犹如世外仙境一般的地方。然而放眼眺望仙山美景之时,他却未曾察觉自己眼眸之中闪过的一丝异样情绪,如是浓云蔽日,晴光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