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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郁旸涎与洛上严在山中经历离奇事件的同时,魏宫之中发生了一起命案——魏王新宠的赵姬死在自己寝宫之中,脖颈被咬断,面目扭曲,死状很是恐怖。
翌日魏王见状,当场发怒,将赵姬宫中的宫女内监全部处死,使得整个后宫人心惶惶,并传出了后宫之中有妖魔的流言。
魏王失去宠姬,难免心痛,又被那些以讹传讹的后宫侍者扰得不甚心烦,便要出宫散心。车舆走了不多时,他命人前往惠施府上。
惠施但闻魏王驾临,立刻前来迎接,见魏王满脸愁容,唉声叹气,他劝道:“赵姬之事出人意料,大王且宽心,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赵姬之死,寡人心痛,但让寡人生气的是凶徒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地在我大魏皇宫行凶,手段还如此残忍,简直不把我大魏放在眼里。”未免失仪,魏王不得不压制心痛怒火低吼,又问惠施道,“你昨日引荐的那个郁旸涎,现在何处?寡人要见他。”
“郁贤侄昨日出宫之后就不知去向,至今未归,臣也不知他去了何处。”惠施回道。
“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至今未归。”惠施见魏王似有他意思,忙解释道,“郁贤侄是答应了大王要为我魏国寻找宝物之人,断不会深夜入宫行凶,大王切莫冤枉好人。”
“惠相误会。寡人是想请你那位郁贤侄随寡人入宫,在赵姬的寝宫看一看,也许有什么发现,能早日将凶手缉拿归案,也省得那些人整日乱传流言,听得寡人心烦意乱,恨不得一个个全都斩了。”魏王忍不住抱怨道。
惠施当即叉手道:“我王仁德。”
听了惠施这句恭维之词,魏王心情舒缓了一些。他正抬头,恰好看见惠宓经过,便问道:“那是谁?”
惠施见之答道:“是臣的义女,惠宓。”
魏王惊叹道:“这就是惠宓,多年不见,已是亭亭玉立,快叫来让寡人好好看看。”
在朝谋事多年,惠施对魏王的脾性可谓一清二楚,如此情形,惠施只得无奈地将惠宓传来。
惠宓受召到来,听惠施说眼前之人便是魏王,她立即行礼道:“民女惠宓参见我王。”
虽说心爱的姬妾才遭横祸,魏王心中总有悲伤,但现今眼前就有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比起赵姬更加娇俏可人,魏王的悲痛便因此淡了许多。
惠宓见魏王总是盯着自己,其中用意,不言自明,她出于女儿家的矜持,往惠施身后站去,低着头并不敢去看魏王。
魏王只道惠宓这羞怯的模样惹人喜爱,便越看越高兴,就将赵姬的死和那些流言蜚语都暂且抛去了九霄云外,说今日要在相府用膳。
这一顿午膳吃得惠施暗叹不止,座上的魏王倒是津津有味,有惠宓这样的美人儿尽在眼前,哪怕是清粥淡水也甘之如饴。
惠宓被魏王看得不甚自在唯有向惠施求助,却只能看见惠施无奈地摇头。她在席间如坐针毡,最后委实坐不下去了,这才请辞,不久后便见惠施过来。
惠宓此时已经泪水盈盈,一见惠施,她便低泣道:“爹是有了决定么?”
“今日情形你也看见了,这是大王的意思,我虽是相国,却也只是臣子,自有我的难言之隐。”惠施叹息。
惠宓见状便知惠施用意,只觉心灰意冷,与惠施拜别道:“往后只怕难在爹身边服侍。”
惠施忙将惠宓扶起,连声叮咛道:“将来你在大王身边,务必替为夫规劝大王,莫因一时之气大动兵戈,尤其是在面对秦国之时,一忌敌我相残,有损自家兵力,二忌两虎相争,便宜旁人。”
惠宓点头道:“女儿谨记爹的话,请爹放心。”
惠施见惠宓如此懂事,自觉欣慰,却始终有愧于这乖巧女儿,便道:“你如此是对魏国有恩,为父替魏国百姓多谢宓儿。”
惠宓将惠宓扶住道:“爹养我育我,如今正是女儿报答爹的时候,要谢,也该是女儿多谢爹,为魏国如今尽心。”
父女二人说了不多时,惠施便携惠宓再次入席。魏王见惠宓归来,自然高兴,又听惠施有意将惠宓献给自己,他假意推脱几句之后,问惠宓道:“寡人想要听一听宓儿的意思。”
魏王这一声宓儿叫得亲昵,已然将惠宓归入了自己的后宫之中。
惠宓低头道:“大王青睐,是民女大幸。”
魏王闻言大喜,便在酒足饭饱之后,直接将惠宓带上了回宫的车舆中。
有新人在怀,魏王似是忘记了才惨死宫中的赵姬,只将惠宓拥在怀中,笑问道:“宓儿在席上说得可是真心话?”
惠宓娇俏一笑,没见全然不见与惠施告别时的不舍之态,依偎在魏王身旁,温言软语道:“宓儿所言句句属实,大王天纵英才,将魏国治理得如此强盛,能在大王身边服侍,是宓儿几世修来的福分。”
魏王听后笑意更深,又问道:“寡人是如何天纵英才,宓儿说给寡人听听。”
“大王治下,国富兵强,尤其是我魏武卒之名令其他诸国闻风丧胆,只有他们怕我魏国的份儿,拥有如此勇悍之军,所向披靡,大王岂不是天下英才之首?”
“天下之首?”魏王回味着这四字之中的意味。
“那是自然,宓儿以为,在大王的治理治下,魏国必定还有作为,什么楚国、齐国、秦国……”
“秦国?”魏王瞬间沉下脸来,道,“好端端的,提什么秦国,扫兴。”
“大王乃强国之君,为何提起山西秦国,会如此闷闷不乐?若是不高兴,将那西蛮之国灭了就是。”
“灭了秦国?”魏王盯着惠宓,问得意味深长。
惠宓忙垂眼道:“宓儿失言了,宓儿不应该妄论国政的,还请大王宽恕宓儿初犯。”
惠宓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魏王根本不忍心说一句重话,他重新将惠宓揽入怀中,无奈叹道:“寡人也想灭了秦国,可是你的父亲,也就是当朝惠相,几次三番地阻拦寡人对秦国发兵,总是灭自己的志气,长那秦国的威风,气煞寡人。”
“父亲有他自己的考虑,也是为了魏国,大王切勿因此责怪父亲。”惠宓讨饶道。
“宓儿是惠相的义女,你是要帮着惠相劝和呢,还是自有主张?”
惠宓埋首在魏王胸前,娇声道:“宓儿如今是大王的人,自然为大王马首是瞻。”
魏王闻之欣然,惠宓便不再做声,然而她目光飘向挑起的车帘外,恰好看见一白一玄两道身影彼此搀扶着在城中行走。
那二人正是郁旸涎与洛上严。
当时在崖地山洞中的白芒之中,他二人都陷入昏迷,醒来时,他们已经身在距离大梁北门不远的近郊。在那片白芒出现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他们便全然不知。
在经历了一天一夜的奔波之后,关于那处结界的疑惑必然不少,但眼下他们需要好好修养,这才一起回了大梁。
与魏王的马车错过时,郁旸涎感受到一缕极其淡薄的怪异气息。但因为这股气息只是出现了短短的一瞬,又是在他如此疲惫的情况下察觉,郁旸涎并不敢确定这是否是错觉,便没有太在意。
将要分手时,郁旸涎听洛上严挖苦道:“将来若是再去探寻这种危险之地,郁公子可要提前告知,好让我有所准备,不至于像这次一样狼狈,险些成为负累。”
郁旸涎致歉道:“是我未曾考虑周全,洛主事将来若是将我拒于云来坊外,我也万分理解。”
洛上严觉得好笑便笑出了声,只是悲伤究竟还带着伤,身体动作大一些便要牵动伤口,反而让郁旸涎看了笑话。
经此一役,郁、洛二人之间似有某种情愫飞速滋长,虽然相识日短,情谊倒是深厚了不少。洛上严也不想再和郁旸涎彼此客套,道:“你我已算生死之交,往后就不用再称我洛主事了,太生份,就直呼姓名如何?”
郁旸涎叉手道:“洛兄。”
洛上严正要回礼,却碍于背上伤势不得不作罢,苦笑道:“这一礼我先欠着,来日再还,郁兄。”
郁旸涎本欲将洛上严送回府邸之后再回相府,可洛上严执意就此作别,他便往相府方向去了。
洛上严看那白衣走入人群之中后就此消失,他脸上的笑容才真正退去。后背的伤比他同郁旸涎说得要眼中一些,又拖延了这些时候,骨毒入骨,想要康复,只怕当真要花费一些功夫和时日了。
郁旸涎不知洛上严的真实伤情,自分道扬镳之后,他才得以将在北郊山中发生的一切梳理一遍。这样想着,他便不知不觉回到了相府。
家奴出来迎接时,见郁旸涎一身狼狈的模样有些难以置信,却还是立即将其引入府中。
“惠相可在府中?”郁旸涎问道。
“惠相在府中,郁公子要现在去见惠相?”
“晚些时候吧。”郁旸涎跟随家奴经过回廊时又望见了那些树枝,发现树枝上竟长出了新叶,他不由问道,“多时不见惠宓小姐,她人呢?”
“郁公子回来得不巧,小姐才同大王进宫了。”家奴笑答。
郁旸涎却大吃一惊,问道:“进宫了?”
家奴将今日魏王在相府的情形告知了郁旸涎,郁旸涎却不知该喜该忧,梳洗后就即刻去见了惠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