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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简人眼珠子一转,心里闪过一丝邪念:如果通过蓝笑天打通关节,再策反二当家的黄云飞,我的胜算岂不更大?二龙山虽然是铁板一块,但谁又能想到我会灵应外盒打他个措手不及呢!
这是一箭双雕之计。黄简人打着军统调查组的幌子彰显其大度胸怀,让军统的人刮目相看;又能算计二龙山匪首宋载仁,一鼓作气拿下二龙山。甭管宋载仁歼灭了多少日本人,说穿了也就是一个土匪。
警察抓土匪天经地义,纵使调查组又能奈我何!
算计宋载仁恐怕不太容易,自己出面就是自取其辱,借蓝笑天之力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黄简人干笑两声:“蓝老板是陵城商会会长,与黄某乃多年的交情,想必一定有办法办成这件事!”
钱斌点点头,两人缓步走进聚宝斋。
一股浓重的药水味道扑鼻而来,几个白大褂的正在忙活,见有人进来全部停下,盯着黄简人和钱斌。
“蓝掌柜的可在?”黄简人拱手问道。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狐疑地看着黄简人:“你找蓝会长?”
“鄙人是陵城警察局局长黄简人,路过聚宝斋进来探望蓝掌柜的!”黄简人尴尬地笑道:“你们都是新近聘来的大夫吧?”
“蓝老板不在。”
钱斌微眯着眼睛扫一眼几个人,打量一番一楼的格局,东侧是药房,西侧是珍视,对面则是对开的木门,上面写着“手术重地,闲人免进”几个红色大字,周围的墙壁通体雪白,还真有一番气势。
黄简人的脸色立即冷落下来,在陵城混了几十年还从来没这么被人怠慢过,尤其是当着军统调查组钱斌的面,老脸不禁憋得通红:姓田的这是在找死!
几个白大褂大夫冷静地看着两人,面无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但钱斌感觉到有一种危险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并非是医院所应该有的那种气息!
“既然蓝老板不在,那就叨扰了!”黄简人斜着眼瞪着几个大夫转身要出去,他娘的还真以为老子是素毛鸡好答复?明天我就给你们颜色看看!
钱斌面带微笑地缓步走到手术室门前,好奇地向里面看了看:“老黄,医院还没营业吧?”
“这位先生,医院正在筹备之中,不久之后才能具备营业条件。”戴眼镜的大夫小心地看一眼钱斌解释道。
钱斌点点头:“开医院是善举啊,救死扶伤功德无量,越早营业越好——彻底解决老百姓们的疾苦病痛,看来蓝掌柜的还真是干事业的!”
黄简人瞪一眼屋里的几个白大褂,不知为何总感觉这几个家伙哪里有些不对劲。田基业从哪弄来的这些不懂事理的江湖游医?不懂规矩也就罢了,连人情世故也不会!
“老钱,咱们还是去看戏吧,这味道我算是受够了!”
钱斌哈哈一笑,缓步走出聚宝斋长出一口浊气。眼角的余光却看见里面的人仍然站在原地,如同雕塑一般。黄简人步下台阶暗自叹息一声:看来蓝掌柜的所言不虚啊,姓田的雀巢鸦占挤兑他,这里似乎与他无关了!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几个月前谁能料到蓝掌柜的会落到这步田地?不过这也好!
“黄句长,他们不是本地人?”
“嗯,都是新近招牌而来的大夫,不知道从哪来的,各个呆头呆脑,这种人也能看病?”黄简人冷哼一声:“搞了一辈子古董却开起了医院,现在倒好,竹篮打水一场空!”
“您说的是那个蓝会长?”
黄简人点点头唏嘘不已:“有句老话儿说得太好了,隔行如隔山!蓝会长此番改行估计是被冲昏了头,这医院还没营业呢,位置给挤兑没了!”
“您的意思是这家医院并非是他一人的?”
“是联合开的,另外的股东也是搞古董收藏的,是上海古玩同业协会的老板,出了钱大以外,脑袋也不小!”黄简人一想起田基业和金智贤就气不打一处来,两个混蛋邀请我入股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老子大小也是医院的名誉股东不是,那几个大夫跟死人似的。
黄简人心头不爽,正看见二狗子鬼鬼祟祟地向这边看,索性挥了挥手,二狗子立即猫腰跑过来:“局座!”
“查查聚宝斋里那些大夫都什么身份,一个个跟僵尸似的!”黄简人怒气冲冲地命令道:“要小心点,顺便这条街所有商铺都给我清查一遍!”
钱斌暗自点点头。看来黄简人的警惕性很高,那几个大夫的确有些不对劲!
“对了,顺便找到蓝掌柜的,让他道怡馨园茶楼找我,现在就去!”
二狗子敬了个礼转身跑远,黄简人引着钱斌向锦绣楼斜对面的怡馨园茶楼缓步而去。
聚宝斋二楼,一双贼眼正盯着黄简人两人的背影,老脸不禁凝重起来。高桥次郎坐在沙发里不断地思索着。黄简人忽然造访所为何事?铃木君禀报说是找蓝掌柜的,难道有什么事儿?
高桥一向疑心甚重,尤其是在现在复杂形势下,这种疑心甚至化成了焦虑,让他饱受折磨。对于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牌特务,任何微小的事件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更何况是黄简人带着一个陌生人突然造访!
高桥叹息一声,推门下楼,几个大夫还在忙活着,见高桥次郎下来,慌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立正敬礼。
“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这里是医院!”高桥摆了摆手:“以后无论任何人进来,都要热情,都要表现出职业特点,不要敬礼,不要多说话!”
铃木推了推黑边眼睛尴尬道:“阁下,他们的中文说不好……”
“说不好就要学!”高桥次郎冷哼一声:“近日就要开门营业,指望我给你们每人陪一个翻译?”高桥次郎用日语喊道:“这里是只那第五战区后方,你们的任务是安全地隐藏起来,为战斗负伤的帝国精英们治疗,但前提是得安全地生存下来!”
“嗨!”
“铃木,明日聘请几个只那人撑撑门面,负责卫生清扫和接待工作,以免此类事情再次发生。”高桥次郎长出一口气走出聚宝斋。
西城鼓楼大街的仁和客栈内,宋载仁坐在椅子里瞪着猩红的眼珠子,手里握着茶杯一言不发。
“大当家的,山寨传书来让您立即回去呢!”侯三焦急地看一眼宋载仁,脸色紧张声音沙哑,显然是着急上火所致。
宋载仁翻了一下眼皮:“屁!老子来就是想看看孙家大院里有什么鬼,回去能给老徐报仇吗?”
“现在不是单枪匹马闯陵城那会了,到处都是黑狗子巡逻队,另外孙家大院铁定重兵设卡,咱要是硬闯岂不是自投罗网以卵击石!”侯三酸楚地看一眼宋载仁叹息道:“下午的时候我去探了一下那地方,周围两米多高的砖墙,大铁门禁闭,戒备森严,不太好弄。”
“三子,你足智多谋,想一个好办法还不容易?”宋载仁喝一口热茶干笑道:“要不咱来个贼喊捉贼的把戏?”
侯三苦着脸摇了摇头:“那种把戏太危险,咱连城都出不去,没有退路可怎么弄!”
“你小子的胆子太小了,老子有这东西,怕个球!”宋载仁撩起褂子,露出腰间的两把手枪,嘿嘿笑道:“这玩意还不好用?老子一枪打一串!”
侯三沉默不语。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今的陵城不比赛宝大会那会,黑狗子们草木皆兵,满城都是巡逻队,稍有不慎就会瓮中捉鳖,出事了谁责任?
“大当家的,我到有一个好主意!”侯三贱笑道:“您不是想出一口气吗?咱来个声东击西之计!”
“好!”宋载仁是土匪,只要能出了这口恶气管那么多?不论侯三出什么主意他都会答应。宋载仁拍了一下桌子:“哥几个好生守在客栈,谁都不许出去半步,今儿我要大闹陵城!”
几个伙计苦着脸不敢说话,侯三拱手苦笑:“大当家的,一切都得听我指挥,您不能胡来!”
两个人闪着脚出了仁和客栈,天色渐黑,鼓楼大街上行人稀稀落落。宋载仁望着鼓楼废墟不禁叹息不已,心里却灵光闪现,拍了一下脑袋:“三子,老子知道怎么回事了!”
“您知道什么了?”侯三疑惑地看着宋载仁不明所以地问道。
宋载仁微眯着眼睛摇头叹息:“可惜他娘的晚了!老掌柜的一定是发现什么了才敲钟报警,而且只有站在鼓楼上才能发现,莫非是孙家大院?”
远航曾说敲钟人是在鼓楼下遭遇枪击,随即便发生了大火。看来孙家大院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对手发现有人借鼓楼偷窥,才一不做二不休烧了鼓楼。那会二当家的正准备打劫行动,见鼓楼起火以为是行动信号,便开始了行动。
宋载仁可谓是老狐狸,尤其是判断形势极为准确,记忆力惊人。心里所困扰的问题在这一瞬间竟然理清了,但事情已经发生无可挽回,只能望废墟兴叹了。
“大当家的,咱们要等到黑狗子巡逻队出现才会有机会,您明白不?”侯三低声道。
宋载仁微微颔首,侯三的意思十分明了:所谓声东击西之计,一定要借助外界的力量,不能两个人胡搞瞎搞!只要把巡逻队给打毛了,“火”点起来才好浑水摸鱼。
最佳的结果是要让黑狗子们误以为是孙家大院里面发动的攻击!
“就这么定!”宋载仁咽了口吐沫:“退路是东城门,如法炮制,趁乱出城。”
侯三伸出大拇指:“大当家的英明!”
“少拍老子的马屁,现在得去逍遥楼看看。”宋载仁大步流星地向逍遥楼巷走去。
侯三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思索一番才似有所悟:“您去找二当家的?”
“他被老夫子羞辱一气而走,说不定在逍遥楼里睡老相好的呢!”宋载仁面无表情,心情异常复杂。
老夫子固然不对,但二当家的黄云飞的确不应该擅自带领弟兄们私自“打秋风”——最关键的是不假区别地打家劫舍,结果德国造的家伙都没有拿下人家——对手的战斗力可见有多强悍,有兄弟汇报说是一辆军车!
二当家的真是活腻味了,连中央军的主意都敢打?无疑是引火烧身!宋载仁也气得不要不要的,但碍于情面没有深说,老夫子却雷霆震怒,把他羞辱得体无完肤,面子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