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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渔下楼,晨光熹微中,她看到盘腿坐在软垫上的宁文静,正在做瑜伽。
一身白色的瑜伽服,温婉,柔和。
舞蹈家伸出的手臂,起起落落的动作,很有韧性,动作漂亮。
优雅,高贵,知性。
似乎不论岁月如何流逝,到宁文静的身上都沉湎成了静止的,没有办法剥夺走她一丝一毫的从容和美好。
片刻功夫后,她似乎晨练完了。
站起身后,看着将毛巾递过来嘉渔,温婉浅笑,“囡囡起来了,感觉今天好一些了没?”
“嗯,好很多了,谢谢宁阿姨关心。”
“你这孩子,跟我还这么客气。”
宁文静上楼去嘉渔的卧室换衣服,嘉渔起先去了餐厅,帮闫霜准备好了碗筷。
闫霜说,“小姐,今早有你喜欢的红豆糯米羹,最近生病都瘦了,多喝一点。”
说完了,就起身到厨房里端了出来。
“怎么宁夫人换衣服,刚在在这儿的慕少也不再了。早饭的点儿,又去哪儿了?”
看闫霜刚做了早餐,现在又要出去找人,嘉渔制止她,说,“我去找,你先休息。”
随着嘉渔走远了,闫霜有些无奈,这孩子,总是过分的早熟懂事。
*
嘉渔独身向前走,一直出了客厅。
本想出声,再定睛继续看,靠在秋千架上的人在抽烟,瞬间,嘉渔拧眉。
最近她有意和他说过几次,“要戒烟。”
学医的人最懂得身体的可贵,甚至她还像他有意说过吸烟的危害,和她解剖过的那些吸烟者的肺。
每一次他听了,都像哄孩子似的说道,“记住了,听阿渔的,今天不抽。”
对,他永远和她的约定。
但是,永远仅仅限于一天。
那一天过后,他抽烟似乎抽地又更厉害。
尤其是最近这些日子里,嘉渔每一次靠近他,都能在慕郗城身上闻到很浓郁的烟草味道。
他不是嗜烟草的人,她了解他。
最近频繁抽烟,像是有了心事,似乎一直困扰着他,让他很难摆脱。
就这么站在他的身后,嘉渔第一次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浓郁的形影相吊的氛围,孤独,甚至微微透出些落寞。
而,嘉渔,不喜欢看他这个样子。
“郗城哥。”
站在身后的人,轻声漫语的叫了一声,即刻引得靠在秋千架上的男人回神,瞥向她的那一刹那,眉目间清波浩渺,完全没了起初一个人沉思的神态。
见嘉渔过来,他即刻就将烟给掐了。
从来不会在她面前抽烟,也不会在她面前有情绪。
拉她坐在秋千上,轻轻地推她,像年少的时候一样,问,“出来了?早饭吃过了没有?”
嘉渔不答话,坐在秋千上,被他控制着速度轻轻推着,长发随着晃动,在空气中滑出弧度。
“怎么不说话?”长指揉捻过她白净的面颊,慕郗城俯身问她。
嘉渔骤然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清澈的眼瞳里,完全倒映的是他的影子。
“郗城哥,不开心。”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的语气。
慕郗城揉了揉她浓密卷曲的长发,道,“没有。”
他说谎话,说真话,就算是嘉渔也早已经辨别不出来了。
尤其是近几年,似乎他骗她越来越多,既然问不出来索性她也不问了,直接伸手。
感觉到摸索在他腿侧的白希柔荑,让慕郗城错愕,“阿渔?——”
纤细柔嫩的手指,还在继续顺着他的腿侧向上摸。
直接,不停歇。
没等他说什么,那只白.皙的小手已经从他的长裤口袋里将香烟摸索了出来,“有烦心事,也不要用抽烟来发泄,不然消遣的是你自己身体的健康。”
语毕,那盒香烟已经落入了她的手中。
慕郗城有些哭笑不得,不论如何,他都觉得这丫头,总能莫名的给人暖意。
拉她从秋千上站起来,说,“好,听你的。”
说完,对她浅笑。
嘉渔漠然地看着他,说道,“我没跟你开玩笑。”
淡静的脸,眉宇间是超脱年龄的清丽。
罕见有被她直接反将一军的时候,小不点儿,一眼一板的严肃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没吃早饭的人,没资格批评人。”
揽着她的肩膀,慕郗城斥,“胃肠炎,不按时吃饭,等再病了,我就不管你。”
嘉渔回神,这才想起,“我就是喊你用早餐的。”
“嗯,用了早餐就在家,让宁小姐带你出去走走,不要总在房间里看书。”
嘉渔听他说话,不回嘴,一反刚才的态度,很乖。
……
……
陈家餐厅的餐桌上。
宁文静沉吟了半天,最终还是打算开口,将话说得明朗,她才不至于一直心里思索着关于儿子的事情。
“郗城,你父亲托你去薄家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没有上来,就将话说得非常分明。
毕竟儿子大了,宁文静用的是试探的语气。
慕郗城用早餐,听到自己母亲的话,用余光扫了一眼身边喝红豆糯米羹的嘉渔,有些不悦宁夫人当着阿渔的面,提及薄家。
有些无奈,只说,“会去看看,今天有安排。”
宁文静皱眉,以为当初在幕府,儿子会那么说,全当是为了敷衍前夫慕封。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的情况。
“郗城,你应该明白你去薄家的意义。”
宁文静的语气略显严肃。
经商这么久,像儿子这么精明的人,她不认为他会不知道,去了薄家,就算没打算即刻和薄小姐交往,但以后总逃不过,对方原本就有意的联姻。
明白对方的企图,还要向其中跳?
这,绝对不是自己儿子的作风。
慕郗城手里握着竹筷给嘉渔夹菜后,放下,浅淡道,“我爸答应了对方,我不去,就是失信。”
“郗城,你父亲的意愿你完全可以不考虑,他那一边我会去和他详谈,你不用为了他让自己……”
“妈,吃饭吧,您的意思我明白,薄老昨天和我通过电话,我答应他,会去薄家见薄静秋。”
嘉渔怔了怔,脸上也没有什么情绪。
倒是慕郗城和宁文静之间,有一种诡异的宁静在蔓延。
给宁文静夹菜,嘉渔说,“宁阿姨您早点吃了,不是还要带我去看您今天在剧院的排练吗?”
宁文静看着,现在这个面色沉婉的女孩儿,忍不住觉得有些略微心疼。
嘉渔,她一直是真的当自己女儿,来看待的。
就算这孩子冷漠一些,收敛一些,但过来人,又怎么会看不透年轻人的心思。
嘉渔对郗城有好感这事情,原本宁文静也没有把握相信。
毕竟,这孩子待人处事都是冷冷清清的,唯独和郗城好,也极其有可能是将他当亲人。
可昨晚睡觉前,自从向嘉渔提了她有没有和郗城相好的意愿。
那孩子嘴上没说什么,倒是翻来覆去一晚,让宁文静差不多可以确定,对郗城,嘉渔一定有好感。
到什么程度,她不清楚。
就怕两个孩子错过,也错了好姻缘。
罢了,他们的事情,他们自己考虑,她要是强行干涉,倒显得有些不够理智开明。
不再提刚才的话题,宁文静对嘉渔笑道,“囡囡快点将红豆糯米羹喝完,我们到剧院去,阿姨教你跳芭蕾舞。”
“嗯,好,我先上楼去换一身衣服。”
“去吧。”
看嘉渔一步一步上楼,走远了。
宁文静看着儿子说道,“郗城,我不管你心里有什么盘算和打算,别总一味的听你父亲的建议,婚姻是很重要的事情,妈妈不希望你成为商业联姻的被迫着。”
“妈,您的话,我明白。”
“有时候开在眼底的花,往往被人忽略,真正的识香人,不会愚昧到舍近求远。更何况,远处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杂草。”
宁文静这句话给得严苛,反讽意味浓厚,引得人深思。
慕郗城当然明白,宁文静所谓‘开在眼底的花’指的是谁,还有‘杂草’指的是谁。
他母亲,这是变相在教育他呢。
不说明点破,给他留足了面子,但也狠狠地讥讽了商业联姻的薄家。
宁夫人会这么想,这么看重阿渔,慕郗城心绪很复杂。
真的不知道该是替阿渔高兴,还是替自己无奈。
总之,一言难尽。
正当两人陷入缄默的时候,嘉渔从二楼下来了。
一身粉蓝色的冬裙套装,浓密卷曲的长发系一条薄荷绿的发带,给苍茫的动机增添了数不尽的清新。
眼底的花,是他精心培养长大的,多美,他怎么会不明白,自然更不会忽略。
他一直都看着她,却不能靠的太近。
没办法,只能守着她,对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