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泳池旁,将她报抱上来,坐在他的腿上。
时汕身上的衣服近似湿透,白衬衣紧贴在身上,显现出里面的贴身衣物。
可,现在她完全没有心思担心自己是否走光。
“现在,是不是很清爽?”
搂着她的男人恣意挑衅她的话,时汕也没有心思回应。
怕,她是真的怕水。
紧紧地握着慕郗城的手臂,指甲几乎就要嵌进对方的血肉里。
“阿汕?”
凌乱的黑发滴着水,他的嗓音暗哑而性.感,只是很快觉察时汕异样的他,眼眸渐渐沉了下去。
“阿汕?”
他又叫她,“你,不会游泳?”
薄凉的唇贴着她白嫩的耳际,碾压而过,嗓音里带着一丝迟疑。
“不会。”
时汕的唇色已经泛白,还好现在稳住了心神,渐渐变得冷静了下来。
慕郗城坐在泳池上,搂着她的手臂骤然抽紧,俯身吻了一下她的眼睑,却说了一句莫名的话。
“不会游泳可不行,你怎么能不会游泳呢?”
搂紧她腰的手骤然松开,时汕在难以置信中再次落水。
上一次是玩笑?
那,这一次呢?
时汕唇色青白,落水的前一秒,她竟看到慕郗城站在岸上对她浅笑。
那样的温情。
可,她却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很快她就没有机会在想下去了。
只因为,清澈晶莹的水漫过了她的头顶,那种极致的绝望感汹涌而来,睁不开眼,四处汹涌而来的水灌进她的嘴里,她在不断地向下沉。
意识渐渐开始涣散——
电视里溺水人拼命扑腾叫喊呼救的戏份根本就是假的,真正溺水的人,是一句恐惧的声音都发不出来的。
才短短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内,就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不远处,陈屹舒端起的红茶彩瓷杯,‘啪’地一声放下,很明显她也发现了他们这边的异样。
“郗城!——”
陈屹舒的心,瞬间凉了一大半。
她亲眼目睹,负手立在岸上的慕郗城,明明眼睁睁看着在水里扑腾的时汕,却就是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她一点、一点向水里沉。
陈屹舒太了解慕家少爷了,就算时汕不是阿渔,不会游泳,也不至于用这么决绝的方式试探。
郗城太狠了,阿渔死了的四年里,他看似平常,内心的执念却一直很深。
活着,像是死了。
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每天蝼蚁一般地活着。
陈屹舒在零六年起初的那段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交流。
陈渔下葬后,他没哭过,也没在脸上显露过一丝一毫的伤心,太镇定,实际上是太扭曲。
数年前的苏州陈家,他10岁,阿渔5岁,两个人就开始一起和陈屹年在一起生活。
陈屹年过世,已经对他来说像是致命打击,此后,他将自己所有的人生都寄托在了陈渔身上。
为了生计,为了他和她的生活,他竟然继续和自己恨透的慕家有了联系。
他以为,他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可四年前陈渔死了。
伴随着火警绝望的救火警报声,正当如花年纪的20岁女孩儿,一夜间变成了辨不出模样的焦尸。
25岁的慕郗城满怀欣喜地想要见她,礼物,惊喜。
他为她准备了太多,久别重逢的挚爱,他有那么多话想要对她说。
可,陈渔死了。
在他心心念念赶回来的路上,彻底成了亡魂。
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感觉不过如此,法医尸检,他失聪了一样,听不到耳边医生的话。
谁肯承认烧得血肉模糊的人是他的阿渔?
他的阿渔生得那么漂亮,小时候就常常被人打趣是祸水一样的美人胚子。
20岁,又正是小姑娘爱漂亮的时候,他给她买的新裙子还看她穿上过呢?
那天望着焦尸,慕郗城想,要是阿渔要知道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她会哭得吧。
直到,在机场再见时汕,他觉得一定是上天在眷顾他。
可,为什么她再也不再记得他?
就算如此,也没有关系,他的阿渔他不会错认的。
他们都说时汕不是阿渔,他可不相信。
小时候,是他一点点教会她学游泳的,所以不担心,他不用担心阿汕不会水。
“郗城!——”
陈屹舒快步走往过赶的时候,几乎出了一身的冷汗。
48岁,她第一次这么狼狈,想要狠狠地斥责他,却在下一秒见慕郗城突然笑了。
只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屹舒以为会溺死的时汕,从水底游上来后,浑身湿透狼狈地攀附着泳池岸,正欲用尽全力上来。
俯下身,慕郗城伸手,时汕握住他的手。
和很多年前学游泳的夏天一样,她被他俯下身从水中抱了上来。
“小骗子。”他贴着她的脸,笑斥她。
明明会游泳,却不说实话。
时汕苍白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地,直到快咬出血也没松口。
常说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
在法国的时候,她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小女孩儿,差点在莱茵河出意外。
一连被陆时逸数落了好几天。
自此,时汕畏惧水。
可今天,这个男人不顾别人意愿直接把她丢在水里,太恶趣味了。
见时汕没事,陈屹舒彻底松了一口气。
那天,看着慕郗城抱着时汕向家里走,她想,好在阿汕是会水的,如果不会呢?
难道就活生生地溺死在这泳池里?
越想越觉得后怕,暗下决心:陈屹年还有一个女儿是阿渔胞妹的事情,更是不能向郗城吐露一个字。
回卧室,冲热水澡,再换好衣服出来。
时汕沉着脸坐在牀上,看俯下身找热吹风的男人,冷言冷语,“慕郗城,你是不是有病?”
“嗯。”他点点头,悠然赞叹,“这都看出来了,咱们宝贝儿不愧是医生。”
“.…..”
心里窝着火,时汕继续愤懑,“你不但有病,还病得不轻。”
“姜医生帮我治好不就行了。”
“治不好,你是绝症,等死就行了。”
这话是气话,还有点狠,莫名被人推进了水里,时汕今天火气很大。
慕郗城听她的话,倒是笑了,“行,阿汕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为了你,我早已经无可救药。
*
人是真的不能做坏事的,人在做,天在看,现世报。
到了晚上,慕郗城觉得自己的报应来了,看着牀上自从吃了晚饭就开始无精打采的时汕,他有些自责,也有些焦虑。
她病了。
下午的泳池冷水,加剧了她这几天并不严重的热感冒,发起了烧。
陈屹舒上来看了两次,看他的眼神,就差把他生吞活剥了。
边给时汕喂药,边斥骂他,“你这个坏孩子,就是这样照顾她的?等她出了好歹,我看你不后悔到哭死。”
自觉理亏,慕郗城任凭陈女士斥责,难得没回一句嘴。
其实,时汕的身体并没什么大碍,可陈屹舒看着,就差喊心肝儿疼了。
哄了姑妈回房间休息,送她下楼前,只听陈屹舒说,“你们俩分开睡,她感冒了,别再传染了你这个祖宗。明天都病了,我可不照顾你们。”
知道Helen.陈还在生气,慕郗城只好顺着她说,“知道了,姑妈早早休息。”
晚上,慕郗城守着时汕,等她退了烧以后才上牀搂着她睡。
至于陈屹舒的话,早就抛到了脑后。
不和她在一起睡,他哪儿还能睡得着?
可,晚上真正折磨他的来了。
大夏天的,发烧发热一定难受的厉害。
时汕盖了曾薄被,她病了室内又不能开空调。
烧昏了头,药效渐渐起了作用,昏昏迷迷的发汗中,时汕将被子扯开了,开始扯自己的衣领。
“热——”
室内柔和壁灯的昏暗光线中,她嗫喏着,粉润的唇显得无比的娇.嫩。
可,这对守着她的慕郗城,完全是变相折磨。
发汗,再热也要忍着。
慕郗城为了不让她掀被子,按住她扯衣领的手,自她背后将她搂紧了怀里,两人身上再盖一牀薄被。
热,盛夏的天,是真的热。
关键,发烧的人是真的意识不太清醒,热得一直在他怀里来回动。折腾!
“乖,别闹。”
抱紧她,只偶尔说两句话试图让她安分下来。
满头的汗水。
这一夜,格外的焦灼,格外漫长,他险些有些不受控制的吃不消。
而终于在凌晨退烧过去的时汕,陷入沉静的睡眠。
“坏东西。”轻咬了一下她的脖颈,无奈,下牀去冲冷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