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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四方城的南面城门，正在上演两天前内卫营的一幕。
趁着全城居民没有觉察过来，一千多内卫营甲士悄无声息地从城防军的手里接下了城防重任，四千多城防军甲士卸下盔甲，在影卫的监控下于城墙之下一一验明正身；
同时，炎氏家族的人亲自带领精锐护卫搜查城防军的宿营地。
经过一阵细微短促的动静，数十具尸体被影卫们带到城下，扔到城防军甲士们的面前。
城防军统帅目光阴翳，视线在尸体之间来回扫视，沉声喝道：
“各队什长出列辨认，看有没有认识的。”
陆续有什长出来，从尸体前走动，辨认一张张被雨水冲刷得苍白毫无生机的脸庞。
陆续有人举手指认：
“这个我认识，是属下队下的人。”
“他是属下的百人长……”
“这个请假三日，说是要抓药养病。”
“……”
无一例外，数十人全部都是城防军的人。
城防军统帅炎翼脸色铁青，双目蒙上一层死灰，瞳仁深处却杀气腾腾，声音冰冷得让周围温度都下降许多：
“有意思，城防军从普通卫兵到百人长职位，已经被渗透得千疮百孔了是吗？”
“……”
数千城防军同样心感震撼，没想到仅仅只是一次简单粗暴的突击检查，就挖出来这么连城水家安插进来的奸细。
这可是四方城！
与连城水家相持数十年间不曾落败的四方城炎氏，前不久内卫营还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覆灭连城水家的又一次进攻，没想到城防军这里却出了问题……
而且是大问题！
炎翼目光冰冷地扫视着面前数千卫兵，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和抖擞，有的只有冰冷的触感和失望。
炎卫立在城头上，居高临下看着炎翼与数千屹立在暴雨之中的城防军将士，目中没有丝毫悲悯，有的只有审视和对于危机带来的凝重。
“四方城这几日的防御事宜，就拜托你了，炎卫。”
站在炎卫身边的不是内卫营的人，而是两个身着烈焰长袍的炎氏族老，位高权重的长老。
他们亲自到城头，足以说明城防军的问题已经严重到了骨子里。
如果不是影卫发现了一些问题，及时上禀，这次暴雨，出事的就不仅仅是十几个百人长和数十什长、五十人长，以及数百个卫兵。
“你确定城防军这把烂摊子短短几天内能整顿出来？”
炎卫不无讥讽地冷哼。
两位族老无言以对。
之前一段时间，四方城内的暗杀事件此起彼伏，他们原本以为是连城水家漏网的佣兵刺客隐匿城中，不甘心失败而引发的报复性行动，结构搜查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进展，最终原因居然是出在了缉拿刺客的城防军身上。
显然。
城防军在炎翼手里已经被渗透得厉害，谁都不知道城防军内部还有多少连城水家的奸细。
几天时间，只是最乐观的估计。
“炎翼的眼光不够全面，御下不严，掌控力不足，不适合坐镇四方城。”
炎卫见二位族老不说话，有些无奈地主动点破。
“这……”
“族长也是知道，炎翼跟你比起来，差得很远，可现在的确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是吗？”
炎卫露出嘲讽的笑容：
“既然更换不了主将，那就把城防军的百人长全部更换一批，再多安插些耳目进去……内卫营反正有不少耳目，本座不介意你们抽调出来。”
两位族老齐齐色变：
“炎卫长老你别开玩笑了，城防军出了这档子事已经够糟心的，万一内卫营也……”
“你觉得，内卫营秩序井然是因为有你们影卫和那批耳目的存在？”
炎卫冷笑。
两位族老不好说话。
如果不是出了城防军被渗透这档子破事，他们还不至于被炎卫如此讥讽，他们是怒炎翼不争，炎翼是炎氏主家的人，跟炎卫的身份不同，因为血脉的关系，炎翼在炎氏家族显然更容易取得信任。
可是炎翼御下的手段的确远不如炎卫！
城防军虽然有一部分普通甲士都是从内卫营转来的，素质还行，但归根结底是被内卫营淘汰的……
城防军全面接受这样一批没有天赋的人，却没有更多的手段制约和督促，以致于城防军虽然表面光鲜，暗地里一个个却惫懒得不行，一脱下甲胄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而且！
城防军因为就镇守着四方城，与远离城市的内卫营比起来，受到外界太多的诱惑和牵挂，这也是他们容易被连城水家收买的原因。
炎卫不止一次旁敲侧击提醒，但是没人听进去。
总的来说：
城防军有这样一个不作为的统帅，积弊已深，很难短时间内扭转过来。
必须大清洗！
此时此刻，城下的炎翼终于爆发，怒喝咆哮不止：
“一个一个审！”
“一个一个搜，有任何问题，全部拎出来。”
一声令下，数百护卫手持钢刀，架着一个个城防军内卫往临时的审讯室走。
数千城防军个个面露惊恐之色。
看到炎翼的处理手段，不光炎卫，就连两位族老也都皱眉露出浓浓的不满之色：
乱来！
虽然城防军被渗透是个大问题，但是如此动摇军心，要多久才能收回来？
炎卫不禁摇头感慨：
主家对炎翼的容忍度太高。
继续放任这么个废柴在上面，城防军迟早还会出更大的乱子。
果然。
一个城防军卫士在进入审讯室的瞬间突然扭身往后跌倒，慌慌张张地大喊大叫：“不！我没有接受他的东西，我没有答应他！我是冤枉的！他在诬陷我。”
“杀！”
炎翼没想到第一批架进审讯室的人里就有人出事，愤怒至极，亲自抽出护卫手里的斩马刀，扬手一抖，那大喊大叫的卫士顿时被飞射过去的钢刀贯穿胸腹，鲜血泉水般倾泻一地，满脸绝望怨毒地扭过身，死死盯住城防军统帅，兀自发出不甘地辩解：
“我没有……”
不少城防军卫兵触目惊心，脸色煞白，望审讯室如望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