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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有些不耐烦,微微蹙眉,道:“说重点。”
“是,殿下。”幻纱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却轻声说道:“郡王妃对奇王妃说,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太子吗?奇王妃说,你敢。”
‘呼拉’一声,太子将她推开,起身看向她,说道:“你知道你说这句话的后果吗?”
他的表情淡淡的,虽然没有往日的柔意,却也不似那般吓人,幻纱与他朝夕相处,却知道这是他最可怕的时候。
当下回话也有些小心翼翼,她福了福身,道:“臣妾自然知道,若不是臣妾亲耳听到,万不敢在殿下面前胡言乱语。”
太子突然上前一步,掐住她的下巴向上抬起,让她不得不垫着脚尖努力迎上去,否则她的下巴都快脱掉了。
“如霜是本宫喜欢的人,她是本宫的人,既然你如此有底气,那好,本宫现在就宣她进宫,你们当面对峙。”
幻纱被掐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太子嫌弃的甩开她的脸,拿起旁边的锦帕擦了擦手,随即扔到地上。
立刻出声唤人:“来人,宣奇王妃进宫。”
幻纱跌倒在一旁,抹掉眼泪,站了起来,一只手藏于身后,她眉头微蹙静静的站在那里。
太子看得有些心烦,挥了挥手,道:“你先去收拾一下,如霜等下过来本宫会唤你。”
“是,殿下。”她安静的行礼,安静的退去,却让太子更加心烦了。
看了看宫殿里一片狼籍之象,他向着偏殿走去,突然,一抹鲜红跃上他的眼帘,让他的眉头微微一蹙。
再次望了望幻纱离去的背影,随后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又甩袖离去。
另一座宫殿里,幻纱褪掉蓝衣,雪白的胴-体暴露在空气里,她对着镜子凝望,胸前一块青一块紫的,看起来有些吓人。
眼神从浅笑到嘲笑,随后默默的流泪,最后变得冷漠嗜血,渐渐的一片默然。
随后她抬起右手,手腕上有一道鲜红,顺着手背划出一道血痕,痕迹已干,她淡淡的笑着,伸手在手腕那道伤口上狠狠一掐,立刻有鲜血流出,染红了她的另一只手。
随后她握紧右手腕,鲜血慢慢的溢出,浮在表面,她来到浴桶旁,伸出那只受伤的手,鲜红的血‘吧嗒’一声滴落在木桶里,溅起小小的水花,泛起一片涟漪,随后与水溶合,看不清本来的模样。
她浅浅一笑,松开手,鲜血慢慢的落下,比溶得还快,不一会儿,她的脸色就变得一片惨白,看起来有些吓人,可她依然在笑,等到水上的花瓣洒满,她才抬脚走了进去,渐渐的将自己埋进水里,墨发飘上来铺满了整个木桶。
不多时,太子宫传出一声惊叫,一个宫女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大喊道:“太子妃出事了。”
她一喊,所有人都听到了,等到太子赶往宫殿时,就看到平静躺在那里的幻纱。
她脸色惨白,如玉的肌肤上没有一丝温度,头发湿露露的还在滴水,身上盖着锦被,看不出还有什么伤口。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太子一声大吼,一个白胡子太医立刻滚了进来,一边重重的喘息,一边有气无力的回道:“回殿下,来了,来了。”
说完他就坐在地上狠狠的呼吸,太子一看就来气。
“还不快去看看太子妃怎么了?”他厉声喝道,恨不得把这个太医丢出去。
有这么丢人的吗?走几步路就喘气。
“是是,下官这就去看。”
不多时结果就出来了,让太子又惊又怒,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幻纱怀孕了,二个月,太子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算算时间,正是那次他喝醉幻纱晕倒那天夜里的孩子。
若放到以往,他早就让人把这个孩子弄掉了,可看到她手腕上的伤,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们好生侍候,若再生差错,小心你们的小命。”
“是,殿下。”一群宫女仆人唯唯诺诺的跪倒在地,连声答应。
他走出宫殿,长出了口气,猛然抬头就看到一人站在院子里,与他相对。
她如画中走出的人儿,如诗如梦,诗眉菁睛,浅笑嫣然,如第一次见到她那般,安静柔和,只是今天却让他内心不安。
宁如霜来了,静静的看着他,一行清泪划过脸颊,欢笑中蕴着眼泪,不安中含着心碎,微风吹起了她的秀发,遮住了那双会让他心安的灵眸。
“如霜……”他向前走了两步,轻声唤她。
宁如霜站在宫门口,绿草茵然成了她的背景,她抬手制止了他,“殿下……”她如诗如画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泪水缓缓而落,滴滴跌在他的心口,他捂着胸口站在那里,想上前却迈不开脚步。
她倔强的偏头,不愿他看见,望着天边的云彩,淡然说道:“殿下,如霜这一生最开心的事,就是遇见你。”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似天边的云烟,让人捉摸不透,又似远处的群山,让人望而却步。
“如霜……”太子心痛不已,却没有上前,他看出她的执着,知道了她的认真,她不愿再见他。
“殿下,太子妃醒了。”这时,从宫里跑出来一个宫女,惊喜的说道。
太子冷眸一扫,那名宫女立刻跪倒在地,趴在那里不知所措。
他再回首时,宁如霜只留给他一个侧影,“殿下多保重,如霜告退。”
如泣如诉的声音,让他心口一疼,踉跄的后退了两步。
风起云涌,谁的眼泪在飞?
谁,又负了谁?
宫墙深深深几许,看似无情却有情!
“如霜……”太子怔怔的站在那里喃喃自语,看着自己爱了多年的女子就这样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从此相见不如不见。
这就是她的意思吗?
“如霜……”
当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宁白笙感叹道:“谁道天家无真情,只因无缘人不识。”
每个人都有一段倾心的感情,或轰轰烈烈,或平平淡淡,都在追求一个真字。
“王妃,太子妃怀孕,我们该怎么办?”
她们本就计划好,只要苏西洛出了苏景奇的包围圈,就离开南陵。
如今看来,没那么容易了。
不多时,管家传信,宁如霜来访,宁白笙没有避而不见,在凉亭备好酒菜等她。
一踏上台阶,宁如霜就感叹,道:“从小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没想到兜兜转转,在我最伤心的时候,却只能来你这里。”
她缓慢而行,脚下似有千斤重,并不像她自己表现的那么潇洒。
“想哭就哭,又没人笑你。”宁白笙为她添好茶,无所谓的说道。
“谁说我要哭了,我本就选好了方向,怎么会为他哭。”宁如霜转身望着她,冷漠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讥笑,道:“我只是为自己那么多年的付出而心疼,仅此而已。”
她拿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随后蹙了蹙眉,道:“你这堂堂的西郡王府竟然连酒都没有吗?”
宁白笙无奈的叹息,随手一招,白泥端了酒上来,重新为她满上。
这一次宁如霜没有多余的话,仰头一饮而尽,看得白泥一脸的惊奇。
“倒酒。”她坐了下来,白泥看向宁白笙,宁白笙点了点头。
时间渐渐的过去,宁白笙陪着她少饮了几杯,脸色微微泛红。
宁如霜突然起身,回头望着她,说道:“你还没见过我跳舞吧?姐姐今天就为你舞一曲,让你见识见识!”
话音未落,她就翩然飞向花园里,锦瑟无弦,翩然若飞。
此时已近黄昏,宫灯渐渐点了起来,一道道晕开的柔光打在花园里,泛着金黄的色泽,让人望之谜眼,再加上宫灯的照耀,配合在一起打出了些异样的光彩。
宁如霜翩然若蝶,飞向花丛中,再次转身,那一头墨发如层浪般铺散开来,泛起柔柔的涟漪,随风而动,带着几分张扬和肆意的潇洒。
夜渐暗,风正起,墨发飞扬,配合着淡淡的花香,如一只精灵跳跃在世间,轻轻舞动。
“有些可惜了。”
宁白笙一边看她跳舞,一边叹息道。
白泥在旁不解的看着她,问道:“王妃是说奇王妃吗?”
“是啊,如此女子,若生在寻常富贵人家,定然是另一种命运。”宁白笙为她叹息。
宁如霜的性格太过好强,与花氏从小的教育密不可分,她如诗如雨的气质属于上乘,甚至在她眼里,那被尊为上京第一美女的萧月婵都比不上她。
可她爱上了太子,又嫁入皇室子弟,早已注定她不可能有安宁的生活。
若太子能为她坚持到最后,也未偿不是一件喜事。
然而太子的心很大,在她嫁给苏景奇那天起,她就该明白,她与太子的距离,然而直到如今,她却还没明白过来,让人可惜可叹又觉得可怜。
宁如霜一展云袖,整个身子跃上高空,再慢慢的落下,半空中她扭动身躯,如同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鸟,渴望自由,望着天空是那么的希冀,那么的让人感动心酸。
“怎么?一曲舞蹈罢了,就如此感动?”
不知何时,莫非言到了,他倚在凉亭的柱子上,眼睛却望着宁白笙,没有去看那倾城一舞。
宁白笙听到声音就知道是他了,白了他一眼,请他入座,道:“你只可以坐一会。”
“我知道,不能让她看见我。”莫非言接过白泥递来的酒杯,也跟着喝了两杯,无所谓的问道:“她这是耍酒疯吗?”
“……”宁白笙和白泥皆无语的看着他。
“莫公子,人家这是在借酒消愁好不好?”白泥白了他一眼,越发觉得和自家王妃走在一起的这些人都是非人类,想法都太非人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