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英雄的最后一句话(下)

塞外剑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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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响起轻轻的敲门声。随着秦晋一声“请进”的语言落地,周治推门进来。

    看到他那副狼狈的样子,我突然明白,再牛气和傲慢的人在触犯法律面对正义的那一刻,都是卑微和渺小的。

    我们很快开始了周治的询问。这个习惯性扶眼镜牛大气粗的人在面对我们的询问时始终低着头,往日的威风一扫而光。

    “周治,依据有关法律,我们现在对你的一些行为依法进行询问,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否则一切后果自负。听明白了吗?”

    “明白。”他的声音懦弱的像一只挣扎的瘟鸡低鸣。

    “2008年7月你们和艾则孜发生打架事件,处理完毕后,你是否去见过艾则孜?”

    “没有。”

    “从来没有过吗?”

    “一次都没有。”

    这样的抵赖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但,必须要有耐心。

    “事后,你是否对艾则孜说过什么话?”

    “没有。”

    “我提醒你一遍,面对法律如果你提供虚假证词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周治噏动了一下樱桃小口,“知道。”

    “那你知道艾则孜已经苏醒过来了吗?”

    他不吱声了。

    “请回答。”秦晋厉声说,“知道吗?”

    “昨天才知道。而且我也知道你已经询问过他了,但你们也不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词。我和他有矛盾,他肯定会对我恶语中伤的。”

    “我们只相信证词和证据,不会去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我实话告诉你,艾则孜早已经改掉了自己的陋习。8.9事件后,他多次配合我们公安机关,立了很大功劳。所以,我们肯定相信他的证言。周治,你不要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找不到证据。再狡猾的狐狸身上也有骚味。你别忘了,你使用什么手段向艾则孜支付报酬的,请不要麻烦我将汇款的证据拿出来给你看。如果你想抵赖犯罪事实,只会受到法律更严厉的制裁,我们将依法严加处理。听清楚了吗?”

    秦晋加重了询问语气的时候周治已经开始频频扶摸自己的眼镜,“让我想一想好吗?”

    等一会,他干脆取下眼镜,揉着眼睛,“我说实话吧。那次打完架之后,你们坚持要关我的朋友,我感到非常没面子,就决定要对你们实施报复。这个报复的人我就选择了艾则孜,一是因为当时他没有捞上钱对你们也很气愤,再者我们刚发生过纠纷,即使你们抓到他,也不会相信他说的话。更重要的事,他在你们辖区居住,方便作案又便于隐蔽,所以我找到了他,并且每件案子二千元的价格和他达成了了交易。”

    “你给过艾则孜多少钱?”

    “先后给他打了四次,共计三万元。”

    秦晋鄙视着他,“看来你们为了报复真是煞费心机,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这些钱都是谁支付给你的?”

    周治反应了一下,忙说:“我自己的钱,真的。”

    “没有人向你面授机宜吗?”

    “没有。”

    “我是说,你背后有没有人指使,听不明白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件事绝对与我们景总没有任何关系,他压根儿就不知道。”

    “是这样吗?”秦晋看了一眼我。我心领神会地看着周治问:“你认识景致吗?”

    “认识,她是我们老板的大女儿。”

    “你知道我和她什么关系吗?”

    “知道。听说你们谈过一段恋爱,景致很喜欢你。”

    “所以你很气愤我是吗?”

    “没有的事情。”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追过景致吗?”

    “我是喜欢过她,但老板不同意,我就不敢了。老板想把他的女儿嫁给一位比他更有钱的大老板浩天民的儿子,但人家不同意。”

    “你不要给我扯远了。我问你,景志虎不同意你和景致的事,你是不是很生他气?”

    “刚开始有过,但后来想通了。你问的这些问题与案子有关系吗?”

    “当然有。你真的想通了吗?”

    “是的。”

    “没有想过对景志虎实施报复吗?”

    “绝对没有!景总对我恩重如山,把我从一个业务员培养到现在的位置。我对他只有心存感激。”

    “周治,你从进门到现在老实过几次?反复生变,满口胡言,自相矛盾,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次绝对没有撒谎。”

    我阴森森地“哼”了一声,“像你这样心胸狭隘之人,因为我们一次公正执法就实施这么大的报复。因为感情问题难道你就不会对景志虎实施报复吗?”

    “没有,绝对没有。”

    “景晨的案子你知道吗?”

    “你怀疑我对景晨实施了报复?太荒唐了!”

    “我们不可能不联系到你。小区发生那么多治安案件,和景晨这个案子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前后仅仅几天时间,为什么不是同一种报复行为呢?周治,你应该很明白,景晨的案子绝不是一般的治安案件,是一起严重的刑事案件。不是处罚和拘留,而是判刑入狱的。你想清楚了,是坦白从宽,还是顽固到底?”

    周治像被扔进了火坑里,不停地擦着汗。“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你们有没有搞错?”

    “你可以不承认,但我要告诉你,景致已经对我说过对你的怀疑。”

    “不可能,她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们只相信证人证词和事实。”

    “事实是,这一切都是景总让我干的,他怎么可能报复自己的女儿呢?”

    周治终于被我们攻破了最后的防线。

    “你确定是景志虎让你这样做的吗?”

    他垂头丧气地说:“是的,景总因为上次你们不调解打架的事情,觉得太薄面子,非常恼羞成怒,就指使我去见艾则孜,出高价在你们的辖区制造事端,毁坏你们的名声。”

    说着,他不停地擦着汗,“我已经对你们实话实说了,希望你们给我保密,千万别让景总知道我出卖了他,不然,我会丢掉饭碗的。”

    “你放心吧!我们会保护证人的证言的秘密,这是法律赋予我们的权力和义务。”

    周治点点头,“我相信你们。但我也希望你们能原谅我们景总,他只是一时之气。她的小女儿被致残后,他整个人都变形了,近乎有些精神失常了。他是觉得你们的案子进展太慢,所以心急如焚。但他还是相信法律的,他把秦晋告上法庭只是为了逼你们尽快破案,不完全是为了报复你们。”

    “我知道。”秦晋说,“请你回去转告景志虎,案子我们一定会破的,但官司我也一定应诉,没有交换的条件和理由。如果输了官司,我甘心情愿接受法律的惩罚。”

    对周治实施处罚后,我们让他回去了。我悄悄跟着他,到大门口时我叫住了他:“周治,可以问你一个其它的问题吗?”

    周治停下来,“嗯,问吧!”

    “你知道景致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哦,你们真的再也没有联系了吗?上次他爸爸抓到你们后非常恼火,紧逼着景致和你断交,景致坚决不答应。我们景总就威胁说如果你们再继续交往,他就把你也告到法庭上,说你利用公职欺骗私人感情等等。景致为了保护你,就答应了她爸爸的要求去了上海一家分公司当主管。她现在一直在上海。”

    一种辛酸和悲哀涌上心头。我努力地控制一下后才说道:“希望我们这些无关的话你不要告诉景总,就当是我们俩之间的交流,可以吗?”

    周治很明白地点一下头,然后走出了大门。

    我回到办公室时,秦晋正等着我,“可以啊你,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招!”

    “兵不厌诈。这不是你经常说的‘出其不意,一招制敌’吗?”

    “你把感情带进询问当中,使这个案子带有明显的感情色彩。这是法律所不允许的。”秦晋微微笑了一下,像湖面荡起一圈涟漪,这是亚力森离开后我看到他第一次微笑,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他的笑原来也是那么美。

    “可以传唤景志虎吗?”我问。

    秦晋摇摇头,“等等再说吧。现在传唤,他肯定它会怀疑周治揭发了他。我们对周治的承诺就成了一句空话。再者,如果现在传唤他,他肯定会拼命抵赖,没什么意义。”

    我没想到秦晋对周治的话那么认真,“什么时候才合适呢?”

    “等我从云南回来再和他理论。”

    我不知道他从云南回来官司会进展到什么程度。如果输了官司,他是否还有询问景志虎的资格和机会,想到这里心里不仅又涌起一阵酸楚。

    第二天秦晋和赵铁树便去了云南。办公室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突然感到了一种凄婉。如果不是蓝丹青的出现,我几乎又为亚力森掉下了眼泪。

    “蓝姐,你怎么来了?”我忙招呼她。

    她一脸的不高兴,“你和秦晋怎么了,都不接我的电话。”

    “对不起,因为亚力森牺牲了……”

    “我知道了。”她很黯然,“从电视上看到了。”

    一分钟的沉默后,她又说:“我知道你们很忙,但官司还要诉讼的吧。你们怎么能一点都不着急,这都到了什么时间了。秦晋呢?”

    “他去云南,刚走。”

    “什么?”她瞪大了眼睛,“看来他是要放弃了,等着让人家收拾是吧?”

    “不是。”我忙替秦晋解释,“有个重要的案子,今天早上云南方面给了回函,他和赵铁树就马上订了机票出发了。走的太急,没人知道。”

    “他不出庭了吗?”

    “他这样匆匆忙忙赶过去,就是想赶快抓到人,在开庭前争取能赶回来。”

    “后天就开庭了,他们坐火箭啊!”

    “如果赶不回来,所里准备让我作为委托人代理出庭。”

    “你?”她气得喘了半天气,“你们根本就是拿法庭当儿戏。亏你们还是执法人员,一定要输了官司才舒服吧?”

    看着她气愤地样子,我不忍心再去伤害她真诚的心和怀孕的身子。“蓝姐,我实话对你说了吧,不是我们不重视,其实,这两天我们也在做准备。由于考虑到你太忙还要拖着有孕的身体跑来跑去,我们不想让你太辛苦,准备另外聘请律师,请你理解。”

    蓝丹青惊愕地看着我,“你们又聘请了律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们以为你知道呢!”

    她两眼红红的:“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没有把握赢这场官司?”

    “不是。”我急了起来。“蓝姐,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考虑到你太忙,而且你和秦警官以前曾经有过恋爱关系,有庇护的嫌疑。所以,耿所长就把他的一位同学左青松请来当辩护律师。”

    “我是律师我不懂这些吗?”她愤然站了起来,“你们太小看人了,秦晋现在怎么变成这样,真可恶!你告诉秦晋,我明天就离开这里!”一边抹着眼泪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