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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整洁的病房。
吴波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忽然门那边一响,闻洁阿姨带儿子秦小龙来了,
秦小龙提着一袋进口水果,里面有印尼的芒果,泰国的荔枝,非洲的火龙果等。
闻洁阿姨坐到床头细心地问吴波的伤情。听说伤情渐轻,她放心地点点头。
接着闻洁阿姨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存折,小声对吴波说:“姨为感谢你救秦小龙,受苦遭罪,我以你的名义建了一个户头,里面存了3万元,算是感谢吧。”
吴波当即把存折塞给闻姨说:“咱不能要你的钱呀,我不是为了钱才救秦小龙的呀。”
“这主要是秦小龙他爸的意思,再说小龙他姨夫也跟我说了,让我好好谢谢你。”闻洁恳切地说。
“阮书记让你谢我?”吴波着重说了‘阮书记’三个字。
“是呀,他特意打电话交代的,让我代他谢谢你呢。”闻洁的手捏着那张卡,按在吴波的手上说。
“那我就更不能收了。”吴波说。
“为什么呀。”闻洁问。
“因为以后我和我叔还需要阮书记关照呢。”吴波说。
“哈,吴波侄子,你要是这样说,那我就不客气啦。”闻洁说着,把那个卡揣回自己的衣袋里去了。
第二天上午,唐虹来看吴波,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大信封,默默的往桌子上一放:“这是我替你保存的。”然后走出门,顺手把门带上了。
吴波打开信封上的线,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玩意还不少,各种凭证,存折,还有钥匙。
生父唐有德和俞梅也来看吴波,吴波对他们说:“昨晚闻洁带儿子秦小龙来看我,给我三万元的卡,对他替秦小龙顶包的事表示感谢。”
“你要了么?”唐有德急忙问。
“没有呀。”吴波说。
“这就对了,这钱你千万不能要,如果要了,那你这次挨打的意义,就消减了百分之八九十了。”俞梅肯定地说。
唐有德用欣赏的语气说:“嗯,这事你办得很正确,我看你是越来越成熟了。”
“我还有待于成长,还得叔和姨多指导我。”吴波谦虚地说。
吴波心想,自己救秦小龙这件事,现在已经有了浓厚的政.治联盟色彩,搞政治的领导看问题就是不简单呀。自己今后要走仕途,需在学的东西真是太多了。
待到吴波伤好出了院,秦小龙的爸秦原私下安排一桌酒宴,把唐有德副市长、俞梅和吴波请到契墟大酒店。
旅游文化局长梁局陪同。
秦原局长先举杯:“感谢唐副市长和俞梅,培养了吴波这么好的孩子。”
“吴波太优秀了。”闻洁副政委也赞叹地说。
吴波脸一红,谦虚地说:“当初闻洁阿姨把小龙交给我,要我负责带他时,我就保证,保证他不惹事,这是我的责任所在呀。”
“哈,哪里是你的责任?是我们没教育好。”秦原局长说。
闻洁接着说:“刚才我给姐夫打电话,说我们正要设宴感谢唐市长、俞梅姐一家人呢。”
俞梅连忙问:“阮书记怎么说?”
“姐夫让我家老秦和我,代表他,向唐市长一家转达他的谢意。”闻洁笑着说。
唐有德笑了。他心里说,大家说了半天客套话,就这句话,份量最重,价值千金。
唐有德开心地说:“谢我们干啥?有阮书记这句话,我们大家心里就满足了。”
俞梅举起杯:“让我们大家祝阮书记身体健康,步步高升——”
闻洁连忙摆手:“不用,那不是这个宴会的主题,这个聚会,主题是感谢唐市长、俞姐和吴波全家。”
梁局举起杯:“来,大家为唐市长的步步高升,为小龙的事完全摆平,没有后患,为吴波的进步,干一杯——”
“好,这个提议好,很全面,周到……”唐有德赞同地说。
“就是,吴波跟着梁局干,肯定有出息的。”俞梅在一边附合着说。
大家都举起杯,一饮而尽。
这天,吴波正在办公室写一个材料,忽然梁局让樊雪来叫他。
吴波去了梁局办公室。
梁局见吴波进来,立马从老板转椅上站了起来,笑吟吟地走过来,拉着吴波来到沙发前:“吴波呀,来,坐下——”
吴波惊诧:以前自己来梁局办公室,他从来没这样热情呀,今个儿是怎么啦?
吴波把半个屁股搭在沙发上,梁局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用一种神秘的语气说:“吴波呀,待一会儿,你去市委,阮书记要见你。”
“阮书记要见我?”吴波又惊又喜。市委书记要接见我,这可是破天荒的事!市委书记正厅级,自己只是个副科,中间隔了好几个台阶,差得远呢,怎么有这种荣幸,得到市一号首长的接见呢?
“梁局,那您去不去?”吴波问。
“我想去,可是孙宾秘书通知时特意说了,只是你一个人来就可以。”梁局遗憾地说。
“哦。你去后,阮书记要是问起咱文化局的事,你可得替我美言几句呀。”梁局站在吴波对面说。
“放心吧,梁局,我不会让您失望的。”吴波站了起来。
“那就好,现在是九点多五分,那你就出发吧,早点到那儿,先去见林秘书——”梁局嘱咐着说。
吴波马上说:“好,我这就去。”
吴波开着普桑,来到市委大楼,他把车停在停车场,进了大楼的电子转门,对迎上来的保安说:我是文化局市场开发科的吴波,阮书记有事找我。
保安拨了一个电话。然后笑着对吴波说:“请上五楼东边501室。”
吴波乘电梯上到五楼,一路来到501室,他敲敲门,里面有人喊了一声:请进——
吴波进了秘书室,只见靠窗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相貌端庄的公务员。
吴波料定他就是孙秘书。
孙宾秘书起身对他说:“小吴来啦,你坐下稍候一会儿吧。阮书记正在接待河北两位客人。”
孙秘书说着,把一杯茶放到他面前。
吴波连忙说:“谢谢。”
约摸等了十几分钟,孙秘书过来,带着他去了阮书记办公室。
一号首长的办公室很大,一进门是会客室,里面是两个套间。有休息室和小会议室。
阮书记坐在写字台后面正在写着什么,孙秘书轻轻走到首长身边,转声说:“阮书记,吴波来了。”
阮书记抬头,对吴波说:“吴波呀,坐吧。”
孙宾给吴波沏了杯茶,放到吴波面前的茶几上。吴波欠了欠身说:“谢谢。”
孙宾做完了这话,退了出去,把门顺手轻轻带上了。
吴波抬头环顾了阮书记办公室的装饰,墙上挂着一幅京都书法大家钱万山的隶书横幅:实干兴邦。
北面墙上有一巨幅山水,高山流水,气象不凡。
墙角有几盆绿色植物,滴水观音、佛手莲和君子兰等。
阮大诚从转椅上站了起来,他的心情似乎不错,双手很习惯地背在身后,在办公室里转了个圈子。
吴波看着首长的背影心想,这就是契墟的一号首长,他能左右契墟的百万子民,千百干部的命运呢,这种背手的姿态,官场上的大人物常用,那是一种对局势完全掌控的人才有的动作。
阮大诚坐到吴波对面的沙发上:“你就是有德副市长的侄子,原来在市医院泌尿科当大夫,后来到后宫小区创办社区医院,现在在文化局工作的吴波?”
“是的,我现在在文化局市场开发科。”吴波惊讶,一号首长对自己的情况了解得很细致。
“我听人说了,你的工作不错,社会经验不少,敢干,有创新精神。”阮大诚说。
“我的工作还不够,还得努力提高呢。”吴波谦虚地说。
“听说你对辽史有研究,还会一些南派拳术?”阮书记好奇地问。
“我对辽史也是一知半解,在南方打工时,有一段时间在武馆当保安,跟着人学过一段南拳。”吴波实打实地说。
“我对辽史也有些兴趣,咱们契墟是辽代都城,辽代的历史人文资源,很厚实,但是开发不够。我听你继母说,你小时吃了很多苦,”首长关切地问。
“是呀,继父有病,我读大学中断了学业,去南方打工,下过煤窑,当过按摩师,”吴波述说着自己小时的境遇。
“挫折是人生的一笔财富,小时候吃些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接着,阮书记对吴波原来创办社区医院的事加以肯定,一号首长接着又说:“你转而进入政府,投身旅游文化产业,这个转向很好,既适应契墟产业结构转型,个人也很肯定会有前途的……”
吴波正要开口,这时孙秘书忽然推门进来了,他凑近首长跟前小声地说:“阮书记,盛京大学的林海山教授已经到了。”
阮大诚听了,对吴波说:“小吴呀,好好干,会有发展的。”
吴波连忙站了起来:点头表示决心:“阮书记,我一定照您所说的,好好工作。”
“好,那就这样吧。”阮书记说。
吴波跟着孙秘书匆匆出了门,这边刚一出门,那边办公室的人就领着盛京大学的教授进了门。
吴波在下楼时,心里很兴奋。他心里还在想,自己替秦小龙顶包的事,阮书记竟然一字没提。
自从谭平山市长上调到省里后,契墟市长的宝座就出现了空缺。
在市长的推荐人选上,阮大诚在唐有德与甄占山之间,举棋不定,准备请省里下派。
唐有德与甄占山在争夺市长宝座时,产生了激烈的竞争。
这天晚上,俞梅打电话,说是家里厨房的节能灯坏了,让他来帮着把新买的灯具换上。
吴波来到唐家,在换完灯具后,他走过生父的书房——
唐有德看到亲儿子的身影,招呼他进去说话。
父子谈到这次谭市长上调后,谁来接替这个空位的事情。
“下面有什么反应?”唐有德问儿子。
“说什么的都有,文化局的许多人,认为无论从资历,还是工作水平,您都比甄占山略胜一筹,”吴波说。
“但是也有人觉得甄占山当市长更合适?”唐有德接着说。
吴波点点头。
生父又问了吴波近期在文化局的工作情况。
从生父书房出来,吴波来到客厅,正要跟俞姨道别,俞姨拉着吴波来到厨房,小声地跟他说:“老唐当市长的事,我担心被甄占山那家伙抢了头筹呀。”
“不会吧?”吴波疑惑地说。
“这事很难说的。你不知道,甄占山那人阴险着呢。什么下三滥手段都能使出来的。”俞姨皱着眉说。
“都能使什么下流手段呢?”吴波问。
“据我的好友许川透露,姓甄的正让他姑爷到处查我家老唐,当年当文物局长时的事,准备诬告你生父贪污国家文物……”俞姨咬着牙说。
“啊,这家伙这么阴损?”吴波一惊。
“是呀,咱们也不能等着任人宰割呀。”俞姨手拉着吴波,用力捏了一下。
“那怎么办呢?”
“这几天,你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去找原来建工局的老同志,调查甄占山在建工局当头儿时,都有什么失误……然后告诉我……”俞梅吩咐着说。
吴波点点头。
吴波到处找人调查甄占山,私下问了好多人,可对方一听说要打听现任副市长甄占山,工作上有什么失误,都闭口不谈。
只有一个人,就是在市民活动中心,他碰到一位退休工程师姓佟,此人原在市建工质检站工作,他对吴波闪烁其词地说:“甄占山当城建局长期间,在他主持的潢水湖大桥工程招标过程中吃回扣,结果造成潢水湖大桥质量不合格……”
当吴波追问:“你说甄占山搞工程招标时,吃了回扣,你手中到底有没有证据呢?”
那位退休工程师摇摇头:“这种事,除非你是当时参与者,否则怎么能拿到切实的证据呢?”
吴波一想,觉得这位工程师说得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