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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姨不再说话,在慕容夫人面前,她毕竟是一个佣人而已。她只有上前将慕容云飞拉回来,拉到自己的身边,好像一个母亲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一样,让他远离枪林弹雨的前线。
听完慕容夫人的一席话,慕容云飞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这就是他的身世,这就是他为什么从小就得不到父母疼爱的原因。洛晴有点儿心疼地望着慕容云飞,他的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
现在众人的焦点都从洛晴的身上转移到了慕容云飞的身上,不再是兄弟夺爱那么简单,而是慕容云飞的身世令人瞠目结舌。慕容夫妇看似相安无事的婚姻,事实上只不过是感情淡薄的一种表现而已,令外界羡慕的玉树临风的慕容公子原来不是慕容夫人所生。生身之母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慕容云飞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个在自己的记忆里为零的女人,自己的母亲,到底是谁?
慕容剑飞并没有因为自己给慕容云飞带来的痛苦而有丝毫的得意,此刻他的心也痛到了极点。慕容剑飞的眼睛始终离不开洛晴的身上,而洛晴一直盯着丢了魂似的慕容云飞。慕容夫人觉得再这样纠缠下去,也没有益处,她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如此的痛苦下去。这一切都在她的诡计之中,唯独自己的儿子这么痛心,是她最不想看大的。
“剑飞,我们走吧,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了。”慕容夫人说着就拉着慕容剑飞往外走,慕容剑飞就像行尸走肉一样,被拖着走。
“少爷,我们进去吧。不要听信夫人的话,你的妈妈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是一个很爱你的母亲,你应该为她感到骄傲。”英姨将慕容云飞拉到自己的怀里,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像是安慰一般。
“英姨,您认识她,我的妈妈,我的亲生母亲,是吗?”慕容云飞突然转向英姨,问道。
“是的,她曾经帮助过我,她走后,把你交给了我,你是我一手带大的,还记得小时候英姨经常哄你睡觉吗?”英姨看着慕容云飞暗淡无光的眼神,问道。
“记得,当然记得。小时候,妈妈,我说的是剑飞的妈妈,她从来不陪我睡觉,只陪她自己的儿子。有时候我很不开心,我吵着要妈妈陪我睡觉,您总是拦住我,不让我去他们的房间,您就像母亲一样,给我讲故事,抱着我睡觉。”慕容云飞回忆着说。
“你跟我来,我有一些东西要让你看,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该让你知道了。”英姨拉着慕容云飞的手,一边说,一边就拉着他向房子里走去。
洛晴望着慕容云飞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在他威武硬朗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多么脆弱的心,在他显赫令人艳羡的家世后面,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豪门悲哀。
英姨带慕容云飞走进房子里一楼走廊里最里面的一间房,这是英姨的房间,布置简单,但是一尘不染。里面有一张看着有点儿旧的桌子,与整个房间和整个漂亮的房子显得有点儿不太协调。桌子左边的一个抽屉是用一把小锁锁着的,平时英姨不轻易打开这个抽屉。她把慕容云飞安置在桌子前面的一张椅子上,自己去床头摸出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那把锁,然后拿出一个陈旧的布袋子,袋子鼓鼓的。
“孩子,你看,这些都是你妈妈的遗物,我保留至今,希望有一天拿出来,让你了解关于你妈妈的一切。可是一直以来,我以为让你有一个平静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不想打破你现有的宁静,所以一直没有给你说这一切。看来现在是时候了,不得不说了。”英姨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袋子,掏出来一沓子发黄的照片和许多发黄的纸。
“看看,这就是你的妈妈,美丽高贵,善良有爱心。”英姨抽出一张照片,放在慕容云飞的面前,指着照片上的女人说道。
慕容云飞低垂的眼睑开始慢慢地上翻,暗淡的眼神开始有了一丝的光芒。他看到照片上的女人长发飘飘,面容姣好,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容,坐在一张靠椅上,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慕容云飞动容地伸手去抚摸照片上那个女人的脸颊,这就是他的妈妈。她的眼睛很美丽,好像会说话一样,慕容云飞仿佛觉得母亲在跟自己交流,恍惚之间脸上挂上了一丝笑意。
“英姨,这就是我的妈妈,我的亲生妈妈吗?”慕容云飞还是不敢相信,或者他想再次确认一下,于是问道。
“是的,这就是你的妈妈,她叫林清荷。她怀里抱着的就是你,那时候你才出生三个多月,看你小时候多可爱啊。还有你现在坐得这张靠椅,就是照片上你妈妈坐得那一把”英姨看着照片上的两母子,赞美着说。
慕容云飞像是发觉了一件宝贝似的,转身仔细地抚摸着靠椅背,这就是当年妈妈抱着他,经常坐得那张靠椅,忽然觉得这把破旧的靠椅很亲切。他又回过头来,摸摸照片上的女人,又摸摸她怀里的那个婴孩儿,原来自己不是没有见过母亲,原来自己也被母亲这么亲昵地抱过,原来自己也在不懂人事的时候,享受过片刻的母爱。
“看看,还有这些,都是你小时候的照片,虽然你的妈妈打你出生算起,在你身边不到六个月的时间,但是她用所有可以想得到的方式,记录了这六个月里,你成长的点点滴滴。有你的日子里,她是快乐的,她忘记了所有的烦恼。”英姨将手中的照片统统地放到慕容云飞的面前,对他说。
“这是爸爸、妈妈和我,我们一家三口。”慕容云飞捡起一张全家福,情不自禁地说道。
“是的,这是你出生一个月的时候,你妈妈做完月子,就跟你爸爸商量着,一起去拍了这张全家福。她多么希望你们一家人能永远在一起,她多么希望能听到你叫她一声妈妈。”英姨动情地说。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英姨?”慕容云飞才突然醒过神来,英姨似乎对自己母亲的事情很了解,于是好奇地问道。
“在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就和你妈妈住在一起,她帮助我,照顾我,那以后我就跟她在一起了,看着你出生,看着你们一起照全家福,看到她给你喂奶,看到她亲手为你做小衣裳,直到她去世,照顾你就是我的任务和责任。”英姨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但是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坚定的光芒。
慕容云飞一边听着英姨说话,一边一张张仔细地翻阅着这些精心收藏了几十年的老照片。在自己出生不到六个月的时间里,妈妈竟然为自己留下了这么多的纪念。自己的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一个吃奶的动作,乃至哭闹,都被母亲当做珍宝一样记录了下来。这是一个怎样爱护孩子的伟大的母亲,慕容云飞忽然感觉好幸福。
“英姨,您能详细得跟我说说您和我妈妈,还有我之间的一些事情吗?”慕容云飞觉得自己对自己的母亲一无所知,想知道更多关于母亲的事情,于是问道。
“当然可以,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的。让你以后明明白白地活着,不用再在慕容家受委屈。”英姨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慕容云飞握着手中的照片,不舍得放下,专注地盯着英姨的脸,而英姨坐下后便望向窗外,思绪一直往外延伸,延伸到二十几年前。
“说来话长,还要从我和你妈妈的偶遇说起。那时候我家里很穷,我的丈夫又没有工作。不知道他怎么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债,后来追债的人找上门来,搅得我们没法生活。没办法,我的丈夫就悄悄地离家出走,抛下了已有八个多月身孕的我。那一走,他再也没有回来。我一个妇道人家,无依无靠,又挺着大肚子,行动开始不方便起来……”英姨说着说着,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声音呜咽起来,说不下去了。
慕容云飞赶紧站起来,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一块儿洁净的手帕,递给英姨。他没有说什么,或许从小衣食无忧的他,根本不知道穷苦人家的难处,作为一个大男人,他更不知道女人怀胎十月的辛苦,更别说一个被丈夫抛弃了的女人。
一会儿,英姨的情绪渐渐地平静下来,止住泪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有一天,我用家里仅剩的几元钱,跑到离家几里远的一家铺子买了几个馒头,在回家的路上,我突然觉得肚子一阵绞痛。我知道,孩子要提前生了,于是我忍着疼痛,急忙往家里赶,我怎么能把孩子生在半路上。但是由于我匆忙赶路,肚子痛的更加厉害,汗水不停地往下流,最终我倒在了马路边。”英姨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像是要理一理自己的思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