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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照在皇宫里已然有一个多月了,对东华宫的环境已经大熟了,且这段日子除了每天去储秀宫向皇宫请安,偶尔又去拂袖宫串串门,其余时间都呆在了东华宫了。
弄玉跟在月照后头,见小姐对皇宫的路很是熟悉了。两人一前一后地边走边观赏御花园新进的花木,不过片刻便走到了储秀宫。月照请完安便退了出来,如今,她和皇后对这套虚礼越发默契了,连寒暄也免了,因此不大一会儿便出了储秀宫。好巧不巧,就在月照踏出储秀宫的时候,迎面便碰到蓉嫔从软撵上扶着碧桂的手下来。
碧桂抬眸见到月照的时候,惊吓得双腿发软,还来不及尖叫便晕倒过去。碧桂突然的晕倒,让抬撵轿的太监莫名其妙也不知所措。蓉嫔脸上的精致抹妆容也登时苍白一片,看不到脸颊上扑打的两团腮红,她后退几步,登时瘫坐在撵轿上,指着月照语无伦次地说:“鬼,你,你是鬼。”
月照清秀的眉目一皱,眼里闪过一阵厌恶来,但见月照居高临下地看着蓉嫔,冷冷地说道:“蓉主子许是认错人了,妾身是三殿下的妃子。”说罢,向蓉嫔福了一个礼便扶着弄玉的手优雅地离去了。
弄玉疑惑地问道:“小姐,那蓉主子怎么那么怕你啊?”月照扬嘴一笑,轻声应道:“因为你家小姐不是那么好惹的啊。”
蓉嫔看着月照远去的背影,心头的恐惧渐渐平复下来,她望了一眼晕倒在地上的碧桂,嫌恶地皱了皱眉,刻薄地骂道:“真是没用的东西。”而后又对不知所措的小太监说道:“把她抬回去。”
蓉嫔进了储秀宫,面上带着笑,却不似往日那般能说话了。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月照?当日她亲眼见到碧桂将剪刀插到她的心脏上,也触碰到她渐渐冰冷下去的身体。就算当场还存着一口气,可是丢在乱葬岗里也是有死无生的。
皇后见蓉嫔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淡淡地问道:“妹妹近来身子可大好了?”蓉嫔回过神来,又同皇后寒暄了几句,而后她小心翼翼地说道:“皇后姐姐,方才妹妹在储秀宫门口碰到三殿下的妃子,倒也真是美人坯子。妹妹一瞧,倒觉得有点像妹妹未出阁时的一个故人,可又想一想,这三皇子妃是从唐都迎接进宫,怎么会是妹妹旧时的好人呢?呵呵,妹妹想,只怕后宫众多姐妹还对这位皇子妃不大认得吧。”
皇后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抿了一口茶水说:“月照才来宫中不久,过几日本宫替她引见引见各位妹妹就是了。”蓉嫔脸色登时苍白,月照?难道真是她?又或许只是名字相同罢了。这世间长得相似的人也是有的。蓉嫔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脸上又恢复素日的笑,同皇后又寒暄了几句便告退了。
月照经过御花园,眼里的怒气渐渐平息下来。突然,一道压抑着惊喜的声音惊疑地传来:“月照?”月照一愣,慢慢回眸转身,果然是泽兰。月照欢喜地快步走向泽兰,但见泽兰反倒抢先一步握住月照的手,眼圈不由一红,哽咽地说道:“你没死?太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月照也是悲喜交加,自是又长话短说地把事情的前后又说了一番。
两人一阵唏吁,登时都沉默不语。月照这才注意到泽兰着了一身丝织石青色对襟长裙,外罩一层透明的纱衣,发髻上戴着一支金步摇,比起一年前来,脸色红润了许多,整个人也艳丽了许多。见泽兰身后跟着两个宫女,月照扬嘴一笑,问道:“泽兰,你可找到什么好差事了?”
泽兰眼里涌上一丝落寞,可落寞里又夹杂着一股扬眉吐气的得意,她轻笑一声说道:“伺候皇上的好差事。”月照一愣,原来泽兰如今已经被封了贵人了,随即又替她感到高兴,不管泽兰如何被册封为贵人,但总归是出了头,这也是她当初的希望吧。
“看兰贵人正得闲,看来事情可都办好了。”突然一道娇媚却冷厉地声音传来,泽兰明显脸色苍白,身子一颤,而后福下身子说道:“妹妹给姐姐请安,姐姐要的那三百条丝帕绣好了,这就要拿到流莹宫呢。”
莹嫔看都不看月照一眼,不过以为哪个新册封的家人子或是贵人罢了。她翻了翻泽兰从身后的宫女手中接过的帕子看了看,蹙着眉头娇声娇气地说道:“这花色太素了些,回头再绣三百条鲜艳点花色的帕子吧。”
月照心里藤上一股怒气,三百条她倒说得轻巧,就算是日夜不休地绣,只怕到年底也只够一半。突然,月照的衣袖被泽兰轻轻拉住,但见泽兰朝月照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后低声接口应道:“妹妹记住了。”
莹嫔这才把目光移到月照身上,见她也不行礼,登时脸上带着怒气责问道:“为何见了本宫不行礼?”月照嘴角一挑,毕竟她也算长辈了,简单地福了一礼。莹嫔毕竟不像蓉嫔那般得理不饶人,且她只是有心为难泽兰,其他人她自然不会闲得去树敌,因此见月照行了礼也就作罢。
等到莹嫔离开,泽兰轻笑一声,语气里掩不住疲惫地说道:“你不必替我不平,当初你一次又一次替我解围,因此还差点丢了命,那时我就告诉自己,我不但要保护好自己,也要保护好你。可是,那时我以为你去了。放心,如今,我再不是以前的那个泽兰了,我自有自己的道理。”泽兰渐渐有了底气,随即又握住月照的手,无奈地说道:“只是,你不要问我原因,我不能说,可是也不想骗你。”
月照叹息一声,反握住泽兰的手轻声应道:“好吧。”月照心里登时一沉,这个地方到底会改变多少人的命运?而她,真的不愿意卷进任何一个旋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