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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煊羿斜睨了她一眼,眼神古古怪怪的。
“刘煊宸对你洗脑了吗,你就这么相信他站在正义那一边?”刘煊羿站起身,面朝池塘,河风鼓起他一身的白袍。从背部看,也挨着一股子玉树临风的边边,若回过头,云映绿叹息,那一脸阴冷、不时抽搐的面容,就让人不敢恭维了。
“帝王家的事有正义与邪恶之分吗?”云映绿微微一笑,“我历史学得不好啦,但也听说过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样的俗语。父子反目、兄弟相残,在一般人家那是大逆不道的事了,可在帝王家,那就稀疏平常。最终坐上皇位的那个人,受人仰望、尊重、拥护,至于他是用什么样的方式走向那个皇位的,谁又去在意呢?输的那个人,除了心甘情愿称臣,还能如何?”
“你……怎么这样子冷血薄情,”刘煊羿愤怒地转过身,用手指着云映绿的鼻子,“你以为刘煊宸在那个位置上就能呆一辈子吗,告诉你,靠卑鄙的手段抢来的东西,终究不会长久。”
云映绿眨眨眼,低头定定注视水面上的几株荷,真是贼喊捉贼,齐王现在所做的一切就光明正大吗?
呃?云映绿盯着荷花的两眼突地瞪得溜圆,她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她没有看错,在硕大的藕叶边,有一串水珠轻轻往处冒着泡,再定睛看去,水泡是从水下一枝细细的麦杆中出来的。她扭头看看别的藕叶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在视力所及的范围内,每一株藕叶边,都有一串水珠。血液戛地凝固,脑中急速地旋转。如果她猜测不错,这池塘里一定藏着不少的水鬼。一般人屏住呼吸,在水下最多能呆三分钟,但如果能呼吸到新鲜空气,泳技好的人,可以趴在下面很久。看来,这麦杆就是水鬼们呼吸新鲜空气的传输管道了,还真是聪明。
天了,她怎么称赞起这些人来,她要思索这水下的人到底是什么人?是齐王府的杀手,还是齐王府的敌人?
如果是杀手,那就是冲着她来的;如果是敌人,欲杀齐王,势必牵连到她。张眼四周,除了九曲轿,是唯一通往外界的路径,她若想逃,只要从桥上走过去了。
江侍卫站在桥那边,不知道发生意外时,他会不会有古丽那种飞墙走壁的轻功,“嗖”地一声飞过来,直接救走她。
“为什么不回答本王的话?”刘煊羿久等不到回应,羞恼的眸光捕捉到两眼滴溜溜直转,气愤得一拍凉榻,“云太医,不准走神,你给本王专注点。”
“齐王,我一直在认真倾听,你说到哪儿了?”
刘煊羿被她一句话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本王说,你把眼瞪得大一点,刘煊宸那假冒的皇上不会当太久的,你若死心踏地跟了他,只会死路一条。”
她跟了齐王就有活路吗?云映绿不这样认为,但口中不能如此说,“嗯嗯,齐王说得是,那齐王你什么时候做皇上?”
刘煊羿被她问得一头的怒火,怎么听着象讽刺似的,“你以为本王就做不到那皇上吗?本王坐上那皇位,一是本王乃是真正的太子,本该继承皇位,实至名归;二是本王为了被毒死的母后、本王遇人陷害、卧床四年的羞辱,还有至今被关押的冷宫的本王心爱的凝香,本王发誓都要夺回那皇位。”
慢点,慢点,她的头脑来不及思考了,齐王说的那些个皇室之争的事,她没听太明白,他最后讲的一个名字,到是引起她的注意了。
“齐王,凝香是谁呀?”她很谦虚地问道。
“你在宫里这么些日子,不知道凝香是谁?”刘煊羿一挑眉,斥责地瞪着她,那神情好像她做了什么很不应该的事。
云映绿吞了吞口水,小心地瞟了瞟仍在沽沽冒着水泡的麦杆。“我这人一向孤陋寡闻,见识很低的。她很有名吗?”
刘煊宸咬牙切齿地一甩袍袖,冷冷一笑,“你认为阮淑仪美吗,印妃美吗?”
“嗯嗯,都是重量级的美女。”云映绿猛点头。
“可是和凝香站在一起,她们只配给凝香提鞋。”
“哦!”听刘煊羿那口气,又一个绝世大美女浮出水面了。
“凝香是北朝公主,当年,北朝与魏朝修好时,北朝皇帝把十二岁的凝香送到宫中,学习魏朝文化,等及笄之后,与皇子成亲。宫中皇子只有二人,本王与假冒的刘煊宸。本王对凝香一见钟情,也比刘煊宸大,本王以为先皇一定会把凝香许配给本王。哪曾想,先皇却让凝香嫁给了刘煊宸。而刘煊宸为了把正妃之位留给虞曼菱,只肯以侧王妃的名义迎娶凝香。皇命难违,本王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凝香嫁给了刘煊宸。谁知成亲不到一年,凝香有天突然疯了,扯着刘煊宸的衣服大叫大嚷,刘煊宸一把推开了她,她跌倒在地,怀了二个月的身孕不幸流产,然后,她就被关进冷宫之中了。本王欲营救她时,母后莫名其妙的亡故,接着,本王某天醒来,就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了。一夕之间,本王的世界全然倒塌,本王过得生不如死。你说说,这种切肤之仇,本王能咽下去吗?”
刘煊羿眼露凶光,在云映绿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他突地挥起双手,扯断她的两只衣袖,藏在袖袋中的一把银针、袖剑“当当”地落在地上。
“现在,你还会拿什么来要挟本王呢?本王此刻让你死让你活,易如反掌。”刘煊羿狞笑着捏住她的下巴。
云映绿平静地注视他,清眸内完全读不出任何情绪。
刘煊羿很讨厌她这种反应,手中加了力度。
云映绿吃痛地“咝”了一声,“齐王,你刚刚讲的那位凝香公主是事实还是故事?”她好奇地眨眨大眼睛。
“你怀疑本王诬蔑刘煊宸?”刘煊羿冷笑道,“你真的是被刘煊宸迷得不清,好,本王带你去看证据。”
他松开她,扭头往桥上走去。
云映绿盯着地上的袖剑和银针,怔了怔,揉揉下巴,忙跟上去。
水机上漂浮的几支麦杆,晃了几晃,突地整支横漂在水面,一池的荷花晃荡了几下。
“齐王爷!”江勇从树上走了过来,恭敬地向刘煊羿抱了抱拳,“既然王爷已经痊愈,那臣就和云太医告辞了。”他不着痕迹地把云映绿护在了身后。
“江侍卫,云太医正要去给本王看药方呢,这才什么时辰,你忙个啥?”刘煊羿不满地瞪了江勇一眼,“闪一边去,别碍着本王的眼。”
“臣可以不讲话,但闪一边去,是不可能的。”江勇冷峻地迎视着他的怒气,“皇上有旨,让臣不可以离云太医十步的距离……”
江勇话音未落,突然嘴巴半张,手悬在空中,身子僵僵地立着,一动不动。
刘煊羿只不过微微抬了一下手。
“你的话真是太多……”刘煊羿收回点穴的手,不悦地踢了江勇两脚,嘀咕道。
云映绿凝目敛神,乖巧地跟在他身后,再也不敢声张。
刘煊羿领着她来到书房,从书架上拿下一卷画轴,轻轻展开,画中女子半面蒙着紫纱,仅露出一双似水翦眸。
蓦地,云映绿的心脏猛地一缩,瞬间心冷。
这女子的眼眸如清晨朝雾,璨光耀人,面形姣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面纱下必是动人的容颜,连同是女子的她,也不由得心跳加快,当然,她也有可能是紧张过度。
刘煊羿在看她,当他第一眼看到云映绿时,便发现她有一双与凝香一模一样的美眸。只是凝香是乖巧的小女人,对人百依百顺,而云映绿,却是不易驯服的。比较而言,后者更让他心动。
“她美吗?”他哑声问。
云映绿暗吸口气,灿烂朝他笑道:“美呀,不然风流倜傥的王爷怎么会对她一见钟情呢?王爷眼光真好。”
刘煊羿眼神复杂,注视她半天,才启口道:“但是现在本王对一个疯子已经没兴趣了,本王心已另牵他人。”
“哦哦,那恭喜齐王了。对了,齐王,你希望我帮你看几味什么样的药?”她慢慢地往书房的门移去。这书房不知怎么的,幽深得很,她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如果能到外面晒晒太阳,她会觉着很舒适。
“你是医生,开什么药怎么会问起本王呢?”
“所谓久病成医,齐王卧床这么久,怎么也得算半个医生吧!”她的脚快靠近门槛了,再抬一脚,就能跨出门了。
只是她没成功,刘煊羿一抬臂,又把她拉回画像前,力气好大,大到她非常识趣地放弃挣扎。
“本王在病中的时候,天天看着这画像,看着看着,某天本王抬起头,发现这双眼睛活了。云太医,你有没觉着这画像中的人似曾相识?”
云映绿瞪大眼,“齐王,你也犯这毛病呀,我最近看谁都觉着似曾相识。”
“不准岔话题,你给本王再瞧瞧……总管,有事吗?”刘煊羿突然发现门外,日光下多了一个人影。
王府总管低头禀报道:“祁府的初听小姐听说王爷身子痊愈,给王爷送来贺喜的花篮,是小姐亲自送过来的。”
什么,什么,云映绿眼直眨,祁初听不就是眼前这位齐王爷吗,哪里又跑来一位祁初听?
她听错了不成。
刘煊羿不耐烦地眯起眼,“她到真会挑时候。云太医,你稍等会,本王去去就来。”
云映绿忙不迭地点点头,“王爷,你忙去吧,不必管我。”
她斜着眼,目送着刘煊羿走远,拎起拖地的袍摆,蹑手蹑脚地准备开始开溜,临走前,她又回头看了眼画像。
“啊!”她捂住嘴,控制不住的尖叫一声,愕然地看着站在书案边,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