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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衡领着隋胜、林升、赵虎等人一路向北,穿郡过县,经历一个多月的跋涉终于到达鲁阳县。
此时已是光和六年(公元182年)夏末,计算着所行路程还不到一半,距离“黄巾起义”又仅剩数月,雷衡心中焦急万分,不顾赵虎等人“小道恐有劫”的劝阻,尽选些捷径小道昼夜赶路。
这日,一行人继续穿行密林古道。
行到日中,眼见众人饥渴难耐,雷衡吩咐下去:“在此歇息半个时辰,吃些干粮再上路。”又见竹筒中清水已尽,只得又道:“三猴子,你去打些清水来……”
趁着大伙儿休整空隙,雷衡赶紧找个僻静处,从(储物空间)中取出数十个馒头一一分给众人。
这些馒头虽是新奇美味,但夏日炎炎,又行了大半日路程,众人只觉口干舌燥,哪有心情下咽,一个个眼巴巴的眺望远处,期盼着三猴子早些取来清水。
雷衡摇头苦笑,早知道就不节约那点空间,存储几桶酒水到(储物空间)里,就不会出现这类尴尬场面了。
“有敌……”一声惊呼打断了雷衡的思绪,林中传来三猴子的示警声,雷衡等人顾不得行李,起身就往声源处赶去。
只见十来个持刀的汉子将三猴子和一个文士打扮的男子围在中间,一个头领模样的独眼汉子正翻找着几个包裹,地上全是散乱的衣服和竹简。文士肩上的青衫被撕裂了一个口子,鲜红的血液顺着皮肤上的伤口不断淌出,疼得文士脸色煞白。三猴子也是全身血渍,正一手提刀斜靠一颗大树喘着粗气。
看到这幕,雷衡一阵悔恨和担心。三猴子虽然机敏,却武艺不佳,真该派林升与他同行。
“给我杀!”
雷衡愤恨的下达屠杀命令,对于这伙儿山贼,雷衡完全没有一点儿怜悯。
林升的武艺显然比三猴子高得多,几步奔至一个山贼身后就是一道劈斩,没等其余山贼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又接连挥刀砍翻旁边的两名山贼。独眼头领见状大怒,提枪刺向林升,其余山贼也一拥上前和赵虎等人战成一团。隋胜则紧紧跟在雷衡身边,充当贴身护卫。
雷衡乘隙跑到三猴子身边,见多数是皮外伤,也是松了口气,赶紧给他简单包扎。
“小兄弟,能否也抽空照料下我这个躺枪的人啊...”这时,文士忍痛提出了不满。
雷衡连声抱歉,上前撕碎自己的衣襟,将文士的肩膀捆扎起来,算是暂时止住了血,然后招呼隋胜一起搀扶文士。
战圈中,林升凶性大发,砍杀独眼首领后,竟是弃了钢刀,抡起他的尸体作为武器冲杀向前,吓得其余山贼胆寒而散。
赵虎等人也不追赶,退回本阵收拾残局。
雷衡松了口气,回身冲文士拱手致礼道:“临江雷衡,雷正言!”
“临江?巴郡临江县?”文士闻言一怔,淡然还礼道:“颍川郡,戏忠。”
戏忠?
雷衡心中一动,试探着询问:“可是颍川郡阳翟县戏家?”
文士一愣,却是大方承认:“正是!阳翟戏家长子戏忠,戏志才。”
竟是戏志才?!
渴望谋士许久的雷衡脑海里立马浮现出有关戏志才的资料:《三国志·郭嘉传》中记载“先是时,颍川戏志才,筹画士也,太祖甚器之。早卒。太祖与荀彧书曰:“自志才亡后,莫可与计事者。”这可是曹操早期最器重的谋士,也是自己渴望的顶级谋士之一。
雷衡很是心动。
既是父亲故友之子,自己当近水楼台先得月。可顶尖谋士眼界心境甚高,岂会因为故交便倾心相投,看来自己还得再想一些办法。
对了,可以利用(储物空间)中的那些珍惜典籍。既是饱学文士寻常财货定难以令其动心,可若是投其所好,却也胜过金银无数。
自己手中正好有《司马法》、《吴子》等兵书战策,每日拿出些许内容出来循序渐诱,不愁戏志才欲罢不能,甘愿效命于自己。
说干就干,雷衡也不矫揉造作,借尿遁之名寻个僻静地方,从(储物空间)中取出《司马法》数卷,放入贴身的衣袋中。
“家父讳肃,字处道,现为临江令,此番遣衡入京探视韩师时,曾再三嘱咐‘途中须至颍川阳翟戏家拜望’,不期在此遇见世兄。”雷衡一面将玉珏递给戏忠,一面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戏忠却脸色如常,接过玉珏打量一番,淡然答道:“确是家父遗物。”
“遗物?”雷衡一怔。
“家父年前病故,临终时托付玉珏一块,嘱咐我‘若有人执同样玉珏来寻,须报昔年之恩’。既是如此‘凑巧’,便请正言贤弟直言一事,忠绝无推脱。”
一事?如此大才,岂能轻易错过。雷衡不接话头,从怀中取出《司马法》数卷,将之递给戏忠,笑道:“志才兄真是信义之人。此书乃衡偶然所得,自知才疏学浅不忍暴殄天物,愿赠予兄长……”
“哦?”戏忠显然没有料到雷衡不仅不提任何要求,反而赠送给自己一部书,伸手将信将疑的接过来,细看之下竟是大惊失色,“《司马法》?难道是传闻中司马穰苴所写兵书?不是战国争雄时便已经散失了,怎会落入你手中?”
雷衡笑而不答。
戏忠赶紧埋头细览,《仁本》篇,主要论述以仁为本的战争观;《天子之义》篇,综论军事教育的各种法则;《定爵》篇,统论为进行战争而作的政治、思想、物资、军事和利用自然条件等各种准备以及阵法运用的原则;《严位》篇,论述阵法的构成及如何利用各种阵式作战;《用众》篇,主要论述临阵待敌、用众用寡、避实击虚的战略、策略原则等等。
戏忠越看越觉得《司马法》所载高深莫测,比之以往所学更让自己叹为观止,拿着书简的手禁不住微微发颤。这模样和反应令雷衡很是欣喜,大有胜利在望之感,可眨眼功夫便哑然失色。戏忠竟是收拢书简,恭敬的举过头顶,递到了自己跟前。
“常言道,‘无功不受禄’。如此厚重之礼万不敢受。书中所载不得已记下许多,然忠在此立誓,未得正言亲口允准,戏忠绝不擅自使用一法一策,若有违誓之心,定当……”
雷衡瞧着戏忠这架势是要发毒誓啊,赶紧拉住他的手,劝阻道:“此番赠书出自衡之本心,惟敬重志才兄才学尔。况且,此书既是先贤遗作,你我后辈皆可研学,又须定得如此分明?”顿了顿,又道:“缘何志才兄不再颍川家中,独自来到鲁阳?”
戏忠仍是不肯再受,固执的托举着书简回答:“忠平生所愿乃一展所长保境安民。自颍川书院学成归家便欲出仕干一番事业,只是期间……期间耽搁了时日。今孑然一身,正好一面历练,一面寻明主而投……”
“衡闻得颍川书院才贤辈出,在朝历任高官显贵者不可胜数,志才兄为何不到洛阳访友,而南下荆州?”
“投这朝廷?哼……”戏忠似有不屑,冷冷的哼了一声。
“听志才兄口气,似乎不看好大汉将来……”雷衡顺势问道,戏忠也笑而不答,雷衡只得命启程赶路,沿途与他再作详谈。
原来,早在光和元年(178年),在位十年的汉灵帝依然年轻,正处于人生的黄金时段,如能励精图治,或许有所作为。但这一年,这个年轻的皇帝却将注意力投向卖官,一门心思搞创收。他把本就疲敝的国库吃光造净后,开始公开出售官职,先是“卖关内侯,假金印紫绶,传世,入钱五百万”(《后汉书》)。尝到甜头后,又别出心裁地设置了一个买卖官吏的交易所,“开西邸卖官,入钱各有差”(《通鉴》),以官的大小和任职地的好坏确定官价的高低(单就卖官来讲,也是一种公平,毕竟油水不同),甚至于三公九卿等要职,也一律明码标价,公开出售,“私令左右卖公卿,公千万,卿五百万”(《后汉书》)。除了皇帝的位置不卖,什么都能卖。如果买的人多,竞争激烈,则投标竞价,价高者得。由此可见,汉灵帝一开始就出手不凡,所出售的官职级别之高、涉及范围之广,绝对是空前绝后的。
官位的标价,则是以官吏的年俸来计算的。如年俸二千石的官位,标价就是两千万钱,年俸四百石的官位,标价就是四百万钱,“二千石二千万;四百石四百万”(《通鉴》)。之后刘宏“于西园立库以贮之”(《通鉴》),专门建了个仓库存放这些卖官所得,专款专用,全由自己挥霍。和现在有些人偷偷在海外设户头性质差不多,所不同的是,人家刘宏可以明目张胆的来。
那些不惜费血本花重金去买 官做的人,心里头绝对不会去想什么为政清廉,造福一方的。投资就想要有回报,他们为了捞回本钱,只能是变本加厉的去搜刮、盘剥百姓,不择手段的榨取更多的金钱,之后再去买更大的官做,形成恶性循环。这样的社会现实,让当时的一些忠臣良吏很是失望,所谓“卖官受钱,天下忠笃之士怨望”(《后汉书》)。
汉灵帝荒淫无道,朝中宦官弄权,朝纲败坏,朝外上行下效,穷其能事,于是全国形成一片浮糜腐朽之风。在这种情况下,倒霉的只能是老百姓,再加上汉灵帝为政期间,全国又多发地震、水旱蝗灾、流行病疫,一时间民不聊生,大汉又怎么能长久呢。
雷衡只得穷尽办法,最终使戏忠暂时应承下来,以探视博士韩宗,拜望张纮的名义同行洛阳,当然戏忠来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