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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芸听见严昀的提议，眉心微蹙。她快步走了过去，同副导说道，“秦导，先暂停拍摄吧。我听说演员NG了很多次，这个温度下，怕是演员身体吃不消。”
裴以澈盯着这一幕，即便他在极力克制，身体却仍在冷颤。
程芸说完，便朝着两个演员的方向看去。两人截然不同的神态，已然说了很多东西。见此，程芸又是拧了拧眉头。
“行了，先暂停拍摄。以澈，你先去休息缓缓。别冻感冒。”
程芸毕竟是女导演，心思细腻。何况，她也看出来了，这场戏频繁NG，并不是他的过错。
工作人员连忙走上前去，给裴以澈披上浴巾，又拿过一件棉外套，直接盖在了他的身上。
“谢谢。”
裴以澈低声道谢后，立刻走向了一遍。
凌骁见此，立刻迎了上去。裴以澈方才没注意，如今乍一看见凌骁身影，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大神，你怎么来了？”
“先别说我。”凌骁一把拉过他的手臂，克制着力道，没敢太过用力。
一旁工作人员见此，倒没走上前。
凌骁拉着裴以澈在休息区坐下，自己半弯下身子，将裴以澈身上的棉衣拉拢了几分，“还好吗？”
裴以澈的唇色有些发紫，显然是被冻狠了。
严昀倒来一杯热水，直径走了过来，“凌骁。”
凌骁会意，接过水杯递给了裴以澈。裴以澈怕被烫到，小心翼翼地抿了几口，温热的液体顺势而下，身体得了几分回暖。
裴以澈抬头，看着严昀这张陌生脸孔，一时有些发愣。
“这是我的好友兼经纪人，严昀。”凌骁看出他的神色，率先出口道。裴以澈明白过来，点头示意，“你好，谢谢你给我倒的热水。”
严昀也算是第一次和他打了照面，见他模样乖巧道谢，心生几分好感，询问道，“不用客气，你还好吗？”
“没事，拍戏嘛，总得吃点苦头。”裴以澈坦然道，想起方才游晟眼里嘲笑的情绪，兴致不高。湿哒哒的头发粘连在一块，细小的水珠汇聚在一起，坠落，啪嗒不停。
凌骁见此，随手拿起一旁备用的浴巾，直接上手擦拭着裴以澈的头发，“别动，擦干点再说。”
不少工作人员纷纷侧目，看见三人的状态却又不敢上前。
程芸也是注意到了这幕，一时没有上前。
凌骁专心地擦着裴以澈的头发，直至半干，这才回身对着严昀说道，“阿昀，你去和说一下。”
简单几个字，严昀却是瞬间领悟过来，“行吧。”
裴以澈不明所以，见严昀转身离去，疑惑道，“大神，你们在说什么？”
“你别管，多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凌骁避开这个话题。他的视线来回扫视，神情颇为严肃，“颜岚呢？作为你的经纪人，这个时候怎么不在场？”
裴以澈见他问话，开口回答，“岚姐给我谈代言合同去了，说是晚上能回来。我本来觉得下午戏份简单，我应该能轻松搞定的……”
想起NG的次数，裴以澈越说越心虚。
凌骁如今只觉心间发疼，哪里还顾得上其他，道，“好了，先别说这些了。缓过来一点了没有？”
“……嗯，好点了。就是这湿衣服黏在身上，还是有些不舒服。”
“那就换下来。”凌骁毫不犹豫。
裴以澈轻笑一声，反驳了一句，“大神，我现在可是在工作，这工作都还没完成，导演都还没发话呢……”
凌骁眉眼仍由担忧，见他如此回答，确实不好继续开口。只能随意扯着一些话题，两人聊着。
另外一边，严昀走到程芸的身边，礼貌地询问道，“程导，可否借一步说话。”
程芸现下正有疑惑，听见严昀主动前来，自然点头。
两人走至一侧，程芸的视线往裴以澈和凌骁的身上移了移，正欲问话，却听见严昀率先开了口，“程导，实不相瞒。凌骁和以澈，两人私下是旧相识。”
严昀缓缓开口，“这一次，也是听说以澈要来接戏，所以凌骁才又应下这部戏。之前我们工作室已经婉拒了贵组的邀约，想必程导也是清楚的。”
这一句话，恰巧将程芸心中的疑惑给解了开来，“原来如此。”
严昀顿了顿，有些话倒不适合说得太彻底，“凌骁一直把以澈当成……当成弟弟看待，很疼他。”
“以澈毕竟是新人，头一次演戏，有不足的地方程导尽管说。但是剧组内部，演员之间恶意竞争的行为，是不是还得稍微注意一下？”
这最后一段话，严昀说得委婉。但程芸已然明白此间的意思。其实这话不用外人来说，程芸作为导演，也是不喜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今日，却实实在在地发生在了裴以澈和游晟的身上。当然多事的……是后者。
“严昀，你的意思我明白。放心吧，我既然选中以澈作为主演，自然是看重了他的能力和潜力。剧组内部的事情，我会处理妥当。”
“当然，我相信程导自有主张。”
两人边说边朝着裴以澈和凌骁的方向走去。
“以澈。”
正在与凌骁聊天的裴以澈，一听见程芸的喊叫，立刻起身礼貌道，“程导。”
凌骁也跟着起身，微微示意。
程芸见他神态疲惫，又想起之前和严昀的一番对话，“你感觉怎么样？如果觉得吃不消的话，这场拍摄暂时延后也可以。”
凌骁在场，又同裴以澈交情匪浅。这点面子，程芸还是愿意给的。何况，一场戏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但如果因此让裴以澈生了病，这过失反倒就真的落在剧组头上了。
裴以澈闻言，颇为诧异。不过凌骁倒很同意这话，刚欲开口，却被一旁的裴以澈抢了先。
“不用了导演，我还可以继续拍摄。”
三人听见这话，皆是微微色变。凌骁侧头看向他，“以澈？”
“我没事。”裴以澈态度很是坚定，他已经看出来，那个游晟实在故意折腾他，哪里还会就此乖乖罢休！
裴以澈虽不喜与人为恶，但也不能任由别人欺负到自己的头上。
“程导，我找到感觉了。你在让我试一次，如果你和副导还是觉得不过关的话，那我就听你们的。”
程芸望了望凌骁和严昀，见两人都沉默不语，应道，“那行。”
裴以澈垂眸，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他拿起剧本，走近一步，“程导，我有个想法，想和你简单交流一下。”
几分钟后，剧组再次进入准备阶段。
裴以澈等化妆师补完淡妆，这才小跑着来到凌骁身边，“大神，我要去干坏事了。”
说罢，还没等凌骁反应过来，就一溜烟地进入了拍摄场地，进行准备。
严昀走上前，与凌骁并肩，“他和你说什么了？那么兴奋？”
“看着吧。”凌骁没有多答。
拍摄开始——
游晟开口，“夏影学长，怎么就你一个人？顾光学长呢？没和你一起？雨下这么大，你和我一起撑伞回去吧？”
看似关心的话语，却带着轻视。
夏影看着眼前这个假惺惺的学弟，眼中难得显出一丝厌恶，“少来这套，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一语双关。
惊讶于对方突然改变了台词，游晟没能反应过来。而就在下一秒，裴以澈却是突然伸手，毫不犹豫地将游晟手中的雨伞一把扯下。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游晟完全没有防备，雨伞掉落在地，瞬时就淋了雨。
“收起你的假好心。”夏影淡漠道，眼中的厌恶却不留余地，“想要插足我和顾光？想要让我们产生误会分手？”
“学弟，你太小看我，也太小看顾光了。”
夏影是天性淡漠，是沉默寡言，可那是于外人而言。对于顾光，他从来不是这样。
……他们之间，即便出现矛盾。他夏影，也不允许任何人从中插上一脚！
“OK！过！”程芸的声音传来。
游晟脸上的惊讶还未来得及散去，不过却也恰巧符合两人对峙时，夏影反击后的神态。
裴以澈看着浑身湿透的游晟，又见掉落在一旁的雨伞，笑了笑。他上前一步，心口不一地开口道，“不好意思哦，让你淋雨了。”
不过，你也活该！不让你淋一场，你还真当我裴以澈好欺负！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场外的凌骁走去。
“你……！”游晟得知自己被耍，气急败坏，连步追了上去。
裴以澈正对着凌骁，不知身后之事。凌骁将浴巾围在了裴以澈的身上。看着后方正冲来的演员，眼中一下子寒光闪现。
突然起来的气场把游晟一惊。游晟的经纪人就在一旁，立刻上前拉住游晟，低声道，“你闹够了没有？！还当别人看不出来，你在故意欺负裴以澈？！程导刚刚都发话了，你给我收敛点！”
……
裴以澈不知这些事情，凌骁早已经拿着厚实的浴巾和棉衣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只是单单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眸。里面，笑意流露。
“大神。”隔着布料传来的声音闷闷地，“我厉不厉害？”
凌骁早已经知晓他的意思，却又挑眉问了一句，“什么？”他看得出来，裴以澈还想让他多追问几句。
裴以澈伸手，将捂着嘴巴的布料扯下，眼珠子圆溜溜地环视了周边。调皮可爱地如同一只恶作剧得逞的猫咪。
几秒后，凌骁才听见对方，用极其轻微却又得意的语气说道——
“我欺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