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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被自家妹妹一句「钱多,人闲,胸无大志」的择偶标准刺激得风中憔悴的丁兆兰丁家大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确保自己的情绪能保持稳定,方正起神色来道:「……月华,大哥正经问妳,妳得正经回我。今日之事——妳真是认真的么?」
他妹毫不犹豫地就点下头。
丁兆兰:「……若是如此,妳需得好好想想,再认真告诉大哥,妳心慕虞兄何处,他哪里引得妳如此?」
丁月华见她大哥一脸灼灼的神情,终于将周身那大喇喇的态度收敛了起来,没再快问快答,顿了顿,低头沉思了起来。
她迟疑一会,尔后朱唇轻起,语意却是坚定:「小妹喜欢他……不追名逐利,心中无所负累。感叹他,昂首天地,心却飞扬无所拘限。虞春他……给小妹的感觉,彷佛一朝兴起便能起身游历四方,他朝兴歇又能立地安居一隅,随兴所至,自由自在的模样,令人好生羡慕。」
她顿了顿,随后认真道:「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善良温和的好人,戳火了也是只纸老虎,好玩又威胁不了人。而且转眼便消气了,没有隔夜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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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前面几句貌似说得挺交心的,最后多出那两句煞风景的话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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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家两兄弟在听了这一番言语后都没再说话,连丁兆蕙都收起了一向不正经的脸色,凝神看着他的妹妹,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瞧了一眼对面的欧阳大哥,见他又默默回去喝起他的酒装空气,而旁边的白玉堂用一种类似于「邻家有女初长成」的小复杂眼色瞅着我和丁月华,欲言而未言。
而展昭,我不小心瞄到他从方才的对话开始,表情就一路平淡地可怕,完全解读不出思想,在听完丁月华最后说的那段话后,墨染黑曈,益晕深沉,最终至好似抿灭了眸中两盏的灯火,瞳眸里竟是少见沉寂得如同不见光……完蛋这会完全再读不出其他的潜讯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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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我突然觉得好害怕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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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兄,你有何想法?」丁兆兰转过头,语气里的郑重不同寻常,那架势好像真要开始做正式的婚前身家调查了。
丁月华抢着发话:「言言何必复言言,就跟哥说我们两情相悦了!」
丁兆兰严厉地瞪她一眼:「我没在问妳话!」随后又看回我,「虞兄,还请你与我们说心底话。」
我看着蔫下去的丁月华,一个机灵猛然回过神来——这解释的大好时机终于到来了!
虽然不知道鼎鼎大名的丁女侠为啥不理那边金光闪闪的官配反而来高看我,还扯什么两情相悦的鬼话——难不成我真在无形中做过什么会令她误会的事?莫非在下其实也有成为万人迷的潜质?
自恋一把完后,实在想破头也想不出其它的缘由。
不管如何在下目前都没有和她钟爱一生的打算,此时此刻再不说清楚讲明白,那将来可能就算跳进雅鲁藏布江的瀑布里也没望能洗回清白了!
于是我催眠自己忽视手背上的力道,迫不急待准备开口澄清——
彼时,丁家三娘子,丁家小妹,丁氏巨胃王,人间电波女,即是丁月华丁女侠,迅速用流水般的动作凑到我眼前,背着众人用夸张的唇语无声地说了四个字,依那口型推测,初步推断应该是「你」、「的」、「秘」、「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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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秘密?
我的什么秘密?我有什么秘密吗我?╮(╯_╰)╭
我:「…………」
(⊙_⊙;)
莫非,在那月黑风高的夜晚……在那茕茕的浴桶之前……?!
我:( ̄口 ̄)!!
——果然那时候真被看光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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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她继续用夸张的唇语慢道:「我、看、到、了。」说完后像个没事人般又站回了旁边。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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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在下周游大宋数载,足迹甚至远达西夏吐蕃,虽偶尔跟人同行时在开封周边栽过几次跟斗,可最后也都算化险为夷,还从没被人影响过在下对自己崇高意志自主权的坚持。
……可方才那妄图撼动在下意思形成自由的恐吓言论是怎么一回事?
要我配合和她共同挖一座爱情的坟墓给我们自己跳么?这不合理啊!
真乃一失足成千苦恨……
我就不该选在那个时辰那个地点宽衣解带来洗澡!
做人臭酸一点有什么关系!我干嘛学某位白姓友人搞洁癖啊!∴(つД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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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问我什么秘密?
男子汉大丈夫身子被瞧见就瞧见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莫非是有什么不能见光的胎记,或是……?
……你这小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生怕别人瞧不出来你咬在嘴里的那两字是「隐疾」吗!!(╬ ̄皿 ̄)
别做这种失礼的猜测!
做了也别让人轻易就看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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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
要我有病莫须隐瞒,绝不会歧视我?
说你这两年和公孙先生学了不少医术,可以替我看看,说不准这病还有得救?
…………突然好想来道酥炸流皇(华)包要怎么办呢?可以帮我上街去外带吗?
又在说什么?不相信没病?
这如何有可能?
如此一来洗个浴还有何秘密可言?
莫非我洗浴时有甚奇怪的癖好?
你老师宰相肚里能撑船,姑且不论你那接连失礼的猜测——
莫要傻了孩子!既然是个能瞬间让你老师激动到特开一小节来表达心中震撼的秘密(把柄),你以为我会就这么呆呆地被你套出话来吗?还诉诸文字留下证据?
自己去意会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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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丁兆兰见我突地就不回答了,以为我不明了他的意思,便补充问道:「虞兄,你的意思呢?是否真如舍妹所说一般,和她两情相悦?」
「我……我……我……」
我看看他又看看她,眼角余光还瞥到白玉堂奇怪的神情、欧阳大侠边装透明边张耳偷听的小表情,还有展昭有些清冷地立在那儿、眼神却定定地盯著我不放,似是也想从我口中听到答案的面情……真是十分地为难。
让我为难的罪魁祸首用一双祸害人时才异常和普通人同波频的大眼,内敛又张扬地与我「深情对望」,挤眉弄眼极尽恐吓暗示之能事,望得我眉毛直抽,好想找颗榴莲<一>来撞怎么办!虞春你快动脑快学某位小和尚笃笃笃地想出些办法来!
我硬着头皮顶着各种诡异目光,随着这祸害愈靠愈靠近还得承受几道杀气,内心当真是充满晦气。
在下今日一定是下床的方位不对!本来这两官配间的联亲情节到底跟我是有啥毛关系呢?为何最后变成是在下最里外不是人!
丁兆蕙显然有些等不及了,便催促道:「虞兄,你快说啊?男子汉大丈夫,中意便中意不中意便不中意,有甚好吱吱磨磨婆婆妈妈的!」
方才丁家妹子那番豪气的汉子发言完全发现到师承了有没有!
丁月华直接上来揽起我的手,用一种被天外飞石砸中也不打算移动的坚定,语带威胁地道:「莫把有情思无情,反正我该看的也看了,不该看的也看了,无论春哥你说什么,月华都会支持你,永不轻言放弃!」
啪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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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方才啪疵一声好像什么东西被捏裂了的细鸣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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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咦,展昭桌上的杯子怎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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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哇咧,大姐!妳没听说过过犹不及这句话吗!
妳家两哥哥的眼神都快烧起来了!妳那官配也要火了啊连青梅竹马都开始眼神诡异了原来妳最终目的该不会是想整死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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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使出吃奶力终于甩开那只在外观上乃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凶臂,往后跟她保持了一步的距离,咬牙想到最后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命比秘密重要——重点是这锅涉及有敲朋友墙角的嫌疑,真心不能背起啊!
反正那不能说的秘密一开始也是为图个方便,说破就说破吧,免得到时候除了得罪朋友以外还得莫名多出个亲家,弄不好最后可能还会被某个拥有怪力的女侠挟出去「私奔」……那便万分不好了!
打定主意,我摆出一个自认最慎重诚恳的表情,振袖作揖道:「丁兄,令妹率真可爱,清新可人,确实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在下自知配不上令妹,是故一向仅将丁女侠作朋友看待,相互间绝无有过逾矩之举,并非系如她所说的那般私相授受的关系……」
我趁机再往后退一步远离可能的魔爪,决定跟她拼演技:「丁女侠,在下惭愧,不知自己有何处行止不当,方导致女侠生了误会。在下汗颜,于此与妳陪罪了。」
我朝她又作一揖,顺便提点她兼替自己辩解,她这玩笑真是开大了,一旦成真后果不好收拾,便道:「不过婚姻自古乃人生大事,观乎一人后半生的幸福,实应深思熟虑,再三考虑,如令兄所言,分毫马虎不得。丁女侠当细想,倘若此后令兄及高堂将妳今日所言当真,不在乎在下粗鄙无成,有心成全,真要许我二人完婚,彼时丁女侠难道便真无怨无悔了吗?」
丁月华那头沉默了,就在我以为她已幡然醒悟的时候,没想到这货沉默后仍坚持要贯彻始终:「……三千烦恼丝,哪管这般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逼嫁找个人来挡。我现下就喜欢上你了!你从也好不从也罢我就赖你了!大不了带着你亡命天涯就是!」
我:「…………」
女侠,妳话里把自己不纯正的动机给曝光光了妳晓得吗?
妳这是故意趁机透露讯息给你家人知晓,还是真只是纯粹不小心的……
……不对,这不应该啊!展昭与此女不明明是官配吗?怎么可能会有雌性生物明明没意中人却还抵挡得住展昭这位大宋黄金单身汉的魅力,竟一把将他往外推?!
这不合道学!
……等等,该不会这丁月华是哪个带著……Y因子的人,穿来的吧?
……展昭好可怜,你们看他被打击得面色反而都恢复常态了。
丁家两兄长一旁纷纷抬袖掩面,看那飘摇的身形彷佛就快要哭出来了。
一场闹剧进行至末尾,联亲之事自然也只好不了了之了。
丁家两兄长打击太大,需要缓和一下,否则欲振也乏力,有这种妹子需从思想教育开始改造起。其中最痛心疾首的估计还是那位正经的丁家长兄丁兆兰……一顿送别聚餐却戳破了自家妹子是个女汉子思路还很剽悍的事实,估计他内心早已千疮百孔在泪流满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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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注:
<一>榴莲:
乃一种南洋果实,肉有奇香,性热而大补,皮有硬刺,常被南洋民族拿来制成武器。据闻南洋民间产生了其中一种将榴莲系上一条绳上甩起来四处挥打的武器,便是现今武林中风靡一时的热门武器「流星锤」的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