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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五年九月,在中国黄金学院进修顺利结业之后,张hong堡来到北京钢铁学院,带薪学习经济管理专业。八十年代中期的首都北京,国门已开,世界通过这里走近中国,各种新鲜一下子都涌到人们面前!比起沈阳,北京更为新潮。街上到处跑着黄面的,不时有年轻人骑着摩托拎着录音机放着港台歌曲穿街而过,北京似乎到处在建设,扩马路,建大楼,大中校园里兴起了排球热、足球热
又一次来到北京!虽然是在初秋,张hong堡的心头却涌上一种久违的温暖……距离第一次到北京,有多少个年头了?他在心里计算着。那是六六年,是在冬天,多年来,对北京最深的印象就是暖和!……张hong堡回忆着,感慨着,不禁笑了。时隔多年,却还这样清晰得历历在目!可那时的纯真岁月和激情懵懂的少年,已一去不复返了……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来来往往的车辆,已消失了当年革命小将们的激情和狂热!张hong堡心头忽然涌上来一种难言的怅然,当年,所有的革命激情都是为了毛主席!如今,即便是有一种理想存在,又是为了谁呢?张hong堡的心里有了一种失落的伤感,他想起了山河农场,想起了宋书娟!如今她怎样了?成家了吗?会不会有一天遇到她?她会认出自己吗?张hong堡有些难过地想着,心底忽然升腾起一种想去寻找什么的冲动!前门,大栅拉,王府井,西单……他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但是,尽管寻寻觅觅却终究没有遇到,也不可能遇到!张hong堡也知道,自己寻找的不仅仅是那个人,而是那段让人怀恋的青葱岁月!那段时光中懵懂,激扬,纯真,矛盾和备受折磨的青春……
北京钢铁学院当时被称为北京市八大院校之一,学院专门在经济管理专业上给黄金系统开设了一个班,就是为了给矿山和基层单位培养第三梯队接班人的。所以他们这个会计学八五班,基本上是一个干部班。学生中有矿党委书记,矿长,黄金部队的团长,还有一些矿务局的中层干部。年纪大的有四十多接近五十的,小的有二十二、三岁的,张hong堡属于年轻人当中年龄偏大一点的。在这个“干部班”里,张hong堡作为一名普通的学生,职位不算高,心理上虽有点儿压力,但是对眼前班里的这些所谓的干部,这些基层推荐上来的精英,心里还是有很多不屑,除了几个人还算有点能力,其余大部分他根本看不上。而这些不屑,也是对自己的——虽然是被作为第三梯队进入北京钢铁学院的,但是,不到北京还真不知官小!自己曾经耿耿于怀的呼玛金矿局的党委副书记,到北京一看才算个啥?连个啥都算不上!张hong堡想平静下来,给自己的心一个落处,可究竟落在哪里?他不清楚,也思考不出个什么结果,年少时那种久违的忧郁和忧伤又回到了他的心里……
会计学八五班没有班主任,在任课老师当中,龙林炎副教授的课相对多一些,学生们和她相处得也很好,有什么事情都愿意和她谈。很快,学生们也就把她视为了班主任。
到了钢院,张hong堡就听说他们有个老师姓龙!第一次见到龙林炎老师,他就觉得特别好感于这位优雅、漂亮、慈祥的五十多岁的女老师!就觉得她很亲近,没有一点陌生感!在受了沈姨的点拨之后,他更喜欢龙了,现在偏偏又遇上了一位姓龙的老师,这不是一种缘分么?
“她姓龙!是不是护法神来了?她今后会不会帮助到自己?”
当张hong堡的这个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时,他不禁也哑然失笑了,他在心里嘲笑自己说:
“张hong堡啊张hong堡,你是不是有些神经了?!你是信神还是信唯物?人家可是副教授!丈夫是钢院的党委书记!副部级!还你的护法神?不过,要真能‘护’着我在北京立住脚跟,那就真‘神’了!”
想到此,他不觉为自己这个不可能的漫天畅想笑出声来!
“就这么可笑?”
“当然!”
他自问自答着,不知为啥,笑的更加生动和灿烂!
龙林炎发现,班里有个叫张hong堡的学生有些个别,他很安静,似乎不太活跃,平时不言不语,上课好像也很专心。但是等到下课以后,也不和别的同学说话,总是坐在那闭着眼睛。她很奇怪,咦,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呢?是不是有点心理不太好啊?她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有一天下课了,她看见张hong堡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低垂着眼帘,就走过去问道:
“小张啊,你怎么总爱闭着眼睛?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没事,龙老师,我有点头疼。” 张hong堡被问得不太好意思,连忙睁开眼睛。
“你有什么困难,需要老师帮助的,一定要说出来。”龙林炎关心地说。
“没事儿,龙老师。我挺好,您不用操心。”
望着和母亲岁数差不多的龙老师慈祥的目光,张hong堡有些感动,他在心里又一次确认着初次见面时的亲近感,要是自己的母亲像龙老师一样就好了。
虽说张hong堡解释自己有些头疼,但龙林炎还是觉得他这个人有些奇怪,这人怎么回事呢?随即专门检查他的作业。每次让他把作业拿出来,结果几次都没做。
“你为什么不做作业?”龙林炎不高兴地问。
“嗨,这没什么,没什么。”张hong堡满脸讨好地笑。
“那不行,你不做作业可过不了关那。”龙林炎一脸严肃。
“好吧,这就做。”张hong堡有些尴尬地说。
被龙老师问过几次,张hong堡也就不好意思了,只得先把眼前的作业基本上应付过去。
尽管作业能够完成,可是龙林炎还是觉得张hong堡这个学生有些说不出的不对劲儿。看他也不是个来混学历的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过了一阵子,龙林炎决定到宿舍里去看看,了解了解情况。
张hong堡住在钢院九斋314宿舍,一个屋里住八个人,张hong堡住在上铺。龙林炎注意到他床边的墙上贴的都是用于针炙的人体穴位图。他坐在上铺上,龙林炎在他对面的下铺坐下来,看着那些挂图好奇地问他:
“哎,小张,你对医学这方面是不是很感兴趣?你是不是想学中医啊?……”
“是。”张hong堡回答说。
“这些让我看,太玄了。”龙林炎感叹着。
“这个挺有意思的,里面有很多人体的奥妙。”
“你还有时间来搞这些?你将来出去以后不是要当单位的领导吗?哪还有
时间干这个?”龙林炎不解地问。
“嗨,那还不好办?挤时间呗。”他笑着回答。
……
来北京将近四个月了,开阔了眼界的张hong堡渐渐喜欢上了北京和北京的生活状态。
“如果能留在北京,该多好哇!”他暗暗想:
“去过一种脱离了原生阶层,上等人的生活!”
可是,这是定向培养,哪来的回哪儿去。但他再也不想回到呼玛那个偏远的小地方了。
“咋样才能留在北京呢?”张hong堡开始走心思了。
在张hong堡的眼里,龙老师善良,端庄,博学,平和,具有现代和传统几乎所有知识女性的优点,更重要的是她是高干家属,自己要是能攀上这棵大树该有多好啊!但自己级别不高,来自小地方,年龄说老不老说年轻也不年轻,又没什么背景,又凭什么接近龙老师呢?靠什么能引起龙老师的注意呢?一个学期下来,他终于发现龙老师对时下流行的气功特别感兴趣,还经常去听各种气功报告,这会不会是个突破口?
在龙林炎的印象中,张hong堡性格是有点儿孤僻,但是却是个好学而且兴趣广泛的人。无形中,龙林炎对张hong堡有了些许好感,毕竟,他们这个干部班 来混文凭的多,真好学的少。
在一次偶然的与学生干部的交流中,龙林炎听到有反映说,张hong堡这个人好像不太合群,性格有点古怪,既不和大家多说话,也不跟大家多接近,好像很清高、很孤僻的样子。跟张hong堡同宿舍的人还说,有时候天刚刚亮他就起来出去了,有时候晚上下了晚自习出去很晚才回来,也不知道他在搞些什么?龙林炎一听心里也很纳闷,咦?这个张hong堡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来班上有个人好奇,就悄悄跟着他,看他究竟干什么去了。这一看才知道,原来,张hong堡跑到钢铁学院前面的小树林里练功去了!有的时候,张hong堡还拿着一个长长的木棒子,抡起来也是虎虎生风。啊,这个谜终于解开了!龙林炎知道后,对他的好感顿增。她把张hong堡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开门见山地问道:
“小张,听说你一直在练气功?”
“也算是吧,我过去一直练太极拳和武术,来北京后,才开始习练气功。”
“现在气功和特异功能可是个新生事物,钱老是很支持的,不过也有反对的声音。马克思的辩证法嘛,有支持就有反对的。”
“我觉得气功挺深奥的,我很喜欢。”
“是吗?”龙林炎很是惊喜,重新打量着这个经常不做作业的学生,笑着说:
“难得,以后我们可要多交流啦。不过,作业必须得完成。”
“是是是,作业完成。”张hong堡不禁佩服龙老师的记忆力这么好。咋就记住我了呢?还是以不做作业来标签儿的!
“龙老师,您最近还去参加气功课吗?”
“只要有送票的我就去听。你看过《现实和我们身边的神话》吗?。”
“没有哇。”
“我建议你看看,现在严新引起全国的关注了。就前些日子,钱老在接受香港记者采访时说,人体特异功能是真的,不是假的。他还说,它远远超出现代科学的范围。看看,这还真是一项科学呦。”
“对,他提出了‘唯象气功学’,说这是气功科学研究的一项任务。”
“看来你还真是对气功有兴趣。年轻人就该多关注一下新生事物,要不然赶不上社会前进的步子了。”
“好的。龙老师,你有没有觉得气功将来会发展成一种国家的科研项目?”
“小张,你真是有眼光啊。现在我也判断不好,多关注多参与吧。”
……
在学习和练功的同时,张hong堡很关注气功界的动向。多年的历练使他深知在中国任何新生事物没有领导的支持是行不通的,尤其像气功和特异功能这种出于传统并和宗教沾边的敏感事物。
一九八六年二月二十三日,中国气功科学研究会在北京成立。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彭冲出任名誉理事长,国防科工委的张震寰任理事长。著名科学家钱学森在会上作了长篇发言。他指出:“我国有十亿人口,如果每一百个当中就有一个练功,就是一千万,每百个练功的人就有一个人去教,就需要十万个气功师,把这十万个气功师提高提高,就是一件大事。……还有一个尖锐问题,就是实践表明,气功可以练出特异功能来。……到那时,我们这些炎黄子孙也就无愧于自己的祖先,应闻名于世了。”
张hong堡敏锐地意识到这是气功大发展的前奏,将来气功绝对可以作为一条路子!张hong堡准备为自己做出的这个判断付出行动。他欣喜万分:
“这是老天给我的一次绝佳的机会!”
……
“小张,你过来。”在教室门口,龙林炎喊住张hong堡。
“龙老师,有事儿您吩咐。”他快步走过来,笑吟吟地说。
“还吩咐?我是有事。今天有朋友送给我三张票,邀请我和符荣书记去,正好他忙,去不了。你不是对气功感兴趣吗?送给你吧。明天的票,来得及!”
“哎呀,太谢谢您了,我这就找俩同学去。要不,我找张振海,您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那,好吧,明天一起去。”
又到了星期天,为了感谢龙老师对自己的关心,再加上他心里一直隐隐觉得她将是他命中的贵人,张hong堡就约上两个同学一起到她家去玩。这是他头一次到高干家中,他四处打量着,心里禁不住和自己的家做着对比,无声感慨着:
“这才是上流社会啊。阶层真是没法比啊!”
“来来来,我们包饺子。馅儿我都买好了。”
龙林炎招呼着,对自己喜爱的学生一点儿也没有高干家属的架子,只有老师的热情和亲切。师生几个人拉着家常,包着饺子,谈论着:
“龙老师,一会儿我再给您调理一下身体吧。这种气功的效果可好了。”
“上几次调理,你那哪是气功啊,我看跟中医按摩差不多。”
“那是配合手法。辅助的……加上那些,气血运行会更通畅。”
“嗯,感觉这周是不错。进口的西药我也不吃那么多了”
……
正在和龙老师说话间,突然张hong堡愣了一会儿,对她脱口而出地说道:
“符荣书记有个弟弟得了重病。”在给龙老师的几次调理中,就听她讲过符荣的弟弟身体不太好,这次更感觉到他的病加重了,张hong堡不惜冒险一试。
符荣是北京钢铁学院的党委书记,龙林炎的丈夫。张hong堡的这话把屋里的人都说愣了!龙林炎有点不大高兴,心想:“哪有到别人家做客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的。”接下来的气氛有些尴尬,但是,张hong堡稍一停顿,还接着说:
“最好让他去医院查一查。”
“好,防患于未然嘛。”
龙林炎心口不一地应和着,她想让这个不太愉快的话题赶紧过去……
谁料到,仅仅几天就接到电话,符书记在四川的弟弟被查出得了癌症。龙林炎夫妇开始对这个小张另眼相看了。
“你不是说过,张hong堡在练气功?”符书记问。
“是啊,莫非练气功真的能有特异功能?不然,他怎么提前就能知道……”
“难怪钱学森这么支持特异功能,看来这确实是存在的啊,只不过,人们对
这个了解太少了!” 符书记感叹着说。
“平时这个小张就经常练气功,练的还挺迷的,没想到他还真有东西!”龙教授对张hong堡一直就很欣赏,不过对于他的特异功能,还是第一次见识!
龙林炎的儿子却不相信母亲这个平平常常的学生能有什么超人的本领。尽管在社会上特异功能已经成为一个很热的话题,但是他却不相信!当张hong堡又一次去到老师家里,得知了她儿子的这一想法,微微笑了笑,心想:“今后我要在北钢站住脚,符书记家的人不相信还行?!”于是,张hong堡轻轻闭眼略展其功,只是几秒钟的时间,龙林炎的儿子立即脸色煞白,头冒虚汗,站立不住,几乎晕过去,连连说:
“我信了,我服了!”
张hong堡轻轻将两眼睁开,收功,连忙将他扶起来。
在场的人都惊异地张大了眼睛,惊慕又敬畏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都在感叹气功的厉害……
这件事随着《大气功师出山》的发行而流传很广,这使得龙林炎的儿子百口莫辩。回头想起来,当时就是头疼那么个感觉,反正一会儿就好了,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大学校园的生活虽说课业紧张,但是生活也很有规律。日子在这快慢有序的节拍中静悄悄的与每一个人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