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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这时,蓝思敬与蓝静怡陡然回过了神,惊见眼前一幕两人直接吓得踉跄后退,惶惶不安望着周围,他们听见了叶重琅的话,也听见了云弦瑶的话,但是……他们似乎也听见了另一个女子的话。
她说……
蓝思敬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上前两步,分外利落道:“请云大小姐节哀,方才……方才不知为何,令弟率扶风弟子砍杀过来,我们并无还手之力,却不想……令弟却突然倒戈,喝令其他弟子自裁谢罪,他们有的就……事发突然又蹊跷诡异,我们没能来及救下扶风弟子,这……”
“你们统统都在撒谎!”云弦瑶摇晃着站起身来,拎着手中长刀,忽然一指蓝思敬,“你们都在撒谎!孤竹!浔阳!你们这是要让我扶风万劫不复!你们才是魔鬼,你们才是藏于正道中包藏祸心的魔鬼!”
蓝思敬顶着长刀刀刃,坚决拱手道:“云大小姐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是……云大小姐若有疑惑,我浔阳追魂术愿为扶风所用,且先将尸体带回,待我以追魂术追得尚未离散的魂魄,当面澄清此事!云大小姐莫冲动,此事事关扶风,孤竹与浔阳三家,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最无望便是这般一边倒的局势,最令人绝望便是这样所有证据都在力证一个令人无法相信的事实,哪怕这件事根本不合常理,但所有人,包括自己的亲弟弟都说……这是真的。云弦瑶甚至一度怀疑,当真是她扶风弟子觉得此事做得不妥?当真是云席英不敢触怒孤竹,才让他们引刀自戮……不!绝对不是!
就是孤竹干的!就算叶重琅没有亲自动手,也是他那所谓的未婚妻,也是那名来历不明且无耻下作的女人!
她们已经把叶重琅迷惑住了,但是她……还清醒!
“那就请浔阳助我一臂之力,将尸首带回扶风本家,当着我家主的面,追出魂魄来问个究竟!还有……!”云弦瑶猛的看向叶重琅,“胥山君也必须留下!在此事澄清之前,胥山君若敢畏罪潜逃,扣押在扶风的一干孤竹弟子,就当是给扶风弟子偿命了!”
凤起眉心一紧,么的,还没完了?!亲弟族人死了一大片,还惦记着把旧情&人攥在手里呢?!这叫一往情深还是疯狂?
然而,没等她说话,叶重琅便斩钉截铁道:“还请扶风自重!在此事查明之前,叶涟不会带着未婚之妻前往扶风本家,扶风若一意孤行拿我孤竹弟子性命做要挟,那就休怪叶涟失礼了!”
云弦瑶难以置信道:“难道胥山君当真不将我扶风放在眼中,不顾及……”
叶重琅忽然转头,冰冷的眸光扫向云弦瑶,却对蓝思敬道:“此事劳烦思敬,势必查个水落石出!”
蓝思敬赶忙应道:“重琅兄且放心,蓝思敬必定不负重托,不会让孤竹清誉蒙尘。”
叶重琅走了,云弦瑶手执长刀,却站在原地没敢再开口,甚至没敢动,那最后的一记冷瞥,并非失礼的怒火,而是杀意的警告,让她没由来的相信,孤竹不是好惹的,叶重琅也不是随便就可以威胁就范的,她或许最大的错误,就是觉得……孤竹弟子乃是不会与人大动干戈的翩翩君子?
…………
凤起很少做这种伤人又伤己的事,眼睛火&辣辣的疼,一阵阵如针刺般扎入脑海中,但这恰好也是她最想要的结果,毕竟她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要淌出血来,叶重琅一路御剑掠空,不停的安慰她,就没再提那些莫名惨死的扶风弟子的事。
最好能避而不谈,这不是她犯怂,而是既已如此,如果叶重琅目睹那般惨状,仍旧将她的安危放在了首位,她更希望寻个水到渠成的机会告诉他真相。
叶重琅应该已经知道夙凝的身份,却默许她在身边作妖搞怪了这么久……
但凤起没想到自己会昏睡过去,借着夙凝的功力强行施展摄魂术,虽是透支自己的精力,但也不至于如此。
可能是叶重琅的怀里太暖和了?也可能是他让她觉得可以信任?也可能……原主的怨气已经停留在她身上很久了,虽然近些日子没有发作的症状?连腿麻的状况都似乎好了不少……
精力溃散,凤起强撑着精神,依旧渐渐感觉不到周遭的一切。
她似乎做了个梦,梦中是她在神界为神将的那段日子,可恍恍惚惚的,她竟然梦见了神界青华神君那一院子硕果累累金灿灿的梨树,那不是寻常的梨树,自然结的也不是寻常的梨。
那一颗颗宛若抱拳般大的梨,鲜美多汁,清甜如泉又细腻多肉,着实让人时隔几十年都忘不掉。
如果不是后来她与神界势不两立,之后才有了神界赐婚让她嫁给青华神君,那她会不会嫁?毫无疑问,就冲那一院子的梨,她也愿意嫁。
只可惜……那一院子的梨,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凤起觉得这梦有点儿好笑,许是她之前与青邺闲聊,提起过她曾经总跑到青华神君院子里摘梨,后来又听到叶重琅说她喜欢梨,便拼凑起来做了这样一个梦?叶重琅说知道她喜欢梨……
对了,她上一世与叶代依交好的时候,也没少跑去孤竹吃梨,如果孤竹的课业连她这点儿爱好都写进去了的话……
叶重琅知道她是魔将凤起?他早就知道?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愿望。
而等凤起美梦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静了,静得似只有呼吸声,乍听分辨不出是谁,只闻着周围清新干净的味道,略带丝丝土味,扶风大大小小的客栈里,就是不缺这股味道。
突然,夙凝开口道:“别装了,他不在,不过你最好睁开眼睛看看,你这只小狐狸……怕是养不活了。”
凤起赫然睁眼,仍旧刺痛的双眼连微弱的烛火光也受不了,眼泪唰的溢满了眼眶,模模糊糊之中,只见身边火红的一团,一动也不动。
“它怎么了?”凤起边问着,边摸向小狐狸,绒毛仍旧覆着温热,可呼吸却显得略浅。
“我也不知道,水土不服?其实从前两日,它就不怎么吃喝了,我当时还以为它不喜欢我,但是……你确定不是这条链子把它捆坏了?”
“应该不会。”凤起说着,还是摸索着慢慢解开缚妖索,忽然问道:“叶重琅呢?”
夙凝一笑,挑着音调道:“人家是堂堂君子,我说你这一身沾了血污,难免要整套换下来,你指望他亲手替你换么?当着我的面儿?”
凤起微微皱眉,“然后呢?他知道你的身份,却也放心让你照顾我?”
“没错,这不也是你最想要的?”夙凝慢条斯理说着,声音却渐渐严肃了起来,“不过,你难道不觉得,我们或许都被他蒙骗了么?”
“觉得。”凤起毫不犹豫答道,将缚妖索从小狐狸身上摘下来,轻轻抚着它身上的绒毛,轻声问道:“你怎么了?是这锁链将你压制的太厉害了?”
小狐狸没说话,只似乎动了动,仿佛在舒展被捆缚了许久的身体。
夙凝打量了她一下,声音越发严肃竟透出了冷意,“既然已经知道被蒙骗,别告诉我你就偏要执迷不悟。”
“这两者并无关联不是么?”凤起轻轻替小狐狸揉着爪子,淡淡道:“他有他的隐瞒,我有我的掩藏,但如果能相安无事,我并不介意这个过程略长。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我倒宁可他继续蒙着骗着,现在还不是挑明了的时候,时机不对。”
夙凝自嘲的笑了笑,这一点,她一点儿都不怀疑,若拿分寸来形容,那是低估了凤起,她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该闹,什么时候该收脚。但是……凤起收脚的时候可甚少,当年神界那一场,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闹到一定地步,必然会以和解收场,但谁又能猜到,凤起一死,那局势竟如滚雪球一般直至魔界灭亡。
“但是……他是正道,你是魔道,杀人是魔道天性,护道是正道天职,你就不怕他惧了你?”
“按理说不用怕。”凤起这答复有点儿摸凌两可的古怪,忽然一抬头,那双眼仍旧红得欲要滴血,“毕竟人是你杀的不是么?”
夙凝瞪了她一眼,颇没有好气道:“果不其然啊,当真利用我利用了个淋漓尽致。”
凤起按了按刺痛的双眼,笑道:“话别说的这么难听,这些日子以来你百般戏弄他,我也没说什么不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有多少道道。”夙凝也不是好糊弄的,“你这种一石多鸟的手段我见了不知有多少,毕竟是扶风包藏祸心要杀人,你要逃要杀都在情理之中。可扶风弟子一死,僵局破而后立,于叶重琅而言,比被拐弯抹角逼婚有利得多,而且事不是他干的,他手里干干净净,称得上问心无愧。他若介意,必然跟我翻脸,你就落了清净,他若不介意……呵,那最终还是领了你的情。还有一鸟,吃尽了飞醋,自然得泄愤,那些扶风弟子,也不知死得冤是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