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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青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的抬手挡住了她的手腕。
凤起一转手,几乎就要蹭上他的手腕,可青邺手一翻,直接把她的手推了出去。
“你干什么?!”突然,姚百灵一声大喊,端着一碗米粥跑进屋来,直接用肩膀推开了凤起,警惕道:“你离他远点儿,他不喜欢被外人碰。”
凤起哭笑不得,行行行,我是外人。
她一转身走向了木床,其实她知道,姚百灵对她印象并不好,当时在半页山牢笼里,她虽多关照过姚百灵一些,可之后举手之劳不肯开锁救她们,也让姚百灵对她起了抵触之心。
不急,现在当务之急是叶重琅的伤。
“夜公子,你多少吃点儿吧,一点儿都不吃,对眼睛也没好处的。”
凤起忍着笑,她不是已经把青邺的早饭放桌上了么?省出一碗米粥来,叶重琅总是要吃饭的。
然而,她惦记着叶重琅得吃饭,竟然也有人惦记着,只见轸水大步进屋,如一道紫风卷过,咚的将一只盛满米粥的破碗放在了床边,紧接着又卷出去了。
而且还很贴心,破碗里面有只断了柄的瓷勺。
这真是断了袖的交情吧?骚年你男女通吃啊,自豪不?
“我不认识他。”叶重琅竟还没昏过去,闭着眼气若游丝辩解了一句。
凤起眨了眨眼,她又没把心里碎碎念说出来,你怎知我在编排你俩的关系?
“这药我方才已经试过了,确是良药不假……”
“我与神界素无往来,不便欠下恩情。”
这还真是孤竹一脉相承的倔,可是,没听说孤竹与神界有什么嫌隙?
“你若不想欠便不欠,药是我讨来的,我欠就是了。”她貌似已经欠了轸水一条命了。
凤起拔开药瓶塞子,将药粉小心翼翼撒在那些伤口上,轸水的药确实神奇,药粉撒在伤口当即就止血,眼见着伤口周围泛红都变淡了,而叶重琅的喘息也渐渐不再那么艰难,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止痛是轸水最擅长的,他能让人剁了脑袋都不觉得疼。
然后,叶重琅就睡过去了,再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这一身重伤于他而言确实有性命之忧了。
凤起等了一会儿,确定叶重琅真的睡着了,再看青邺仍旧端坐在桌边,也不知道米粥喝了没有,姚百灵正在院子里洗碗。
可她转身刚走了几步,姚百灵就放下碗,匆匆冲回了屋里。
“那个……苏姑娘,你们打算休息到几时?难不成是打算在这过夜么?”
凤起活了这么多年,被人喊打喊杀,被人污蔑咒骂,还没被人这样驱赶过。
她眼眸微寒,却显不出什么冷意,“叶重琅伤势太重,恐怕这几日都无法起身赶路。”
姚百灵一听有点儿急了,“那怎么行?这屋里小,也就一张床,夜公子眼睛不好,也是需要休息的呀。”
凤起气不打一处来,青邺只是瞎了眼,可一身修为还在,你就算给他牵根绳子,他都能给你睡出最标准的姿态!
轸水一步迈进门,靠在了门边,眉眼含霜,“我就曾说过,凡人,还是莫要施以援手得好,只记私心不记恩,呵,我那些药倒不如丢了喂狗。”
姚百灵一下子愣住了,她方才看到他们在院子中撕打,还以为两人是有仇的,而如今神医竟也帮着他们说话,她似乎……真是只记私心不记恩了?
可她也一肚子委屈道:“神医莫怪,只不过……夜公子也已经在这里坐了整整一天一&夜了,我怕他身体吃不消才……”
凤起突然问道:“你们在哪儿碰上的?”
“就在镇子里。”姚百灵也不再隐瞒什么,坦白了道,“我其实也不打算再回家了,当时镇子里闹哄哄的,都说什么魔将现世了,我只想趁乱回家拿些衣物……”
轸水冷笑一声,“呵,无知的凡人,魔界早就覆灭了,哪儿来的魔将?”
凤起看向轸水,你面前就有两个。
“然后呢?”
姚百灵看了看轸水,点头道:“嗯,镇子里的人也这么说的,然后我拿了东西跑出来的时候,把夜公子撞倒了,才发现他的眼睛看不见,然后……我说要送他回家,他说他也没有家,只想寻个清净的地方,我们就到了这里。”
原来如此,凤起点了点头,堂堂魔将青邺能被个寻常凡人女子撞倒,据她所知,青邺没有碰瓷的爱好,那估计就是被魔界覆灭的消息给惊着了。
她当初刚夺舍重生的时候,也曾被魔界覆灭的消息震惊到了,而当年青邺被封印的时候,神魔大战刚刚开打,神界节节败退,魔界趁胜追击,完全没有会覆灭的预兆。
时隔二十多年从封印中解脱,眼睛看不见了,魔界也覆灭了,孤苦伶仃仿佛一根独苗似的心情……青邺啊,别说我不够意思,后面那个叶重琅是睡是醒的我不敢铤而走险,你且先郁闷着吧,我再想想办法。
而就这么短短片刻功夫,只听后方叶重琅的呼吸陡然一重,醒了。
看吧,多说半句就有可能被这变异听到,还是不说为妙。
“喝点儿粥么?正好还热着呢。”凤起轻声问道。
叶重琅紧蹙着眉眼似睡似醒的不安稳,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偏过头去,“头痛……”
哦,你这是才想起来你脑袋后面还有个包啊?
…………
当天夜里,叶重琅自然是不可能起身赶路的。
姚百灵在小木屋另一边用板凳木板搭了个简易的小床,可青邺说什么也不肯睡下,只直定定的坐着,也不知道心里到底郁闷了多少事。
凤起则索性守在了叶重琅床边,当然,姚百灵也没有放松警惕,她守在了青邺身边。
而轸水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走,虽没跟众人挤小木屋,却交代了一声,如果叶重琅有什么异状就喊他,此刻应是在院子里喝西北风。
小狐狸一直睡在桌子上,仿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是青邺的一顿饭,青邺也没提起什么胃口来开动。
然而,如何照料一个重伤之人,凤起完全没经验,就连当年叶代依被打了三道碎魂鞭趴床不起的时候,她也是只在旁边哈哈大笑幸灾乐祸了一番,然后抬脚就走,半年没去找叶代依玩儿而已。
要不然……给轸水一个机会?万一真断了袖呢?
凤起悄无声息出门,果不其然,轸水就在院子里站着,那一身紫衣衬着夜幕,说是尊贵,但也显得清冷有余,孤傲更甚。
“他伤势可有反复?”轸水背着身问道。
“不懂。”凤起答得坦诚。
“可有低热或高热持续?”
“摸不出来。”
轸水随着问话又渐渐压上了一口气,微微咬牙道:“那他总共醒过几次,你总还记得?”
凤起干脆利落,“他醒时也闭着眼,时睡时醒的,我数着他醒了几次干嘛?”
“你……”轸水终于被她气转过身来,咬牙切齿道:“那要你何用?”
凤起一耸肩,“所以我确实没用,这不换你去么?”
轸水气得深吸一口气,连半个字也没吐出来,若说痛恨是有,也没见得比初见时就轻,可他忽然身形一动,大步进屋还关上了门。
这就叫小心眼,他自己在外喝西北风那是他乐意,如今却自作主张把她关在了门外。
但是,凤起出来换轸水,还真不是出来喝西北风的,而是来听墙角的。
叶重琅躺着的位置离窗户不远,虽说山野小屋的窗户纸基本上薄的形同无物,叶重琅绝不会掉以轻心,但是,好巧不巧,叶重琅那床底下就有个老鼠洞。
凤起轻手轻脚从窗边走过,蹲在了老鼠洞旁,憋了轸水一整天,她就不信,轸水不想趁机跟叶重琅表白。
虽说屋里还有青邺和姚百灵在,但是在轸水看来,那只是两个寻常男女,根本听不懂他和叶重琅说话。
果不其然,没过多一会儿,叶重琅应该是醒了,只听轸水话一开口,便是憋了许久的质问,“我当真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移情这样一个女子,难不成是我当年看错了你?”
叶重琅的气息不足,语气异常寡淡,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当年不过是一场误会,也是神界一场谋算,何来有情,又何来移情一说?”
一句话就已经泄了底,凤起趴在老鼠洞边上微微挑眉,骚年,你重伤在身还那么能装啊?不是说不认识轸水,与神界素无往来么?
轸水仍旧不死心问道:“那她呢?你自此便置之不理了?当年你……”
“我与她从未见过面,何以算是置之不理?当年之事不必再提,纵是我说过什么,何以强求我必须句句兑现?”
“为何不再提?当年你向我保证过多少?那一句一句我都信了,可现如今……竟一句也不算了?!”
“不算了。”
凤起翻了个白眼,她好像偷听到了叶重琅的情史?悲问,惊情,当年承诺又不再兑现,没想到你是这样负心薄情的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