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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倬云等人忙着给叶代依疗伤,眼见叶重琅短短时间大半灵力都渡给了叶代依,凤起偷偷的摇头暗自叹息,叶代依你要死就死,干嘛还要拉个垫背呢?叶重琅受了三道碎魂鞭,能站起来已经是奇迹,大半灵力再给了你,这之后养伤的日子真够他受的了。
不过,虽然没能气死叶代依,但好在能把叶重琅甩了,咱们来日方长。
凤起想着,施施然踱步走向叶代依,可没想到,刚走到叶代依面前,她膝盖突然一麻。
怨气的僵麻已经蔓延到了膝盖,她冷不丁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叶代依面前。
叶倬云等人纷纷一愣,虽有怨愤之心,但眼看她已经跪下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连叶重琅都愣了,看向她的眼眸中充满了困惑与震惊。
看什么看?没见过那么碰巧的腿麻嘛?
凤起直接将计就计,跪在地上对着叶代依弯了弯腰,声音沉缓低哑道:“宗主不要再生气了,气大伤身终是不值,我知道宗主不愿再看见我,这就自行离去,还望宗主多多保重,若无缘就不会再见了。”
这是叶倬云等人最想看见的,他们不会因为这样的私怨就动手杀害一个弱女子,若能不再纠&缠,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叶代依坐在地上蹙紧着眉眼调息,之前淤血郁结,吐出来之后,一直覆着青灰的脸色反而好转了不少,凤起知道他都听见了,只是不愿理会罢了。
而说完话,凤起抱着小狐狸站起来,一转身,走得格外潇洒,就好像忍痛斩断了什么,走得决然不会回头,生怕一回头就什么都输了。
也不知道青邺那个睁眼瞎子有没有走远,他被封印的时候魔界还没覆灭呢,如果他贸然再招来什么东西……
可就在这时,叶代依突然说话了,“站住。”
凤起脚步一定,一转头,该演的还得演,一转头就输了,一番决绝输给了回眸一望。
然而,叶代依闭着眼,沉声道:“你如此有意,便随我一起回孤竹,我叶代依愿明媒正娶,迎你进门。”
语惊四方,叶倬云等人赫然瞪大了眼,叶重琅也转头看向叶代依,震惊中似还有些许绝望痛色。
凤起也愣了,她眨着眼看着叶代依,不禁想,她方才是哪里掩得用力过猛了?演的太入戏了?把叶代依给演动心了?
怎么可能?孤竹弟子自幼被家训熏陶得生无可恋,动什么都不会动心的,就连当年叶代依娶妻生子,那也是门当户对,相敬如宾。尤其是现在已入不惑之年,突然想要老树开花的心思不可能有。
那就是……凤起看向叶重琅,瞬间就懂了,舍己为人。
叶代依无论如何不会同意她和叶重琅在一起,哪怕是叶重琅一厢情愿,叶代依也要给他断了这个念想,就算她就此离去,难免再有相遇,那还不如一劳永逸。
以叶重琅身为孤竹弟子的品性,他或许可以面对一个试图爬上家主床的女子执迷不悟,但无论如何,叶重琅绝不可能纠&缠叔母。
凤起忽然觉得,叶重琅的心理阴暗白皮黑馅,或许是真受了叶代依的教化影响?
可问题是,叶代依你这么一副舍身取义的态度,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搞得好像我特么要奸&淫你孤竹满门似的,你为了保护小辈的贞操,就这么慷慨就义了?
岂有此理!!
可如此一来……叶代依,你确定带着我一路同行,还能活着回到孤竹么?
“好。”凤起刹然一笑,甜美的笑容如获新生。
然而,叶重琅刚刚艰难撑起身来,又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叶代依面前,声音略大,“请叔父收回承诺!凡事皆可商量,唯有此事不可!她已是我……”
“住口!”叶代依的语气分外强硬,完全不近人情,“叶涟,你给我记住,她是我叶代依即将明媒正娶的女子,他日便是你的叔母长辈,你若再有半句不恭之语,休怪我孤竹清理门户!”
历代传承的名门世家,以君子卓雅著称的正派仙门,如果叔侄两人因为抢夺一个女子而动起手来,那该是怎样骇人听闻的丑闻?
眼看着叶重琅还要坚持,叶倬云赶忙上前去扶叶重琅,再度劝道:“胥山君且先别固执了,先离开此地,此事大可从长计议……”
叶代依赫然怒道:“没有从长计议!我孤竹弟子何时忘了尊卑,胆敢忤逆家主之言?!”
“这……”叶倬云也不敢搅浑水了,刚才那一句,他已经算是忤逆了家主,待回到孤竹,责罚是逃不了的。
凤起觉得,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叶重琅倔不倔,她还没有领略到多少,但是叶代依……那年轻时候可是倔得跟头驴子一样。
而眼看着叶重琅不肯起身,叶代依气怒之下又扬起了碎魂鞭,凤起终于几步走到了叶重琅面前,替他挡了叶代依手中欲要落下的鞭子,弯腰扶他的手臂,“重琅,我们先下山吧,眼看天快要黑了,这山上或许还有妖孽潜伏,你们身上都带着伤,着实不应久留。”
称呼已改口,骚年,我即将成为你的叔母。
就这么一扶,就这么一句,谁也劝不动的叶重琅竟然撑着起身了,身形艰难晃动了一下,手臂转而搭上了凤起的肩头。
叶代依气得长气短出,叶倬云等弟子恨不得把脸捂起来,恨不得把眼蒙起来,都已经到了这种木已成舟的地步,胥山君你……你这还较什么劲啊?!
凤起觉得,自己即将身为叶重琅的叔母,理应照顾一下小辈,索性扶着叶重琅,她是真想尽快下山了,在这荒山野岭呆着干什么?
可是,叶代依突然道了句,“既然已有婚约,希望你恪守妇道,洁身自爱,莫乱了我孤竹一方清净。”
呦呦呦,听这话说的,我这还没嫁给你呢,就先论起恪守妇道来了,若真嫁了……你还不得把我栓裤腰上?
…………
“我跟你说啊,你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你是谁,咱俩谁都别装。但你确实是救了我一命,被仙家兵器重伤的妖化不出人形,我也只当有恩报恩,你这身漂亮皮毛算是保住了。只不过,你救我的目的绝不是日行一善,我带你养伤也就别指望我仁至义尽。记着,别惹我,我可以上一刻喂你吃肉,也可以下一刻拆了你的骨头喂狗,全凭我心情,首先,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喜欢。”
小狐狸正侧卧在板凳上,任由凤起沾着水将它腿上的伤口洗洗干净,其实并不致命,更甚至不需要包扎,妖的复原能力一向惊人,穿皮透骨也就十天半个月便能痊愈,凤起纯粹就是嫌它一身血污抱着太脏。
而小狐狸一边听着她的话,一边用一种极其俾睨轻蔑的眼神看着她,待听到最后一句,狠狠轻蔑俾睨了她一眼,才懒洋洋的合眼开始打盹。
井水寒凉,刚打上来的,凤起特意没要热的。那淋在伤口上又冷又疼,小狐狸说是在打盹,纯粹是在装,伤腿一个劲儿打颤,时不时还小声嗷呜一声呻&吟,妖这个东西,心机最深,狐狸为首。
凤起知道它是在讨可怜,仁至义尽仅仅是洗干净它腿上的血污之后没再用冷水欺负它,然而,一抬它的腿,凤起又看到了另一处伤口,抬手就擦。
嗷的一声,小狐狸顿时惊起,尖爪锐利嗖的挠向凤起的手。
凤起早有防备,小狐狸挠了个空,她笑道:“我说,你胆子是不小,一枪穿了后腿,连那儿也有道伤口,万一一个玩不好,据我所知,妖界被阉了的狐妖你会是头一个。”
小狐狸瞥了她一眼,那目光甚是锐利寒凉,忽一转头,拖着残腿就要走。
这就叫士可杀不可辱,本着一腔雄心壮志,宁死不做低头的狗,可怎奈那腿完全使不上力,小狐狸爬得惨兮兮的,悲壮得不要不要的。
讨完可怜又讨尊严,这小狐狸鬼心眼真多。
凤起上前几步,揪着小狐狸后脖子又把它拎回来,随手拿起客栈里不知多少客人用过的布巾,替小狐狸把皮毛上的水擦干。
一边擦着,她一边悄悄走到门边,顺着门缝往外看。
啧啧啧,孤竹弟子都爱坐大堂吹风喝茶么?而且,这一次还是两个!
两人一桌,面对面就这么坐着,这一行人里就你俩伤得最重,叶代依你虽说吐出了淤血把命保住了,但气血两虚啊,你就这么坐着眼前不发黑么?还有叶重琅,三道碎魂鞭啊,你叔父叶代依当年都整整趴了三个月不敢动,你就这么坐着,证明自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让叶代依情何以堪啊,更何况,你忘了脑袋后面还有个大包呢?
“你说……叶代依说要娶我,那纯粹是被叶重琅逼的,但叶重琅这么执拗,到底是为什么?没见过我这么漂亮的美女啊?”凤起低头轻声问怀里的小狐狸。
小狐狸生生翻了她个白眼,这很正常,明知她是魔将凤起,听她说出这番话来,估计都会翻白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