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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珠实在很不想对上那蛇,可雪儿这毕竟也是一条小生命,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被咬死又觉得于心不忍,更何况还有秀锦那边要应付。
这样僵下去是没有用的,丹珠深吸了一口气,认命地走了过去。
雅多罗得逞地扬起笑,当即命人给丹珠打开蛇笼。
丹珠在外面观察了半响,不敢直接伸手去抓,只好小心翼翼地站在铁笼门外两步远,弯着腰对里面的猫轻声唤道:“雪儿,别闹了,快出来。”
在新玩具面前,丹珠显然失去了往日的召唤力,雪儿仍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的蛇,浑身绷得简直要炸起毛,似乎在瞄准时机扑上去。
丹珠心里焦虑却又拿它没办法,放柔了声音又叫了几次,白毛依然纹丝不动。
气氛越来越严峻,随时都有可能一触即发,丹珠一狠心,忽地伸长手臂去拖那只不知死活的白毛。
她是瞄准了才吓手的,很快就抓住雪儿的一只腿,刚想拖出来时,雅多罗眼神一凝,飞快地吹了一声口哨,毒蝮蛇“咻”地一下一口喘过去咬住丹珠的手背。
一股尖锐的痛从伤口窜进来,丹珠痛叫一声,松开了猫腿,捂着伤口摊软坐在地上,豆大的冷汗从她额头上滑落下来。
除了雅多罗,那些等着看笑话的其他人都被震住了,一时间四下鸦雀无声。
原以为经过雅多罗那么一说,丹珠肯定不敢伸出手去抓猫,最多是停在笼子外做些徒劳无功的事,没想到她还真把手伸进去,甚至还被蛇咬到了。
察觉事态严重,在场的人脸色都不对劲了,万一丹珠真在这里有事,这里所有的人都逃不了干系。
庞氏有些怕了,很疑惑地审量地上的丹珠,“不会是装出来诓我们的吧?”
诓你妹啊!丹珠忍着疼,艰难地抽着气说道:“快帮我找大夫……”
其他人面面相觑,雅多罗公主都不发话,谁也不敢乱做主。
丹珠痛得几乎不出话来,咬着唇死死按住被咬到的伤口,那里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了般,火辣辣地疼,不仅如此,她还心惊地感觉到患处越来越胀,不用看也知道红肿了一篇。
雅多罗阴着脸一瞬不瞬地盯着丹珠,眼神有些复杂难明。
之前她收到线报,说叶瑾已经回来就将丹珠身边的贴身保镖撤走了,初时她并不相信,可现在看来,应该是确凿无误了。
她刚刚就是故意让毒蝮蛇去咬丹珠,借此试探那些情报的真假,但凡那些黑衣人还守着丹珠,就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咬。
怎么会这样?难道,叶瑾真的喜新厌旧了么?
雅多罗还是不相信叶瑾是这么薄情寡义的人,在如玉湖同游龙船的那一幕仍历历在目,不过是短短数月的时间,不过可能这么快就淡薄了情义。
二皇兄在信里郑重提醒过自己,说叶瑾是澧国皇帝最重要的心腹,心思深不可测,难以捉摸,绝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维去看待这人。可她就是爱上了叶瑾这份无法掌控的神秘,越是得不到,她就越渴望完全占有。
他这次回来,同时还带了个新纳的妾室,刚开始,她确实几乎被嫉妒冲昏头脑,可后面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又觉得疑点多多。大羽国乱党被平定的消息是澧国皇帝告诉自己的,可她和二皇兄的联系却忽然中断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恢复,也不知实际情况如何。
而且根绝探子回报,叶瑾从前并不认识秀锦这人,是在协助他们大羽国平定内乱受伤时才遇到的,有可能就是被对方细心照顾中才动了感情。
这段时间,她一直按兵不动,只派了人暗中观察景阳苑的情况。可偷窥了这么久,她只看到叶瑾和秀锦表里如一的亲密恩爱,丝毫找不出任何破绽,叶瑾放由丹珠被秀锦欺压使唤,根本就不管她的死活,就在刚刚,探子还回报说秀锦故意让丹珠撞见她和叶瑾行房。
听完这事之后,雅多罗陷入深思,对于深爱某个男人的女人来说,再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事了。叶瑾身手不凡,如果不是他有意放纵,丹珠根本就不可能靠近他们。
随着毒性加重,丹珠只觉得光线越来越暗,那些冷漠的面孔渐渐变得模糊,窃窃私语的声音从她耳边消失,只听到自己一呼一吸的喘气声。
痛楚一点一点地吞噬意志力,她无力地睁着眼,望着笼子里那条蛇。
怎么样都没有想到,逃过了司空敬元的追杀,躲过了那么多大大小小的祸端,最后居然死在一条蛇身上。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犯傻徒手去抓猫,好歹先回去把狗尾巴草拿出来……
再这么危机的当即,丹珠真佩服自己还有心情想这些有的没的,眼前视线一动,只见那条蛇慢慢地朝白毛滑过去,猛地亮出獠牙就想咬过去。
丹珠看得心头一紧,想要出声唤白毛注意,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了,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
千钧一发之刻,那蛇在准备咬上猫的瞬间,忽然定住不动了,下一秒,蛇头平整地掉下来,咕噜噜地滚在地上,乌黑的血溅了小一滩。
丹珠被这一幕惊呆了,那条蛇头和身体分离后,蛇口大张,露出尖尖的獠牙和血红的信子,下半身痛苦地在地上抽搐翻滚。
耳力回复了些,她听到雅多罗震怒的吼声,听到那些丫鬟婆子惊慌失措的尖叫声,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叶瑾朝她飞奔而来的身影。
黑暗如潮水一般迎面扑来,把她整个吞噬,丹珠很不幸地又昏了过去。
迷迷蒙蒙中,她听到有人不停在耳边争吵,
“为什么人还没醒来,你到底会不会?亏你还是师傅的亲师弟,医术怎么差得这么远!”
“你还是你师傅的亲徒弟呢,你行你怎么不上?我能保住不让毒性扩散到她心脏已经不错了!”
“师傅现在在哪?为什么还没到!……”
“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吵死了!”
这气急败坏的声音,听着像是叶瑾的,而另外一个声音丹珠还不及细辨,又重新陷入了昏迷不醒中……
……
等丹珠总算能睁开眼时,那阵争吵声早已消失,迎接她的是鸿锦和兰心欣喜若狂的笑脸。
“丹珠姐姐,太好了,你总算醒过来了!”
丹珠还没从混沌中缓过神来,过了好半响,才勉强扯了一丝苍白的微笑,“……我还没死吗?”
“当然没死!你好好的呢!”兰心抹掉眼角的眼泪,哽着声音道:“大夫说只要你能醒过来就代表没事了,静休一段时间就康复!”
鸿锦帮丹珠掖了掖被子,“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给您拿。”
丹珠吃力地摇了摇头,虚弱地问道:“我睡了多久?”
“五天,可差点没把我们吓死了!”兰心一副后惊的表情。
丹珠听得有些呆,她竟睡了五天,难怪身体这么累。
见她这副怅然若失的模样,俩丫鬟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鸿锦小心翼翼地道,“你先歇着,其他的不用想太多,有什么等你养好身体再说吧。”
丹珠也知道自己现在逞不了强,乖乖地躺着,任她们帮自己换衣服和清洗身子。
想起昏迷时听到的熟悉的声音,丹珠张了张口,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她没漏看刚这俩丫头对眼神的小动作,其实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但凡他真对自己有一点一点的关心,这些丫鬟肯定会争先恐后地告诉自己,哪里还用着自己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