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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就到了六月十五那日。
上午巳时,藤庭楼已是门庭若市,人来人往,大临士子齐聚一堂,标志着小状元宴开始了。
“……藤庭宴现在开始!”
萧煜月和林鸾到的时候,便听见主持藤庭宴的老者说了这一句话。
“进去吧。”
萧煜月怀中护着林鸾,被悄悄的引进了包厢。他们来的隐秘,倒是没有惊动太多人。
他们前脚进去,后脚萧承乾就与萧承宇一同到了。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二王爷殿下!太子殿下千岁,二王爷千岁!”
今日主持藤庭楼小状元宴的老者是当朝太师,田喬。
“太师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太子赶紧上前一步,亲手扶起田喬。田喬乃是当朝重臣,支持的是太子。
“谢太子殿下。”
田喬也不客气,就着太子站了起来,对萧承乾和萧承宇二人道:“两位殿下请。”
无论是朝廷还是民间,都是异常在意藤庭楼小状元宴。当朝太师主持,表明的是朝堂上的态度,当今皇储和王爷亲至,则表明了皇室的在乎。
“第一项,诗赋。诗题为――江山。诸君应知季将军前不久大破西狄,得胜归来,今日便以江山社稷为题吧!”(属作者菌瞎掰,请勿考究。)
田喬站于高台之上,目光缓缓的从台下士子身上扫过,淡淡的开口道。
“时间以一柱香为限,开始吧。”
这边话落,那边就点燃了香柱。
“一柱香?”林鸾有点诧异,一柱香的时间,也就是一刻钟。
“嗯。”
萧煜月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水,眼睛笑眯眯的。
能在此地坐着的士子绝不是普通人,一刻钟作出一首诗,绝对是没问题的。当然,滥竽充数,走后门的不算。
林鸾和萧煜月坐在二楼的包厢,前面垂着幕帘,以阻拦外面的视线,但是他们却能看清楚楼下大厅里的状况。
堂下很安静,无论是围观的百姓还是堂内的诸士子,都保持了安静。
趁此机会,林鸾便打量起了堂下的士子。
今日这个诗题出的委实是有些刁钻,一招不慎,便会落个沽名钓誉之名,要写得极好,不易。但是要写的太难看,那也是极其不容易。这个题的范围可以说太大了,也能说太小。怎么理解,就看诸士子的理解了。
有的人拿着考题,面如菜色,香都燃了一半,却一个字没写。有的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很快便在宣纸上落笔,眉目间尽是得意色。有的人微微一琢磨,便拿起狼毫,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下自己的诗篇。
真是众生众像。
期间最吸引人注意力的是两个人。
一个是不过弱冠的青年,一个则是而立之年的中年男人。
那青年生的极好,说是貌比潘安也不为过,穿着士子特制的月白色官锦锦袍,挽着发髻,插着玉簪,腰佩容臭,真是焕然若神人。眉目间自有一股风流恣意,神瞳熠熠,成竹在胸,潇洒飘逸,让人看着便觉得是仙人般的风姿。
而那个中年男人,同一款士子服穿在他身上,与青年的潇洒飘逸不同,这更显示出他的儒雅和宽厚。他的样貌只能说周正,远没有青年的惊艳,但是他身上从容不迫的气质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他的脸上始终带着宽厚温暖的笑容,会让人下意识的觉得放松。
林鸾觉得这两人应该就是这一次的魁首人选了。谁让他们俩在众士子中表现的最突出。
一柱香的时间不长,很快,最后一点香燃尽。
“时间到!”
田喬开口道。
然后一列的小厮迅速收齐了在座士子的诗卷,递送到了萧承乾萧承宇和其他大儒面前。
“第二项,策论。”
田喬背着手,在台上慢慢的从这边踱到那边,他道:“诸君应知,江南乃鱼米之乡,有‘苏湖熟,天下足’的俚语。江南的大米运至京华,通常是走陆路,费时费力。今圣上怜悯百姓,欲修通大运河,连贯至江南苏湖。诸君便以此事为题,纂写策论吧。
时间以四柱香为限,诸君开始吧。”
四柱香,也就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纂写一篇策论,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
林鸾关注着的那两人,果然是不负所望。
那青年略略一思索,提笔便写,动作行云流水,不见半点凝滞,林鸾看不清他写了什么,但是却能肯定他的策论是一气呵成。
而那个中年男人,连思索都没有,便开始落笔写了,也是没有一丝停顿,策论一气呵成。
他们两个是最先提笔写的,也是最先停笔的。
两个人像是站在鸡群中的白鹤,可谓是太引人注目了。
“阿月,你看那两人。”
林鸾拉了拉萧煜月的手,将那两个人指给他。他们今日到此的原因与萧承乾一行的目的大同小异,都是为了招揽人才。
萧煜月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两人,便附耳道:“这两人一个是北杰,一个是南才,都是有真材实料的士子。”
“北杰南才?”林鸾疑惑的问道:“这是别人给他们的称号?”
“是的。”
萧煜月握着林鸾的柔荑,摸了摸她的头发,解释道:“北杰便是那个青年,名叫李温煦,为人潇洒飘逸,仗义豪气,擅长诗赋。南才事那个中年男人,其名卫公谨,师从大儒汪真,汪真曾夸赞他有经天纬地之才能,将相之才。擅策论,擅经义。确实是大才,不负汪大儒之评判。两人南才北杰之名名符其实,是南北最杰出的代表。”
林鸾听得目瞪口呆,待萧煜月说完后,她才呐呐道:“原来你已经调查过他们了啊!”
萧煜月对这二人所知甚详,肯定是早就拿到了他们的资料了。林鸾有点丧气,这样说来,也没什么看得了,萧煜月怕是早就与这二人搭上线了,魁首说是内定了也不一定。顿时,她就没了看下去的兴致。
“嗯。”
萧煜月点点头,笑容在眼底绽放,看着兴致瞬间就不高了的林鸾,安抚的亲了亲她的唇,笑意满满的点了点头。
林鸾有点无奈,自从萧煜月挑破了那层膜,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若要她形容一下,那就是太粘人了。每天恨不得把她拴在身上,他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他们这厢黏糊糊的,似乎空气都塞满了甜味。
时间不知不觉的溜走,四柱香很快就燃尽了。
“时间到!”
田喬话落,那列小厮立刻上去收走了策论。其中不乏没有写完的,但是,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不交出来。
收完策论,诗赋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田喬又站在了台上,虎目扫视着众人,不怒自威。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手里拿着红漆描金托盘,一个托盘里放着一份雪白宣纸。另一个托盘上盖着红绸,不知道下面是什么。
田喬的上台,刚刚喧闹些的大堂顿时像被泼了盆冷水,喧闹声渐渐的弱了下去。
待大堂里彻底安静下来后,田喬清了清嗓子,看着台下众人,露出了一个笑容,道:“诸君,诗赋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此次评定由太子殿下,二王爷,三位阁老,翰林院大学士洛行以及老朽评定。”
他扫视着台下的诸位士子,道:“优秀的诗赋有很多,但魁首只有一位。我们只有优中择优,所以最终的诗赋魁首是――”
大堂里的绝大部分的士子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盯着田喬。
“有北杰之称的李温煦!”
田喬话落,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温煦的身上。惊艳者有之,羡慕者有之,记恨者有之,探究者有之。
而李温煦则脸色不变,从容淡定的站起来,冲着田喬施了个学生礼。田喬也没躲开,李温煦也算是拜在了他的门下,是他的门生,受他一礼是应该的。
田喬看着举止有度,温文尔雅的李温煦,心里不住的点头,果真是英才。
他转过身取过托盘里的宣纸,念道:“烽火动沙漠,连照甘泉云。
汉皇按剑起,还召李将军。
兵气天上合,鼓声陇底闻。
横行负勇气,一战净妖氛。”(出自李白的乐府·塞下曲)
“好!”
一念完,下面已经不住的叫好了。众人看他的眼神又变了变,更多的是折服了。
就连南才卫恭谨也惊讶的看了一眼李温煦,小小年纪就能写出这般诗赋,眼界了得,心胸了得,文采了得。
卫公谨之前对这个与自己齐名的北杰还有些轻视,现在是完完全全的承认了,就凭这首诗,李温煦就有资格与他齐名。
北杰之名,并非浪得虚名。
卫公谨不由得感慨,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李温煦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李士子,请上来吧。”
田喬难得和声道,他也很看好此子,未来朝堂上必有此子一席之地。
“是。”
李温煦上了台,到田喬面前三尺停住,施了一礼,态度不卑不亢,不过分阿谀奉承,也不过于生分疏离,尺度把握的非常好。
这不禁又让田喬高看了他一眼,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