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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太子宜臼打马而去,走得那么干脆,千问心中多少有些慨叹。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自己也没有来得及让他为家里带几句话,倘若现在追上去说不定还能唤住他,但走了两步却觉得无话可说。
原本在自己心中满是温暖的家也因为姐姐大婚这件事情而冷淡下来。帝王诸侯之家注定还是要以利益为重,父母亲说的再好听,到了待嫁之时还是不会让你自己做主。
这样赤裸裸的利益交易才是她不愿意回去的根本原因。宁愿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待在屋里,也不想在受任何人的喧闹和影响。
对她来说,感情已经是深藏在内心最底层的轻易不敢碰触的东西,每日除了在花圃中剪剪花,打扫一下自己的屋子,然后就是沉浸在书海之中。
她看的书越来越多,涉及的范围和门类也渐渐变得驳杂,如今百家齐鸣,各门各派的大家纷纷著书立说,给她提供了广阔的阅读来源。
这么多的思想充斥到千问脑海之中,愈发的让她看破了许多事情,好多都渐渐勘破,黑白分明。她整个人也变得越来越沉静,娴雅,与世无争。原本就是清丽绝伦的世间仙子,如今更有一股由内而外的超尘脱俗的气质,两相结合,不论内在还是外在,都如天上皎洁的明月,再也遮掩不住她那绝尘超然的气质。
回到珍明殿,已经到了傍晚。太阳早早的落了下去,头顶上一轮明月,在群星拱卫中散发着淡淡银辉。
千问并没有过去把事情告诉帝后娘娘,而是幽幽一叹,先行把侍女葳儿唤了出来。
葳儿不知千问找他有什么事,两人平时说话倒是很随便,看了看四周无人,葳儿便放下了拘谨笑着问道:“小公主找我有什么事?可是饿了吗?奴婢这就去后厨给你找点吃的。”
“不是……”千问略微迟疑,还是决定把事情说出来,“有件事情……早晚也遮掩不住,我不想亲口告诉姑姑,还是由你来转告吧。”
葳儿在主子身边待久了,心思也变得极为敏锐,立刻捕捉到千问话语之中的味道,脸色变了变,小心翼翼的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与早晨琼台的事情有关?”
千问点点头:“我起初有两个推测,假若天子没有任何反应,那便是过去了。倘若天子重罚宜臼哥哥,那就说明一件事——褒姒已经有身孕了。”
“啊!!”葳儿立刻发出一声惊呼,忍不住用手捂住了樱口。这种事情不用千问点的太明白,她自己立刻就推测出来那意味着多么严重的事情。
“小公主你不要吓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唉……天子亲自发来诏令,严厉责骂了宜臼哥哥,然后剥夺了他的兵权,把他流放到申国去了。这一去……只怕很难再回来了。”千问摇了摇头,心知只要天子宠爱褒姒一天,太子就没有可能回来。
“这……这种事情,奴婢怎敢去告诉娘娘?小公主你不是为难奴婢吗。”葳儿顿时急得快要哭出来,拉着千问的胳膊死活不放手。
千问无奈,只好答应跟她一起去见帝后。两人小声说着话来到珍明殿前,却意外的看见褒姒正由十几个丫鬟与嬷嬷陪同着,来到了殿门之前。
“妹妹……你来这里做什么?”千问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走上前来问道。
褒姒微微一笑,迈着轻柔的步子来到千问身边。她的脸上还带着早晨被宜臼打过的痕迹,两颊还略有肿胀,但俏脸上带着明显的趾高气昂的表情,就像一个在战场上大获全胜归来的将军。
“姐姐,天子说让我来给帝后娘娘陪个不是,我这么听话乖巧的人,怎么会不过来呢。”褒姒巧笑倩兮的说道,话语中透着一丝丝的冷气,“我不但自己来了,我还通知了整个后宫所有的嫔妃一起过来,见证我为帝后娘娘赔礼道歉的一幕……”
千问脸色脸色凝重,忍不住一把抓住了褒姒的手,努力把声音压低:“妹妹,够了。做事给自己留一点底线,你这样公然挑衅帝后娘娘的权威,自己还无名无份,难道不觉得有点太过分了吗?帝后毕竟是帝后,有着强大的背景与高贵的出身,不是你凭借肚子里的孩子就能够扳倒的。你要记住,天子之所以能够作为他的位置,不是他有多么强大的才能,而是大致能做到处事公允,被各国诸侯所接受。倘若你今日真的做了……我断定你不会有好结果!”
说到这里,四周附近传来喧哗声,正是接到了通知的其他各宫娘娘到来了。
千问急忙对着葳儿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进去报信,让帝后娘娘起码有个准备。自己却留下来站在了珍明殿的大门口挡住了所有想进入珍明殿的人。
“各位娘娘,时间已经很晚了,姑姑刚刚歇息。有什么事情不妨明日再来。”
“那真是怪了,不是刚刚有人来通知我们,帝后娘娘要褒姒娘娘过来磕头赔罪的吗?怎么着就歇息了?难道是耍人玩儿的?”有妃子在旁冷嘲热讽道。
“对呀,兴师动众把我们都叫了起来,怎么说睡就睡啦。本宫可是刚刚一根腿进了澡池的,这大冷天的,诚心想让我们都得了风寒吗?”
“我看就是故意的,眼看别人受宠心里不舒服,谁还不知道今天早晨和下午的事情,说不得是心里不平衡了吧?”更有尖酸刻薄的妃子故意拔高了声音让里面听听到。
即使是千问这样涵养的人,也有些受不了这些女人刻薄,一张俏脸渐渐浮起了怒气。而与之相反,褒姒反而露出得逞的笑容,直视着千问,悄悄将头探到她耳边道:
“我说过让你离开的,为什么还留在镐京不走?是真的要与我为难吗?你了解我的性格,如果真的会发生龙拯上人所预言的那些事,我不会对你留手……”
千问眼中落下泪来,泪眼朦胧看着褒姒千娇百媚的面孔:“妹妹,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