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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后的一场雨浇熄了琴岛的热意,整个城市倏地冷下来,平日人来人往的滨海大道霎时人去无踪,只剩下寂寞的海滩。
乌云从医院中出来便碰上了蓝天,一个多月未见,蓝天的身形明显削瘦了许多,嘴唇上还生出了稀疏的胡茬,但那双眼眸仍然保持着清澈。
“好久不见了,乌云。”蓝天走向她。
这些日子乌云心中一直对蓝天感到愧疚,如果蓝天不出现也许这愧疚会一直继续下去,但是现在蓝天又突然跑来找她,这让她生气了,蓝天分明不想放手,他想缠着她。
“我们已经分手了,麻烦你以后别来找我。”乌云冷冰冰地道。
蓝天抓住她的手臂,道:“我没同意分手。”
“分手难道还要你同意,蓝天,你别死皮赖脸地缠着我行吗?这样我很讨厌你。”乌云嫌恶地去打他的手背,将他的手背抓出条条血痕。
那平静的眼眸此时泛出了一丝热气,蓝天的身躯重重地一震,但又更紧地抓住了乌云的手臂。“原来你这样讨厌我,当初为何要和我在一起。”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现在我不喜欢你了,就是这样。”
“好好好。”蓝天点头,松开抓住乌云的手臂大步向前面的公路走去。
不知怎的当看到蓝天落寞的背影时,乌云的心中又涌起一丝同情,但那也仅仅是同情。爱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瞬间出现,然后又瞬间消失,想留都留不住。
离实习结束还有半年的时间,乌云决定回到家乡去实习,这样就可以长长久久避开蓝天了。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既然没有未来就不要再有任何的牵扯。
其实,这世上又有什么放不下呢。
才20岁的乌云过早明白了这个道理,人生在世,也不过是生死二字勘不破。
乌云想到找雷声帮自己找实习医院,雷声比她高两届,在鹏城已经工作近两年,对医疗系统也比较熟悉。想到雷声,乌云就不禁愤愤不平,同样曾经都是自己的男友,同雷声分手时,雷声就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末后还能当作朋友来往。可是蓝天呢,恐怕要成为仇人了,老死不相往来。
手机那端一直是嘀嘀声,直到乌云打第四次时才被接起。“喂,乌云,刚才一直在实验室忙,你找我什么事。”手机中的男声很轻快,看样子心情很好。
“雷声,我想回鹏城,你能不能帮我找个鹏城的医院实习?”乌云一点都不为难地对雷声提要求,雷声这人放得开,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朋友。何况这么久了,雷声对自己早心如止水,他的女朋友都换了好几任。
“你在琴岛实习得好好的,怎么想到要回鹏城来呢,你不是说喜欢琴岛的海吗?琴岛的海才是海,鹏城的海不是海。”
乌云从记事起就对琴岛存在好感,心心念念都要来琴岛,因此与雷声恋爱时也毫不掩饰对琴岛的喜爱,所以才在实习时坚决找了琴岛的医院。
“我想家了嘛!你不知道,人在异乡每逢佳节倍思亲,只有离开了才知道家乡的好。琴岛的海再美,可我没有归属感嘛!”乌云没敢说是因为感情的原因。
“我早说过,琴岛那地方只适合旅游,不适合长住。回来吧,我帮你找实习医院,你前男友别的大本事没有,帮你找实习医院还是可以的。”
“真的吗?可以找到?”乌云欣喜若狂。
“当然,我上届师兄在鹏城北大医院管理实习生,和他说说应该行的。这样吧,你等我电话。”
乌云放下手机舒出一口长气,雷声既然这样讲也是有一定把握的。
果然翌日清晨乌云便收到雷声的电话,原来雷声昨夜就找了自己的上届师兄,因此雷声一说对方就应允了,并要求乌云尽早来医院实习。
既然已经有了接收的实习医院,乌云便决定今天就向东部医院医教科提出转院实习。
事情很顺利,乌云借说父母身体不好,需要自己回去照顾,医教科老师没多说什么便答应下来。接着,乌云又去向科室的老师说明情况,但都得到了谅解。
买好回鹏城的机票,乌云又心生不舍,当初来鹏城实习就是被这里的碧海蓝天、红瓦绿树吸引了,本来她还想在这里工作,甚至成家。
机票是明天下午,乌云打算到四周看看来个旧地重游,然后去海边吹吹海风,也许以后再没机会来琴岛。
海滩上几乎没有游人,只有几名老者半裸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翻来覆去仿佛烤乳猪似的,晒得皮肤黑得发亮,像是涂了猪油。乌云刚来琴岛曾和这些老者聊过,得知他们都是本地人,拆迁后分了大笔钱,日子过得富得流油,每日来这海滩锻炼身体。
这时海水正在涨潮,乌云所坐的地方没多久便被海浪淹没,她站起身向四周张望,对面公路的浓荫里露出一些尖尖的红色屋顶,好像是民国时期的老建筑。
乌云素来喜欢这些古董建筑,琴岛的海美得无可比拟,唯有这些散落在时光深处的老房子可与之一争。
路越来越偏,路上行人稀少,乌云环视四周忽然生出一种穿越之感,好像行走在二十年代的世界中。寂静的道路,失去颜色的阳光,斑驳的树影,甚至缺了一面墙的房屋,呈现在眼中,耳畔依稀传来了鞋子踩在木质楼梯传出的吱吱声。
地面上有一道影子,始终离着乌云有着几米远的距离,当乌云走快时,那影子的速度也会变快。
路边有一株石榴树,此时满树的石榴都染红了颜色,每个都有拳头那么大,还有的裂开皮露出红红的子来。乌云兴奋地举起手机拍照,这时路面上的影子迅速向前移,瞬间抵达乌云身后,然后那人伸手在乌云的脖颈重重一击,便见乌云的身体向后倒去。
在倒下的刹那,乌云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张俊美的面容,以及那如夜中沉静的大海似的眼眸。她倒在他的怀中,来不及想什么就丧失了意识。
那人扶着乌云的身体,恰好这时有一部出租车经过,他招手拦下来便将乌云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