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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见萧越一直问来问去,面色僵硬,恼怒道,“小九,你什么意思?你是不信我和王叔吗?就许你家做善事,就不许我们做善事?我带足了银钱,你还怕什么?”
顾念上前朝五皇子行礼,“殿下说笑了,这些孩子刚刚我家王爷已经说过,并不是王府的家奴,不能以金钱论,这些孩子虽然是流民,但也是有父母亲人的,上次您带了人去,人父母想去探望,竟然被打出来。”
“如今,这些人哪里敢把人让您带走呢?金钱是能买下人,可也买不了骨肉情分不是吗?”
“说起来,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殿下,您是为什么不让人见孩子的呢?”
五皇子脸色不自然的滞了下,道,“不过是几个贱奴,值得弟媳你如此逼问我吗?果然是丧妇长女娶不得。”
平王陪着五皇子来,是想把人带回去的,可不是来得罪萧越夫妇的,见五皇子说话越来越难听,怕出什么变故,连忙上前解释,
“那几个孩子领回去没几天就染了风寒,怕传人,如今关在院子里养病,这才没让他们见父母,如今要见,也是可以的。”
萧越没准备放过他们,追问道,“既然是得了风寒,会传人,怎么老五还不赶紧移出府?说起来,你才新婚,新娘子竟然同意吗?”
平王没想到一番解释,反而变成了一个坑给自己跳,顿时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见萧越冷声道,
“这是我家的善堂,如今归我媳妇管,老五,你这样是不是成心和我过不去?”
“皇伯父最忧心的就是流民的问题,如今我媳妇愿意收留他们,给他们片瓦遮身,让他们温饱可以解决,怎么?老五?你是来捣乱的吗?要不要我们去皇伯父面前说道说道?”
五皇子没想到他会搬出永平帝,脸色不善的看着他,“你……你行?不要仗着父亲喜欢你,就如妄为,你媳妇做好事,我们同样要做好事情,怎么?你从前杀人杀多了,如今是想积德吗?怕我们把你功劳抢了吗?”
萧越嗤笑,“方才还说这些孩子是贱奴,怎么现在你就想着积德了?”萧越轻飘飘的道,“我心坦荡,就算我做了坏事,那也对得起天地良心,老五,你呢?”
说到最后,萧越的话音上扬,满满都是讽刺。
这话听在五皇子的耳朵里,就好像做了坏事被抓包一样,本身他来要孩子,就是其心不正,他就越发的以为萧越是知道他要做的是什么。
他的脸色一黑,一边的平王打着哈哈,上前道,“都是自家兄弟,闹的这样僵做什么?既然小九今日心情不好,不放心我们,那就等到下次那些孩子的风寒好了,我们再来证明自己。”
说完对五皇子道,“我们先走吧。”
五皇子知道今日是讨不了什么好,狠狠的看了眼萧越,甩袖而去。
萧越看着他们走了,在他们身后扬声道,
“最近大雪压倒了很多的屋子,这些流民我会上书给皇伯父,让他们去修缮这些房屋,已经登记在册,如果你想动这些人,我拿你是问。”
五皇子听了停下脚步,阴鸷的瞪了一眼萧越,转身,脚步重重的踩在地上,愤怒而去。
顾念疑惑道,“你说他要这么多人去做什么?”
萧越笑了笑,“他这辈子就没做过一件好事,说不定打着什么坏主意呢,不过,他能和平王叔搅和在一起,更不要想得好了。”
顾念斜睨了他一眼,“平王……他是不是好女色?”
萧越低头一笑,被她斜着眼睛那样看了一眼,身子都被她看轻了,从她毒发只关心她的病了,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如今她好了,想要跃跃欲试。
可张春子说他还要忍上一年,对于食髓知味的他来说,简直是个酷刑,偏偏她不经意间总是撩拨他,就比如刚刚那斜过来的眼神。
萧越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低声笑道,“平王,何止是好女色……”
顾念起先还没明白,后来明白过来,打了个颤。
五皇子从顾念的善堂离开,与平王分手后,去了后宫看望程贵妃。
从前四皇子是程贵妃的全部希望,如今哪怕他被禁闭,同样也是程贵妃的希望。
五皇子到的时候,程贵妃正在和身边的女官想法子派人去四皇子府上看看。
这次,皇上大概是发大脾气了,过年的团圆宴都没放四皇子出来。
她心中怨怪四皇子妃,她在永平帝面前旁敲侧击好几次,永平帝都没有松开要把四皇子放出来。
见到五皇子进来,她一脸喜悦的招呼五皇子过来身边坐,然后抓着五皇子的手道,
“你去看过你四哥没有?他怎么样?好不好?府里的下人有没有怠慢他?”
五皇子面上闪过一丝恼怒,不自然的道,“母妃,您就放心吧,那是四哥的府邸,下人怎么敢怠慢他?”
“我进宫前刚从四哥那里来,他挺好的,如今正在练字,他说要修身养性。”
五皇子不想再程贵妃嘴里再听到四皇子的这几个字,他站起身,坐到程贵妃的身后,“母妃,孩儿替你捏捏肩。”
从前五皇子在她这里只有调皮捣蛋,一向都烦她唠叨,听她话的只有四皇子。
可五皇子也是她的骨肉,想着只要四皇子好了,坐上那个位置,五皇子无论做什么都有人兜着,这才会在五皇子面前一直说让他要听四皇子话。
她见如今五皇子这样的乖巧,懂事,高兴极了,她激动的道,“没有你四哥在,你都长大了,果然还是要经事才行。不过,我们还是要想法子让你父皇把你四哥给放出来。“
五皇子垂着眼皮,手中慢慢的给程贵妃捏着肩膀,听着程贵妃说的话,时不时的‘嗯’一句,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年前,他在郊外碰到一个神神叨叨的道士,说她应该是君临天下的命格,可他的命星一直被掩盖,是他命中一煞,如果这一煞能闯得过,就可以真龙归位。否则……
他历来不太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可那道士却说的有板有眼的,还说那一煞是血脉至亲。
他想到了四哥,从来别人只当他是四哥的附庸,没有独立的看待过他。
那道士见他不信,帮他做了一场小小的法事,果然,很多原本拥戴四哥的人都转而投向他这边。而他,在父皇这里,也越来越受重视。
这让他不得不信那道士的话。
只是,如果真的要真龙归位,还需要七七四十九个孩童的人脑才行。
可那些孩童去哪里寻?京里的婴儿一落地就是落了户籍的,动起来会有麻烦,他这才把目光转向那些流民后代。
可巧,平王也看上了这些男童,不过,他看中的不是孩童的人脑,而是孩童的身子。
谁能想到说起来贪花好色的平王,更爱的是那些男童的稚嫩的身子。
两人这才一拍即合,反正他要的只是那些孩童的人脑,身子给平王享用后,他再取用,也算是他们为君捐躯了。
*
四皇子府里,四皇子正在书房练字,一地的‘忍’字,字体各不相同,自从他因为四皇子妃的事情,被迫关在府里修心养性。
从被关的那天起,他就开始写这个‘忍’字。
这样幽禁的时光,也让他看清楚他为什么会失败的原因。
他开始只把目光放在太子身上,觉得太子才是他登上那个位置的强劲敌人。
其实不然,太子固然是敌人,可他身边还有很多隐藏的敌人。就连自己的亲弟弟,也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
就连自己的王妃在宫宴上出丑,那药的来源,竟然是五皇子身边的一个管事。
更不要说还有许许多多的小事,都有自己这个好五弟的身影。
他正写完忍字的最后一点时,门外传来叩门声,外面传来容月的禀报声,“王爷,徐真人求见。”
四皇子蹙了蹙眉,“让他进来。”
只见门外进来一个道袍老者,躬身给四皇子请安后,诚惶诚恐的道,“王爷。”
四皇子将羊毫笔细细的清洗干净,漫不经心道,“徐真人?”
徐真人躬着身子,神态谦卑的道,“贫道这次来,是为了感谢王爷。”
他吸了一口气道,“谢谢王爷给贫道指了条明路,如今五殿下那里正用得上贫道,说起来,这也算是一段香火情分。”
四皇子面色冷漠的打断他的话,“你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和本王有何关系。不过,如今本王被幽禁,也许父皇这辈子都不会放本王出去,本王将来希望放在自己的亲兄弟身上。”
“你今后若是无事的话,还是少来本王这府上,免得还以为是我谋划的。”
说完就让人将徐真人带了下去。
徐真人本想和四皇子说说在五皇子那里做的,没想到四皇子理都不理他。
他回头看了眼四皇子,嘴巴不甘地开合几下,最终还是满面悻悻离去。
等到徐真人走远,容月进来帮四皇子整理地上散乱的忍字,“王爷,您真的要对付五皇子?”
四皇子淡淡笑起来,“怎么是本王要对付五弟了?本王是好心成全他,这个徐真人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道士,手上有几分本事,又知道几个歪门邪道的偏方。”
“王妃家不是看我不成了?想攀上老五吗?那就让这个徐家的旁支去攀附。”
容月抿了抿唇,叹息道,“这么个骗子能靠近五殿下,全凭您在背后谋划,可面上谁知道是您做的?日后就是真出什么事,跟您也没半分干系,王爷真是好算计。”
四皇子悠悠道,“本王可半点谋划都没有,不过是王妃的娘家作死,和本王有和关系?”
“容月,最近你出府太频繁了些,作为本王的贴身婢女,出去抛头露面,不太好,从今日起,你去王妃身边侍候。”
容月脸色僵了僵,手中的活计,停顿了一下,神色怅惘,道,“奴婢这身份是见不得光,如今王爷说厌弃奴婢,就厌弃,奴婢无话可说,这就收拾去王妃那边。”
四皇子双手撑在容月的肩膀上,柔声道,“月儿,你在本王身边这么长时间,应该知道本王让你去王妃身边是什么意思。”
容月福身道,“殿下的吩咐不敢不从,奴婢定然做的好好的。”
四皇子淡淡的笑了。
*
萧越俩夫妻从善堂离开后,顾念想到年前未曾毒发时再一农户那里订购了一株变异牡丹,一直忘记派人去取,刚好从善堂回去时路过那片区域,于是她和萧越说好先去花农那里看看。
那花农是个守信用的,单日顾念交了足够多的定金,她没来取,也并未将那花卖出。
此刻那变异牡丹已经移植到花盆里,叶脉亭亭玉立,上面几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花瓣呈现一种紫黑色,在一片花丛中,格外的亮眼。
萧越看到这株牡丹时,也是有几分惊讶,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特别的牡丹花。
顾念笑眯眯的对萧越道,“如何,好看吧?”
萧越点头,“好看。”
两人正欣赏这牡丹花,这时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走进来,张口就对边上的花农道,“老头,那株变异牡丹呢?我们夫人可是来了几次了……”
等那丫鬟看清楚萧越与顾念,猛地闭了嘴。
花农见到那丫鬟,神色有些划账,忍不住看向顾念与萧越。
萧越冷冷的看了眼那丫鬟,吩咐身后的暗一抱上花盆往外走。
顾念让黄芪将剩余的银钱给了花农。
花农接过装着剩余资钱的荷包,欲言又止。
这时,外面又进来一位嬷嬷,声音不悦,问那丫鬟,“樱桃,花可取到了?”
说完,看到暗一手中抱着花盆,目光一转,看到后面的萧越与顾念,张口就道,“晋王爷,那可是我们皇子妃看中的牡丹花。”
萧越冷冷的看着那嬷嬷,道,“谁的牡丹?”
那嬷嬷顿时不言语,她看这架势估摸着花已经被萧越俩人买走。
不过,她一想到自家姑娘是五皇子妃,那是正牌的王爷,比萧越这个外姓王可高贵多了,更何况,如今五皇子正得用。
她挺了挺背脊,道,“晋王爷,这可是我们皇子妃先看上的牡丹,是准备送进宫里给太后娘娘品赏的。”
樱桃此刻也想起如今张莹的身份可不只是国公府的姑娘那么简单,她一脸倨傲的对花农道,“老头,我家夫人可是五皇子妃,和你说的好好的,今日过来拿花,你怎么如此无信用,将花卖给别人?”
花农没想到这丫鬟嘴里的‘夫人’竟然是五皇子妃,升斗小民,就连里正那也是要好生的供着,更何况是皇子妃,他心头害怕,哭丧着脸,
“姑娘,当时老汉就说了,这牡丹是一位贵人订的,她定金都给了,只是让老汉帮着照看而已,已经名花有主。”
“您非得让老汉把花给您,商人贵在诚信,要没了诚信还如何在这一行混?”
花农虽然嘴里说的这样强硬,可心头还在打鼓,他忍不住看向冷着脸的萧越,以及萧越边上嘴角噙着笑意的顾念,只盼望这对贵人能够让他全身而退。
樱桃听到花农说的,顿时有点羞恼,没想到花农竟然如此不识抬举,刚要开口呵斥,就听到一声不耐烦的‘闭嘴’
樱桃吓的僵在那里,萧越眼神冰冷,吓的她一个哆嗦。
顾念是没想到张莹竟然也相中这盆牡丹,想要送进宫里给太后观赏。
她笑吟吟的道,“没想到五皇子妃也看中它,五皇子妃的眼光不错嘛。”
说完,她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先来后到的理相信五皇子妃应该知道的,这花我年前就和这位老汉订购了,定金也都交了,就是为了让因为我出嫁而寂寞的外祖母能够开怀。”
“太后娘娘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辈,要知道这花是要送给我外祖母的,定然不会强人所难的。”
说完,她看向对面的两人。
那嬷嬷和樱桃给惊呆了,没想到顾念竟然如此公然和太后抢东西。
顾念见两人立在那里,对萧越道,“我们回去吧。”
萧越携着她的手,经过那嬷嬷和樱桃时,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
那嬷嬷还想说什么,可对上萧越的眼神,吓的打哆嗦,不敢再张口。
樱桃焦急的看着萧越他们消失的方向,焦急的问那嬷嬷,“曲嬷嬷,这可如何是好?皇子妃可是对那花势在必得,已经在太后娘娘面前都说了,如果我们拿不回去……”
曲嬷嬷眼神凶狠的看着萧越他们的马车,沉着脸,道,“能如何?如实与皇子妃说就是了。”
说完,带着樱桃上了五皇子府的马车。
五皇子府里,张莹正坐在罗汉床上,闭着眼睛听曲嬷嬷的禀报,听到顾念两个字,突然手一扬,将边上的小几掀翻在地,沉着脸道,
“好个顾氏,敢和我抢东西,来人,套车,我要去皇宫见姑祖母。”
外面的丫鬟连忙小心翼翼的进来给她换衣服,去吩咐套车的吩咐套车。
正巧,五皇子从宫中出来,一进来,看到地上摔碎的东西,两个丫鬟趴在地上捡,眉头蹙起,问,“这是怎么了?”
两名丫鬟见是五皇子,连忙起身给他行礼。
五皇子进了内室,抿着唇道,“谁惹你生气了?”
张莹见是他回来,脸上都是厌恶,垂下眼眸,道,“殿下回来了,我正要进宫,你要不要一起去?”
五皇子道,“你是去给皇祖母请安?”
张莹冷冷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是的话,那就去吧,孝顺长辈本就是小辈应该做的,若不是,本王劝你用脑子想想再决定去不去。”
五皇子淡淡道,眼眸里一片冷漠。
“那顾氏不过一个异姓王妃就敢和我抢花,我还进宫不得了?”
随后,曲嬷嬷上前将顾念和萧越如何抢花的经过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五皇子蹙着眉,冷淡的道,“随你,只是还请勿连累本王,否则别怪本王不讲夫妻情分……“
张莹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摆这副模样给谁看?我不吃这一套,我不管你用小孩炼丹的事情,你也别管我如何……”说完,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五皇子闻言,神色微变,反讽道,“我用小孩练丹你如何知道?你跟踪我?别以为你那龌蹉的心思我不知道,如今你国公府可不是从前的国公府,给我收敛一点。”
张莹不理他,扶着丫鬟的手登车而去。
五皇子看着马车走远,神色渐渐冷淡下来,看来,做法事的事情要加快进度。
张莹进了宫后,就往太后的永福宫而去。
看到太后,忍不住扑到在她话里,哀哀地哭起来。
张莹跟在太后身边很久,太后对她自然是情分很深,见到她这样伤心,拍着她的背道,“莹儿怎么了?是五皇子欺负你了?”
张莹摇头,只是哭,半响才道,“他们都欺负我,欺负我,每一个人都欺负我。”
她停了下,抹着眼泪,将顾念和萧越抢牡丹的事情说了一遍,愤怒道,
“那顾氏分明就不将姑祖母放在眼里,要是她识趣的话,就该将牡丹献给姑祖母,难道那什么护国长公主还大过您了?这天下除了您,还有谁贵重过您?”
太后拍着她背的手,停顿了下。
从前,她喜欢张莹是因为张莹很单纯,没什么心眼,虽然有点贵女的小脾气,但都无伤大雅,她也乐意帮着张莹收拾善后。
可如今,张莹竟然学会耍心眼了,明明是她自己想要那花,可由头却放在她身上。
当下,她淡淡道,“那顾氏是晋王妃,晋王一直都是你父皇的心头肉,对于顾氏自然是爱屋及乌的,她虽然张狂,但那也是有底气。”
“人家都说交定金了,你再如此,就是你不对了。”
张莹没想到一向疼爱她的太后都不帮她,顿时,没吭声。
太后心头一软,到底是自己疼爱着长大的孩子,她道,“你放心,姑祖母知道了,总会有机会帮你处置那顾氏,只是,你到底还是要收敛一点你的性子。”
“你和五皇子都是哀家的晚辈,你们如今一起过日子,就要好好过。”
顾念跟萧越直接将那盆牡丹花送到护国长公主那边,刚回到晋王府,就见到永福宫的大太监正坐在花厅喝茶,见两人进来,上前道,
“太后听说晋王妃的病已经大好,想请王妃进宫陪太后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