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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猝不及防地就停在了那儿。
我有一刹那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度紧张。
这些天发生了好多的事情,我是不是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因此而产生的幻觉。
也可能是,不然,这长长的卷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家里,怎么就会缠绕在萧楚嗜的纽扣上?
对,幻觉,一定是幻觉。
我使劲儿揉着眼睛,直到两眼酸涩,满眼通红,可再看过去,那根卷卷的长发依然还在,它飘啊飘的,像海底的水草一般,看着妖娆,其实能缠死人。
我又发现在它的上边和四周,有若隐若现的晶莹剔透的雾状物,我知道它们是什么。
是眼泪,因为,我哭了。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都有可解释的理由,工作也罢,生意也好,从小的交情,场面上的交际等等,哪一个都可以让人勉强信服,可这根卷发又怎么去解释?
薛晓娟恰好低头,卷发恰好挂在了萧楚嗜的纽扣上,就像走着走着,一不小心被什么挂住了裙角一样巧合吗?
可那该有多大的天际才能够促成这么“美好”的一面呢?
一切都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当这根卷发一圈一圈地缠绕在萧楚嗜衬衣纽扣上的时候,他和薛晓娟又是怎样的一番纠缠呢?
两眼渴望地相望,双手都勾搭上对方的肩膀,然后,一番长长的深深的-吻,吻的让人忘记了自我,忘记了对方。
只记得拼命地去索取,拼命地去要对方。
再然后,慌乱之中,这根卷发就缠在了衣服都未来得及脱掉的萧楚嗜的衬衣纽扣上。
再再然后,一圈一圈地缠绕上去,两个人更加的疯狂地探取着对方的每一部分。
我想,当头发与头皮断来的一瞬间,一定会有轻微的疼痛出现,只是深陷情欲之中的两个人又岂顾得了这些?
他们只想要得到彼此,只想和紧紧贴着的那个人浑成一体。
于是,这根卷发就心不甘情不愿地留在了纽扣上,再于是,它虎视眈眈地盯着我这个第三者,看我能把它怎么样?
可我又能怎么样呢?撕破脸大闹一场?
那样萧楚嗜会假装气氛而走,薛晓娟则会爽笑得背过气,然后他们再无丝毫愧疚地,心安理得地在一起鬼-混。
而我,只是守着一个孤零零的家,和一些冷冰冰的家具吗?
我知道,一旦走到这一步,就真的是覆水难收了,我不想,也愿意这样。
但选择隐忍假装不知吗?
但那只是假装,是明明知道偏偏不去想,是明明知道要让自己像个傻子一般地装作不知,可它跟真的不知情真的就隔了一个地球的距离。
攻?
或退?
每一步都那么的艰难,那么的难以选择。
我惶惶然地坐在沙发上,感觉心都要碎了,不,是又在上边浇了盐-酸,它正在一点点儿地往上冒着烟儿的自灭。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门突兀地开了。
萧楚嗜一脸睡意朦胧但却穿戴整齐地从里边走出来,他边走边对我说:“有事儿,我走了。”
于是,我清醒过来,我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件衬衣,我强迫自己露出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我强迫自己不去问。
可我还是问了一句:“中午回来吗?”
问过之后,我当即就后悔的想抽自己的耳光,萧楚嗜从来都是早出晚归的,中午什么时候回来过,我这不是明显的没话找话吗?
我忽然发觉,我在萧楚嗜面前,竟然越来越说不出合适的话了,换句话说,我越来越不知道怎么面对萧楚嗜了。
我们之间的那道隐约可见的鸿沟是越来越明显了。
而萧楚嗜听到我这么一说,也停在了那儿。
他不知道是在思考我为什么问这种从来就没有过的问题,还是真的在考虑我的问话,但只隔了一小会儿,他就又说话了,他说:“不回来。”
我来不及揣摩这句话包含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就紧跟着又追问:“晚上呢?”
这个时候,萧楚嗜已经走到了房门后边,他正要弯腰去换鞋,然后就又直起来了。
他有点儿不自然地看着我,说:“回来,但会有点儿晚。”
萧楚嗜的这些话说的非常顺溜,我不知道,在他聪明的大脑中,是不是在回答上边的问题时,早就想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应该是,不然不会这么快做出反应的。
我再不识趣地追问:“多晚?是跟今天差不多的时间吗?”
说完,我觉得我的眼睛有些湿湿的,我的声音里也有一不小心跑出来的颤音,但最后,我还是克服一切地牵动嘴角,勉强笑了笑。
萧楚嗜的眉头却皱了皱,眼底也似乎有掩饰不住的东西存在,他正对着我,说:“差不多。”
然后他又一字一顿地说:“凌凌,这段时间公司的事儿比较多,我可能忽视了你,不过你放心,等忙过这一段,我一定会好好的陪你,好好的补偿你的。”
于是,我的心又开始起了涟漪,我甚至觉得,我之前的猜测都是多余的,都是不应该的。萧楚嗜还是爱我的,瞧,他不是解释了吗,他之所以回来晚,都是在忙公司的事儿。
他也说了,等公司的事儿忙过之后,他会好好的陪我,好好的对我进行补偿的。
他会怎么好好的陪我,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我身边吗?就算我去个厕所,他都要凶神恶煞地站在那儿吗?
还有他的好好的对我进行补偿,也一定有那方面的事情,那我岂不是又要重新过回被野兽折磨着的痛苦生活吗?
可我的心里为什么有一股又一股的甜水流过呢?
阳光一下子就照进了我的心,我几乎是感恩一般地把萧楚嗜送出了门,又主动亲吻了他的额头。
然后我关了门,再步履轻松,心情舒畅地去洗萧楚嗜的那件衬衣。
我把那根卷发扔进了下水道,当汩汩的流水声一点点儿地消失,当卷发像垃圾一样被冲走的时候,我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我快乐地洗啊洗的,可不知为什么,心忽然又一沉。
我后知后觉地想起,萧楚嗜的那些话里,其实是存在很大问题的。
他说的公司的事儿多,就一定是公司的事儿多吗?
就不能是他自己的私事儿多吗?当他和薛晓娟急着缠绵时,可不就会忽视了我。
比如昨天晚上。
他说的等忙过这一段,他会好好的陪我,补偿我,是不是意味着,等他对薛晓娟的新鲜感淡了,或者没了,那他还是会转身来找我的。
那我又成什么了?
我的两只手紧紧地夹着那件衬衣,我忘记了双手应该左右摆动才能清洗干净,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发呆之中。
又想了很久很久,我才回过神儿。
我不服输地自言自语地说,这些都是自己的想法,说不定萧楚嗜根本就没有其它意思呢?
他说的公司的事儿其实就是公司的事儿。
他说的忙过这一段时间好好陪我,补偿我,就是等公司的事情结束之后,好好的陪我,补偿我。
一切,只是处于敏感期的自己想多了,想的太多了的缘故。
然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就那样一把丢下正洗着的衬衣,莫名其妙地走向墙上挂着的电动挂历。
再然后,我心跳加速地看过去。
我心里千祈祷万祷告的,我想它不要是那一天,只要它不是那一天,哪怕让我后一星期都绝食也可以。
我知道我从小不挑食,我知道我吃什么都是香的,我也知道,不让我吃饭就相当于要了我的命。
可我宁愿拿这条命去换那一天,我几近崩溃地想。
而墙上电动挂历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显示着,今天,六月二十日。
对,六月二十日,就是今天。
于是,我的耳边响起了一个骄傲着的但又甜到发腻的声音说。
“六月二十日是我的生日,我希望在这一天,和我心爱的人一起,去‘云达’国际620房间度过美好的一天,当然了,你们要是愿意去,我请客,全天,全部。”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说的也很动听,又自带了一股坚强中的柔弱之力。
别说男人了,就是女人听起来,也会被不由自主地吸引过去的。
毫无悬念地,尖叫声,吹口哨声,“你是女王”的叫喊声炸了锅地响起。
我紧紧地捂着头,但雷鸣般的“嗡嗡”声还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响起。
我感觉有好多东西在不停地充斥我的脑子,我和萧楚嗜的感情,薛晓娟和萧楚嗜的纠葛,我和薛晓娟之间的明争暗战。
还有那个六月二十日的生日魔咒。
脑袋好像不是我的脑袋了,但命运,我却一定要抓在手上。
我接连捶打了几十下脑袋,然后,我跑进卫生间,接了一盆凉水,冲着自己毫不留情地从头泼了下来。
脸上,头发上,不停地有水珠滴下,终于,我的脑袋不再那么吵了。
我抓住这难得的片刻的宁静,我开始在手机上翻找电话号码。
我在给自己寻找着合适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