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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一共驾了三次车,第一次意外闯进了别人家中,踩断了三个人共十五根骨头。第二次连人带车翻进了臭水沟里,洗了几天身上还是有味。第三次倒没翻车,只是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打开车门一看,
里面空无一人——人在中途被你从车窗抖了出去。”
“噗——”顾盼实在没忍住,倒在椅上笑出了声。
“主子......”林青淮满是委屈,顾盼忍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忍住:“好好好不笑,我有个问题,被中途抖下来的那个,不是我吧?”
“......”
“......”
“不会真是我吧?”顾盼略微坐直了身子,燕梓桑要不要那么惨。
“不是。”浣君商道,顾盼刚刚松了口气,他的声音又飘了过来,“主子是掉进臭水沟那个。”
“……”
还不如被抖落下来呢。
“算了,咱们继续刚刚那个话题……”
刚刚说到哪了?
林青淮这么一打岔,她给忘了。 “那药先皇帝并没吃。毕竟独一颗的药,之前也不曾有人服用过,谁也不知真假,先皇帝更是不敢轻易的用了。便交与宫中丹房的术士们,叫他们判别真伪,若是能据此再炼制出几颗来,便是更好。可此事被先皇帝六子得知,竟起了歪心思。结果刚潜入丹房,还没能找到,便被发现。打斗中,也不知是谁撞翻了火——那时盛夏,夜间干燥有风,丹房内又都是些易燃的东西。不多时,烈火熊熊。六子与四五个侍卫一同葬身火海。李俊良闻讯而来,竟冲入火海之中意图把药救出来,结果背上烧伤大片,险些没命。醒后又自觉对不住义父,便要寻死。先皇帝感念他一片忠诚,便命起负责照顾太子的饮食起
居。” “他伺候太子,也十分地忠心尽量,将太子的饮食起居料理得井井有条,又督促他学文练武,向来直言,从不行奉承之事。太子也服他管教。及至登基那日,大皇子起兵夺嫡,他将太子——当时已是楚
帝与自己的衣裳换了,命两三个功夫上乘的侍卫护其离宫,自己却带了大队人马往另一宫门而去。结果他所带的人悉数被斩杀,便是他自己,也知剩下最后一口气。”
“这人......只怕是天神降世吧。”顾盼笑道,二人皆不明白,林青淮索性倒吊着敲了敲车窗:“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李祎收的义子想必不少,却独独他一人活了下来,成功回京。后烈火焚身,命却救了回来。及至兵变,若干护卫悉数牺牲,又只他一人保住了性命——若非天神降世,只怕他后福不浅。他入临安之前
,可查到了?”
“没有。”这次开口的是林青淮。
“因着李祎是秘密行事,收的义子大多是孤苦无依的孩童,要么没什么可查,要么便将过往抹去,以免叫人发现。当年,先皇帝也曾查过,却是什么也没查出。”
“这样的一个人,说他没问题,似乎都不会有人相信哦。”顾盼以手撑脸,“就真的一点、一点也查不出来?” “倒是有一件事。”浣君商道,马车也停了下来,“当年他入宫时,检查身子时被发现后背上有一大块疤,据他所言,是遇见山贼受的伤。后来那场大火,更将他的后背烧得一塌糊涂,加之原来的宫人逐
渐老去离宫,此时,知道的人也越来越少。属下是寻到一位尚在人世的,方才明了。”
“有问题?”
“许多江湖帮派,或是一些世家,都会在身上纹一些象征,如同咱们一样。”林青淮道。
“所以,你们怀疑那块疤,原本是什么文身图腾,后来才消去的?”
“据那老宫人的说法,应当是利刃削下了一块皮。”
顾盼忽的就打了个颤,怎么觉得有些渗人?
“还有,这洪家庄也不如表面那般简单。”
“比如?”
“都是些若有似无的线索,拿不得准,具体的,只怕主子还要给属下一些时间。”
顾盼点点头,忽而想到他们看不见,便道:“小心着些,招惹事情倒不必,我只是好奇他的来路及目的。若有危险,不查也可。瞧他的模样,似乎无意与咱们为敌,咱们也别先行挑衅。”
二人道诺,顾盼推开车门,却见并非在宋府侧门,而是在一条陌生的小路上。
“怎么跑这来了?”顾盼问道,仔细一听,并没听见远处说话的声音,只怕是离大街远了去了。
“青淮趴在车顶上,总不好在人多处叫人围观的。”浣君商道。
“那也没必要跑这来啊,这是哪?”
二人对视一眼,然后林青淮退后了一步。
浣君商只好道:“城外,往前十里地,便是伶仃寺。”
“我又不拜神......”顾盼扶额,转身回了车内。
“主子要去哪?”
“伶仃寺。”
“你不是说不拜神吗?”
“都到这了,不去拜拜,回去叫人问起来,怎么回答,来看这些光秃秃的树吗?”
浣君商还要开口,被林青淮猛地扯了一下,只好收了声,上车驾马。
其实他一路上都避开了有人的地方,尤其林青淮出现之后,所以是没人知道他们来这了的。
不过,听主子的就是。
马车缓缓到了寺前,即便是寒冬腊月,出入庙中的信徒依旧不少。
顾盼下了车,仰头望着那被香火熏染了数十春秋的牌匾,一股莫名的情绪萦绕在心头。
进了大殿中,顾盼上了一炷香,跪在蒲团上,看似诚心祷告,脑中却空空如也,什么想法也没有。
三叩首之后,她也不曾求签,起身便四处游览着。
伶仃寺乃是一间百年老寺,庄严巍峨,轻易不可被亵渎。
顾盼在环廊走着,只觉得这里的景色分外眼熟,似乎来过千百回一般。
“主子,咱们回去吧。”林青淮忽的开口,语气中带了几分小心。浣君商则是递过来一方手巾。
顾盼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结果方巾擦了擦脸,顾盼笑道:“许是为着宜舒的事,心中有些难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