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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的这早朝与别的地方不同一样,石凤岐是大隋太子,站在左侧,上央是朝中首重之臣,站在右侧。
而鱼非池与苏于婳在朝中虽无官职,但是无为七子的身份足够尊贵,她们两位女子站在偏上央低一些的右方。
余下的,才是朝中其他的众位臣子。
众位臣子多是知道鱼非池的,这曾经是大隋的太子妃,是太子殿下无论如何都要爱着的人,却不知为何,去了一趟商夷,又去了一趟砂容城之后,回来的二人竟然形同陌路。
太子殿下好似已经不再记得曾经的太子妃了。
而隋帝有严令,但凡大隋上下敢提及此事的人,都不会轻饶,轻则斩头,重则株连。
大隋律法极为严苛,没人会怀疑隋帝的话不会成为真实,于是谁也不敢多言。
每日按部就班,隋帝早朝之时会在朝堂上照例问话,照例处理大隋上下各事,偶尔有需要下朝之后再作议论的,带去御书房的人也只会是那四个。
但是有心之人可以发现,石凤岐与鱼非池,从来没有同时出现在御书房里。
石凤岐也是古怪,隋帝不准外人在他面前提及鱼非池,他自己也从来不关注鱼非池,早朝的时候不曾斜过一眼去看她。
有事要讨论的时候,如果鱼非池开口提议,那他便绝不多话,只是面色如常,沉稳内敛地站在那里听着,或许,连听都没有听,因为他连眉目都不曾动过半分。
一开始的时候隋帝心中还有些担心,可是见到石凤岐接连数日都是这般神色,慢慢也就放下心来。
而鱼非池呢,自制力极其强大的鱼非池,也从来不与石凤岐产生更多的交集,她稳如泰山地站在那里,从容镇定地议事,眼神都不带慌乱的。
就像,她也喝了一碗诛情根的水,把石凤岐也忘了一般。
隋帝给他们的分工也渐渐明确,鱼非池与上央两人负责大隋内政之事,而石凤岐与苏于婳统筹须弥霸主之争,泾渭分明,不得错入半分。
隋帝擅用人,这一点从来毋庸置疑,他虽然相信鱼非池为了石凤岐有心要为大隋效力,但是他仍不相信鱼非池可以放得下以前对诸位旧友的情谊,他觉得,鱼非池会心软,而苏于婳不会。
所以,强硬无情的苏于婳处理对外之事,最是合适,还能渐渐地带着石凤岐也改掉他有些念旧的毛病。
至于鱼非池,她与上央共同理事,上央可以帮隋帝盯着鱼非池,免得她生出什么别的事情来。
如此,大隋上下终于形成了他最稳定的结构,立起了最重要的框架和骨头,现在,只缺覆盖上血与肉,最后搭一张皮,离争夺须弥大陆第一强国的位置,已经只有一步之遥。
这日照例是早朝完毕,上央着了鱼非池与他同去御书房,有事相商,而苏于婳与石凤岐并肩走进了鸿胪寺的衙门。
忘了说,石凤岐如今除了大隋太子这尊贵身份之外,还是鸿胪寺卿,主理对外事务。
盛世里的鸿胪寺不过是朝庭喉舌,说说废话打打太极清闲度日。
可是乱里的这衙门,却是掌握着国家未来的命运,是攻战还是游说他国为我所用,全看这地方的决定。
隋帝是铁了心,要把石凤岐培养成为一代霸主。
鱼非池目不斜视,与上央紧随着石凤岐与苏于婳离了金殿,出了金殿之后,石凤岐与苏于婳转左去鸿胪寺在宫里头设的机构处,而鱼非池与上央转右,进了御书房。
大抵世上的帝君们都是辛苦的,每天要日理万机,他们都需要一个清明的头脑保持自己的高效。
所以,大凡御书房里都点着九龙鼎,九龙鼎里都燃着提神醒脑的香料,熏得屋中充满了贵气与雍容之感。
鱼非池与上央站在御书房里的御案之前等着隋帝,两人俱不说话。
上央觉得,鱼非池再入邺宁之后,再也不爱说话,她对着自己这些人,永远没有一个多余的字,每一句话都只与正事有关,从不开玩笑,从不讲废话。
而且她脸上总是带着笑容,不是很淡,也不浓烈,就那么刚刚好的笑容,眼角有一点挑挑起,显得孤傲,却也显得明艳。
让你觉得她并非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也不是那么好亲近,这笑容似是她在夜间练习过千万次一般,恒久地凝固在她脸上。
他说不出鱼非池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不好,他只是在内心里绵长地叹气。
两人静默无声间,隋帝已换下了龙袍,着了常服走进来,摆摆手让二人坐下,捡了桌上两本折子扔给他们,自己翻着另一堆折子,说道:“前几日军中有些问题,你们先看看。”
鱼非池翻开折子,目光快速地扫过,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同样看到这个名字的人还有上央,他抬头望了望鱼非池,想看看鱼非池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可是鱼非池的反应比之石凤岐对这些事的态度还要冷淡,她只是迅速扫过,脸色不变,带着她那种近乎已经成了标志性的笑容,看到最后。
两人阅毕折子,合上后拿在手间,隋帝未抬头,只问道:“有何看法?”
上央看了一眼鱼非池,说:“此人与鱼姑娘相熟,不知鱼姑娘怎么看?”
鱼非池启唇,语气很轻,但很坚定:“瞿如与我乃是旧年故友,曾经的确是在后蜀担任将军之职,也为后蜀击退过商夷攻击数次,但这不代表,他是后蜀派来我大隋的细作,他从来都是我与太子殿下放在后蜀的重要人物。”
“蜀帝待下亲切平和,瞿如与商葚二人又在后蜀多年,鱼姑娘如何保证,他不会投靠后蜀?如今后蜀与商夷已是结盟之态,商夷与我大隋紧紧相依,如若我大隋军中有后蜀的细作,怕是危险。”上央反驳道,他的担心,倒也不无道理。
“如论以此论的话,叶藏与朝妍夫妇在后蜀获利更多,不过短短几年之间已是天下第一首富,世人谁不知叶大财神之名?且蜀帝对他们二人更为宽容,在他们陷后蜀于危急之中后,蜀帝仍能赦免他二人。如今他们身在南燕,上央先生难道觉得他们是后蜀派去南燕的细作?以南燕燕帝之智,会允许这样有威望的二人在南燕风生水起?”鱼非池从容应对。
“众生百态,一样米养百样人,瞿如未必与叶藏是同一类人。”上央还是有些不信任。
“上央先生,你可知,无为学院百余年来最混乱的班级便是戊字班?而戊字班中众人,除了我们三个无为七子之外,只有他们四人与豆豆存活下来,试问,豆豆会背叛他们吗?”鱼非池笑声问道。
“此事与她无关!”上央立刻打住这个被带偏的话题,万事不可拉扯豆豆进来。
鱼非池只是笑道:“我并没有要把豆豆牵涉进此事的意思,只是想说,戊字班的人,是不会背叛自己人的,叶藏不会,瞿如也不会。所以,我可以为瞿如担保。”
“你?”隋帝听着他们两个说了半天,一直没吭声,听到这句话时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鱼非池:“你自己都未必清白,如何替他人担保?”
“那陛下觉得,此事如何处理为好?”鱼非池也不计较隋帝语气中的不信任,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习惯了。
“折子上说瞿如对大隋军中诸多条令不满,屡次犯事,不遵军法之人,本该当斩。”隋帝朱笔批着折子,慢悠悠地说,“不过是因为知道他来历不同一些,故而才压了下来,问过你们的意见。”
“他不遵的是哪些军法?”鱼非池问。
“上央,你说。”隋帝像是没时间搭理这些小事一般,把问题抛给了上央。
上央便道:“大隋前些年一直在扩充军力,大隋上下凡满十五岁的男子,皆要入伍为士,不立军功者,不得提拔,瞿如不满的是这两条。”
“具体呢?”鱼非池又问。
“他认为十五岁便入伍,有违人伦,而军功不透明,但以军中各司参评说,对众将士不公,为这两件事,他已闹了数起事,动摇军心。”上央道。
“敢问如今大隋上下兵力,共计多少?”鱼非池问。
“百万有余。”上央说。
“上央先生认为,大隋百万余大军,还需要继续扩充兵力吗?”鱼非池问他。
“此话何意?”
“我看过大隋诸多志列,百万余人几乎是大隋总人口的两成,也就是说十人之中便有两人要去入伍为兵,余下八人便要为这两人提供军中口粮,军晌,这八人之中又有老弱残疾,无力自给自足之辈。百万余人每日一睁眼便是大量的消耗,虽大隋积存颇多,也无法长期承受,长此以往,入不敷出,我并不认为,此时仍继续扩充兵力,是件好事。”鱼非池慢声道。
“大战在即,若兵力不足,如何挥军北下?”上央觉得这话题有意思,也来了兴趣与鱼非池认真辨论一番。
“这世上只有一个韩信,不是每一个将军点兵,都是多多益善。”鱼非池笑起来。
“韩信?”上央眉头一皱,没听说过这个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