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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向暖的大婚办得很顺利,毫无波折,这场准备已久的婚事,只是一直没做好新郎的喜服罢了,其他的早就准备妥当。
等到驸马爷一定下来,便是披红挂绿地立刻张罗开,就连新娘子的冠服也早早备下为她换上。
商向暖着红色很好看,喜庆骄傲,她本身又雍容大气,压得住这颜色,而书谷居然也不俗。
略带些病态显得苍白的皮肤穿上这身衣服也很适合,也是怪事。
两人这大婚的见证人怕也是史无前例,如此多的贵人在此,见证一场说不清是好是坏的婚事,鱼非池只能叹,但愿真的可以日久生情,向暖师姐最后与书谷,最终也能培养出些感情来。
不过转念一想,像向暖师姐那么骄傲的人,怕是很难,书谷又是寡淡性,不是热情的少年,难上加难。
难成眷侣,不成怨偶,也是好的吧?
满王宫都是喜庆吉利的红色,挂满了每个角落,欢喜地高高的扬着不知名的喜悦。
不明真相如何的宫女儿太监脸上满是兴高采烈,那位尊贵的,权倾朝野的长公主殿下,终于成婚,也算是大喜事一件。
人们往常时时说,长公主什么都好,长得好看,手段了得,智慧不凡,就是这个亲事让人忧心,二十多岁的老姑娘了,还没个谈婚论嫁的意思,如今终于成亲了,还是嫁去后蜀为两国缔结秦晋之好,值得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他们不知,这场婚事的背后,刀光剑影了多少回,又有多少人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是好事,便庆贺,人们过得这样的肤浅,这样的简单,这样的快乐。
商向暖出阁的时候,特意让鱼非池陪在自己身边,鱼非池扶着她的手的时候,明显感受到她指尖有些轻颤。
她再怎么逞强倔强,内心也是有不甘的吧,未来一生要跟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一起度过,想想也是令人绝望的吧?
坚强骄傲的长公主,她也会有惶恐的时刻。
这大概也是她为什么一定要让鱼非池陪着她的原因,至少,在她出嫁之时,身边是有人真心真意对她好的,这样想一想,内心也会安稳一些。
韬轲这位臣子今日不以下臣身份出现,而是以长公主的亲人身份,对此商帝没有什么异议,他对韬轲在许多特别的事情上,有别样的宽容,也知道他跟商向暖的关系不止于君臣。
多数的人都是真心祝福着商向暖的,而那些并不真心祝福的人,比如初止,比如苏于婳,已经被鱼非池无视掉了。
有那么不开心的事了,就不要再给自己找不痛快,眼不见心不烦,就当他们不存在。
商向暖与书谷大婚对拜时,音弥生收到了什么消息,面色一白,强自镇定地站稳,来到石凤岐身边,轻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石凤岐本是看着商向暖成亲对拜为自己取点经验的,听得音弥生这消息,他惊得猛然回头,不敢置信一般地看着音弥生:“情报属实?”
“千真万确。”音弥生说。
“先……先别告诉她,等向暖师姐婚事过了再说。”石凤岐压下心头的震惊,只觉得口舌有些发干。
场上的鱼非池还带着笑意,想把所有最好的祝福都给商向暖,让她未来可以带着这些祝福过得好一些,她还什么都不知情。
长公主的大婚不同于平凡人家,没有送入洞房这种说法,该行的礼行完,该敬的祖先敬完,该拜的君王拜完,便是送上马车,一路红绸飘扬地往后蜀去。
商帝在这些事情上没有亏待商向暖,出嫁的陪嫁之物极尽奢侈,给足了面子撑足了场子,十里软红不是虚无,堆金砌玉今日也终于一见。
不管商向暖看不看得上这些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她的,是商夷给她的荣耀。
只是鱼非池不知道,他看着他唯一的妹妹这样嫁去后蜀的时候,内心是不是也会有一些难过。
大概会有,以兄长的身份。
大概没有,以帝王的身份。
鱼非池回过头看看,看到王宫高处站着的商帝,他目送着商向暖的车队远行,就像他当年目送着温暖的车队离开时一般。
他的女人,他的妹妹,都是他亲手送走的,这位无情狠决的帝王啊。
卿白衣那日大醉过后再未与石凤岐说过话,许是觉得,再说什么也无意义了,事成定局,各分东西。
书谷拜别石凤岐一行人,上了马车,浩浩荡荡往后蜀去。
马车上商向暖盖着红头盖坐着,书谷坐定,不顾礼节地抬手揭了她的头顶的红绸,商向暖妆容精致艳丽,不管你愿不愿意,新娘红妆总是最好看的模样。
她有些傲慢地看着书谷说:“不到洞房之内,新郎不得揭开新娘的红头盖,否则便是不吉利,堂堂书谷公子连这点俗礼都不知吗?”
两人还没开始过日子呢,这就呛上了。
书谷只是轻笑道:“还会有比婚前见血光更不吉利的吗?长公主殿下觉得怎么舒服怎么来吧,我们二人都知这场大婚,不过是走个过场,我不会对你苛求过多。”
“那我可是有苛求的,你不得纳妾不得养女人不得逛窑子,省得我整天还要跟一群女人明争暗斗的受气,我可不干。”商向暖这是心里头不痛快,要找书谷的茬,故意使着小性子。
好在书谷性情温和,倒也包容,他双手一摊指着自己,还是笑道:“长公主觉得我这身子,能纳妾养女人逛窑子吗?”
商向暖一听这话,想了一想,自己倒是先忍不住笑出声来,的确是自己太过无理取闹了。
“此去路途遥远,长公主还是多歇息吧,至少这一路上,没有什么明争暗斗。”书谷见她发笑,便知她这会儿不会再刻意没事找事了,冲她点点头,说完话后自己靠着软垫闭目养神。
商向暖看着闭目歇息的书谷,心想着,至少这人长得不丑,不会天天对着就想作呕,日子还长着,也不好终日给自己找难受。
便躺在另一侧的软榻上睡了过去。
书谷听着她动响,嘴角稍稍牵起,还行,虽然这位长公主凶名在外,但至少是个讲理的,日子还长着,总不会天天跟自己闹公主脾气。
二人呼吸轻浅,在马车里各自睡下,卿白衣在外边听了半晌,听到里面没打起来就放了心。
别这还没到后蜀,商向暖这位脾气挺大的长公主就把身子不好的书谷给气死了,半道她就守了寡,那才是真的闹了笑话。
随着后蜀车队的离去,王宫里好像一下子少了很多人一样,突然就清静下来。
鱼非池站在城门处目送着那一排大红的队伍离开,越走越远,衷心地祝愿:“这两人一个脾气骄傲一个性格温和,至少可以保证两人不会天天打起来,希望能合得来吧。”
石凤岐心神有点不定,听她这样说,也只是笑笑。
“你怎么了,刚刚就一直奇奇怪怪的?”鱼非池疑惑地看着他。
石凤岐握住她的手,说:“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太难过。”
“什么事?”鱼非池见他神色这般认真,知道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不然他不会如此严肃。
“南燕国挽老将军,去了。”
鱼非池步子一晃,险些没有站稳。
“非池。”石凤岐一把接住她,连忙说道:“老将军年岁大了,便是不上战场,也有会有这样一日,你不要想太多。”
“不是,我想的是,那挽澜怎么办呢?”鱼非池声音都要哭出来,“挽澜还是个孩子,今年也就十岁不到吧?挽老将军如果去了,那谁来继承挽家衣钵?挽澜吗?他才十岁啊!”
“挽澜怎么办呢?”鱼非池只想问这个问题,那个软糯糯又傲娇得要死的挽澜,他该怎么办?
挽平生是南燕的顶梁柱,撑着南燕一片天,他一去,就必须要找个人顶替他的位置,南燕上下有这样的人,可以取代挽家的地位,取代挽家的声望吗?
如果没有,那挽澜是不是就要顶上去了?
如今天下大乱啊,挽澜还那么小,怎么扛得起这样的重担?
“音弥生在哪里,我要去问问他。”鱼非池突然想到音弥生,他是南燕世子,他总该知道南燕会怎么做。
音弥生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神色惊慌的鱼非池,他神色不定地走过来说:“挽澜自请去了军中,继承了老将军遗志。”
“那你们就让他去吗!音弥生,他还是个孩子啊!你们南燕已经人才匮乏至此了吗?连个像样的将材都找不出来,要让一个孩子去送死吗!”
鱼非池大声质问着他,燕帝的良心呢?要让挽家一门为了南燕死绝,他才甘心吗?
挽澜那么大一点就把他推向战场,有想过他要面临的是什么吗?
让一个孩子拿起屠刀,这样做真的还有良知吗?
音弥生见她情绪激动,连忙说道:“不是燕帝让他去的,是他自己要去的,燕帝本想派另外的将军前往军中,可是挽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