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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训练有素,行走间几近无声,若不是石凤岐一行人武功俱不错,怕是都听不见他们的响动。
“迟归留在此处,南九随我们来。”石凤岐低声道。
“为什么留下我?”迟归不满地说。
“你武功最烂,跟来也是累赘,好好待着。”石凤岐一点也不委婉地说了原因,气得迟归小脸都鼓起。
南九跳出窗子前,极其认真地对他说:“不用担心,我答应过小姐会教好你的。”
“那就靠你了,小师父!”迟归极其认真地点头。
绿腰见这两位小朋友这般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
外面那十来个黑衣人进了奴隶场,手里的长刀闪着寒光,本来今日,他们是得令要拿走几十条奴隶性命的。
只是他们刚一进去,后背就受到了攻击。
南九的武功在这里没有半分保留,时间依旧紧迫,他需要立刻解决完了这里的事回去保护小姐,他的小姐正与豺狼斡旋。
也是在这里,石凤岐与韬轲见识了南九的功夫有多好,那当真是漂亮潇洒又利落狠辣,直逼无为学院里功夫最好的艾幼微艾大司业,而且看其招数,南九的武功完全得艾幼微真传。
这样好看又凶悍的武功,完全与他奴隶的身份不相符,也与他这阴柔的样貌不相符,石凤岐在心底里悄悄地拈了拈,若是自己换个趁手的兵器,大概也只能与南九打个平手。
这是什么怪物?
艾幼微对鱼非池是真好,知她练不了功夫,连以后的安全问题都替她早早解决了。
就在这些小心思流转间,石凤岐三人迅速解决了这些黑衣人,最后一把火,将这里彻底点燃。
火势迅速蔓延,在老街上成了一束最大的烟花。
见到火光四起,迟归便也告别了绿腰,与石凤岐会合往回赶。
他们在老街忙得昏头转向的时候,鱼非池拖着刚刚苏醒还十分酸痛的身子,与商向暖两人在石牧寒府里与人唇枪舌战。
战的这两人,是石牧寒与林渺儿。
林渺儿本不住在皇子府,是鱼非池硬生生让石牧寒把她拖过来的。
石牧寒今日夜里本来也就睡不着,便干脆饶有兴致地坐着要看一看,鱼非池想对林渺儿做什么,也看一看是不是所有的女人最后都一个样,为了一个男人连着脸皮与脑子一同丢掉。
鱼非池脸上还有些苍白,一路从云客楼赶来此处,她有点累,所以先喝了几口茶缓了缓,林渺儿很是贴心,细细为鱼非池添着茶水:“非池姐姐深夜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有啊。”鱼非池接过茶却不再喝,小姑娘下毒的本事很高明,藏在指甲缝里的美人毒落进茶水里,若不是鱼非池一直盯着她,怕是也看不出来,她只当未发现,看着林渺儿说:“听说你喜欢石凤岐?”
问得太过直接了,林渺儿都羞红了脸,扭捏了下身子才慢吞吞地羞道:“非池姐姐怎好如此说话?”
“那你这是不喜欢了?”
“人家……人家是喜欢凤岐哥哥,可是这种事怎么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嘛,人家毕竟是个名门闺秀,总是要记着家风的。”林渺儿好个娇嗔。
商向暖听了这话极为端庄一笑,笑得极具公主的风采与风韵,一看就知道是从宫里出来的那种典范,说话也轻言细语透着居高临下的自矜:“名门闺秀?在我这个商夷国长公主面前,怕是林家小姐还算不上是名门吧?至于家风,暗着抢别人男人,就是你们林家的家风?”
林渺儿许是没料到今日这两人是来找麻烦的,说的话如此刁钻,所以也收了收她那嗲得令人发腻的声音:“长公主此话何意?我与凤岐哥哥男未婚,女未嫁,怎能说是抢别人的男人?”
鱼非池托着腮,认真看着这位初见的可爱姑娘,相比之下,她竟觉得这林渺儿还不及绿腰好看。
“可是凤岐不喜欢你吧,啧,听说,他找你为我挑过手绢,你说喜欢红的,他就把红的烧了,留了白色的给我,是这个吧?”
鱼非池心中喊两声作孽,一声为石凤岐这贱格得令人发指的行径,还一声为自己刚刚与他深入地讨论过喜不喜欢这问题,这会儿又要强形扯出点明明没有的暧昧关系。
林渺儿看着鱼非池手中的白手绢,她自是难忘那日石凤岐的话,但也还算勉强按得下心头情绪,只是脸上的笑容冷了些:“既然非池姐姐这么得凤岐哥哥喜欢,你可知他小时候最爱吃的菜是什么,最喜喝的茶是什么,最爱骑的马叫什么?”
“不知,我只知他在学院里最爱喝的酸梅汤,最喜穿的衣是弟子白袍,最爱的女人是……这个跳过,最爱看的书的是十八摸。”
“十八摸是什么东西?”
“一种小人书。”嗯,戊字班里叶藏画的那种小人书,十分精妙,十分好看,石凤岐定过一百册,以作观摩。
“凤岐哥哥会看小人书?非池姐姐你莫不是在跟我说大话吧?”
“看啊,为什么不看?小人书有小人书的……妙处。”
关于小人书的典故,商向暖也是听说过的。
或者说,当初学院里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那是戊字班的人干出的上不得台面的事。
但商向暖没想到,鱼非池说得如此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她在一边很想捂脸,堂堂商夷国长公主,在这里听鱼非池如此不要脸地胡说八道,真是有一种强烈的羞耻感。
戊字班的人到底是有多奇葩,才会觉得鱼非池当初送小人书到南院去是一件极为聪明机智的事?
石牧寒颇有趣味地看着鱼非池与林渺儿斗嘴,眼见着林渺儿被鱼非池绕进了坑里都不知是怎么回事,也不为林渺儿着急,只是觉得鱼非池这个人当真有趣,难怪石凤岐那样心性难测的人也如此喜欢她,视若珍宝。
但石牧寒也有些遗憾,鱼非池昏迷刚醒,所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为石凤岐吃醋,来找林渺儿示威,世上的女人,再聪明也逃不过男人的情网,这让他觉得遗憾,也觉得不屑。
这算是一个美丽的误会,鱼非池当然不打算解释,要的也就是石牧寒这样误会。
她其实已经很累,身子疲乏得很,强打着精神跟林渺儿斗嘴斗得热闹:“人家不喜欢你,你要不就算了,你一个女子这样缠着一个男人,很失身价的。”
“怎能说是我缠着凤岐哥哥呢?我与他打小便是青梅竹马,非池姐姐你说,哪有青梅还在,竹马便离去的?”
“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我只好为你叹息默哀,来年为你这情坟上点支蜡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祭奠你死去的爱情。”
……
林渺儿喜欢石凤岐这件事,讲真,跟鱼非池关系并不大,就像当年在学院里喜欢石凤岐的女子赶着趟地往他身上扑一般,鱼非池是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的。
林渺儿要喜欢,她喜欢去就是,能不能得石凤岐倾心,全凭她自己本事。
鱼非池没有自己不争取也不许他人去努力的毛病,更没有养备胎的爱好,今日来这里跟林渺儿斗嘴,实属无奈。
好在林渺儿也实在不是个真善良的好女子,否则鱼非池今日说了这么些戳心话,指不定还要内疚一番。
大家都不是好人,那么互相暗害起来,也就无所顾忌了。
这一场看上去毫无意义的争风吃醋一直吵到了下半夜,石牧寒看了看更漏,悄然捏了一下指骨,想着如何打断这三个女人的好戏,送鱼非池她们离开,他自己还有事要办。
这小动作落在了鱼非池的眼里,她在桌下轻轻扯了一下商向暖的衣裙。
商向暖立刻会意,笑声对石牧寒道:“听闻二皇子殿下与林姑娘自幼感情便交好,殿下明知我石师弟心中只容得下非池师妹,何不劝劝你家表妹,以免她越陷越深呢?”
鱼非池掐了一把商向暖的大腿,让她找话题,可没让她非得往石凤岐身上招揽啊!
商向暖痛得一缩,拍掉鱼非池的手,笑容端庄地望着石牧寒。
石牧寒涵养极好地笑着,应话道:“两情相悦之事,我这个做表哥的,也不好多说什么。今日天色已晚……”
“可是殿下,他们并非两情相悦,我石师弟那个人虽说平日里没什么正形,但是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却是只认死理,你这般放纵你表妹痴情错付,岂不是耽误了她一生?”她说罢,还对着鱼非池煞有介事地点头:“我说得对吧,师妹?”
鱼非池觉得,学院里再正经的人,跟着石凤岐和司业们久了,也会染一些不正经的毛病,就连商向暖都学会调侃自己与石凤岐之间的那点事儿了。
她不能反驳,来接她们的人还未到,得再撑些时间,所以只能苦哈哈地点点头:“师姐说得对极了。”
林渺儿终是不如商向暖这位长公主沉得住气,商向暖与鱼非池这一唱一和,早已把她气得小脸儿发白,眼中透出怨毒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