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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顶峰上异草丛生,有石建的小屋被齐顶的树环绕。风城启难放下楚歌,看着白术仔细地察看那一丛丛草药。他眼里有着讶异,却好像一直没有找到想要的。
楚歌好奇地走进那小石屋,里面摆了简单的石桌石床,空间不大,看样子应该是一个人住的。烛台上已经结了厚厚的蜘蛛网,理应是许多年不曾打扫过了。
"陛下。"白术找了一圈,皱眉站在风城启难面前,道:"臣没有找到适合娘娘的那味药。这里的草药很多都是臣未曾见过的,但是据说起死回生的无果花是长年开着红色的花朵。这里没有。"
帝王脸色一沉,其余人心中也是一惊。如何这里会没有?
"你都仔细找过了么?"风城启难看着白术问。
白术轻轻点头,崖顶之上,他统统看过了,但就是没找到无果花。难不成,是以前被谁人采摘完了么?
凤盛骆想了想,慢慢地朝悬崖边上走去。南宫七也跟着过去看,却见这绝顶崖之下,一片白茫雾气,端得是高了千丈。
可是,那灰色的崖壁边上,却生着一丛一丛的草药。凤盛骆凝了眸子去看,一点点鲜红,在绿叶掩映之下,悄悄地吐露着芬芳。
"白术,无果花是红色的花朵么?"凤盛骆紧紧地盯着那一处,高声问白术。
白术一愣,继而快步走了过去,道:"红色的小花,拇指大小。"
眼眸一亮,凤盛骆二话不说,便让南宫七将事先预备好的绳子拿出来。那是采药人惯用的工具,专门采摘这种生长在悬崖上的珍贵药材。
帝王也跟了过来,看着凤盛骆将绳子牢牢系在腰上,不禁皱眉:"不如让白术去罢,你若有什么闪失,终究是不好。"
"没关系。"凤公子潇洒一笑,让南宫七将绳子的另一头牢牢捆在一旁的大树上,然后拉着绳子,开始一点一点往下走。白色的袍子被大风吹得翻飞,那人偏偏笑得意气风发,朝跑来的楚歌道:"等我。"
楚歌脸色白了白,看着凤盛骆的身影慢慢没下悬崖去,心里不知为何竟涌上一种绝望之感。听着白术告诉他采摘的方法,看着南宫七和守幽帮忙拉着绳索的样子。绝顶崖上面的风,突然就吹痛了她。
"不要!"楚歌突然一个激灵,想跑到崖边去看,却被身后的风城启难抱在了怀里。帝王黑着脸道:"他不会有事,但你这样扑过去,有不有事就难说了。"
楚歌挣扎,意识竟渐渐有些模糊,只有自己的声音在耳边静静回荡。
"不要...夫子,不要去..."
"这样会死的,夫子...盛骆...会死的..."
好像突然落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楚歌痛苦地呼吸着,却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梦魇。有人死死地环着她的腰,让她快些清醒过来,但是,心里的情感一时间完全涌了上来,像一只无形的手将它狠狠扼住,不得救赎。
风城启难大惊,看着怀里双眼紧闭不停挣扎的楚歌,着急地喊了一声:"白术,她怎么了?"
白术按住楚歌的手腕,皱眉把了半晌的脉,才道:"神志混乱,娘娘似乎是一时心窍不明,被什么东西给魔障了。"
帝王抿唇,出手如电,飞快地点了楚歌的穴道,将她软下来的身子抱进怀里。
而此时,凤盛骆也拿到了无果花,他抬头,将手中那一株红色的小花朵递给上面一直看着他的南宫七,道:"你拿去给白术看看对不对。守幽,再放些绳子,下面还有几株,我一并摘了来。"
南宫七接过那花,转身去找白术。守幽听话地放多了一些绳子。
白术看着那花,点了点头,道:"理应是没错了,回宫臣将这做了药,娘娘服下就应该无碍了。"
风城启难终于松了一口气,语气轻松了不少地道:"这便好,守幽,快将三皇子拉上来,崖下风大。"
守幽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仿佛没有听到帝王的话。只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绳子。
"守幽?"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白术皱眉喊了一声,走到守幽身边。难不成她也被什么给迷惑了心智么?
守幽僵硬地转过头,将手中的绳子慢慢地收回来,慢慢地,不费一丝力气地,收了回来。
南宫七的瞳孔猛地睁大,那原本该系在自家主子身上的一头,竟空空荡荡地扬在空气里。绳口上只有被岩石磨断的痕迹,像是一根一根地断裂,到最后,抛却了系着的人。
"主子!"南宫七扑到悬崖边,惊恐地看着那片白茫的云雾,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
不可能,一定是幻觉,刚刚还在,怎么可能一下子便没了?南宫七两眼血红,紧紧地抓着崖边的泥土,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一个纵身,竟也想往下跳。
白术脸色一沉,飞身过去将南宫七拉住,狠狠地扯了回来:"南宫七,你做什么!"
南宫七表情狰狞地看了白术一眼,扑过去就咬。白术没有防备,手臂竟被他咬出了血。看着他疯狂的表情,白术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已经被他压在了地上,眼看着就要被他咬断喉咙。
好在守幽终于回神,飞身从背后点了南宫七的穴道,这才让他安静下来。
风城启难面沉如水,抱着怀里昏迷不醒的楚歌,看着地上倒在白术怀里的南宫七,沉声问守幽:"这是怎么回事?"
守幽跪了下来,沉默了半晌才道:"奴婢不知,刚刚绳子突然一松,奴婢也不知为何..."
怀里的人儿再次挣扎起来,风城启难死死地抱着她,站在悬崖边看了好长时间。终于淡淡地道:"白术,带上南宫七,我们回去罢。"
白术垂了眸子,"嗯"了一声。守幽呆呆地看着那断裂的绳子,一步一回头地跟着他们往来时的路下去。
绝顶崖上,狂风呼啸,渐渐的,又再次回归宁静。除了绑在树上的一段绳子,好像这里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楚歌在帝王的怀里挣扎,眼泪流了满脸,不停地呓语着。长长的指甲甚至划伤了帝王的脸。但是风城启难一句话没有说,就这样抱着她,任她将他的肩膀哭湿一片。
落在上去之时的那片空地上的时候,楚歌终于安静了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一直紧握着的双手,也终于松开了来。
风城启难看着楚歌沉睡的侧脸,神色复杂。
"紫袭姑娘!"守幽看着眼前的场景,忍不住惊呼一声。白术和帝王都下意识地抬头。
空地之上,独孤紫袭一手握剑,锋利的剑尖狠狠地刺进了对面那人的胸口,她的脸上没有痛苦,倒是有三分释然。剑拔出,血溅素衣,在上面开出了绚丽的花。
月流离还在笑,一贯的不正经的神色,却看着紫袭,笑得开心。
"为他还这一剑,是不是,就不欠他了?"手捂住伤口,他艰难地问。
独孤紫袭冷冷地侧头,并没有理会他。转身,却看见帝王怀里昏迷的楚歌。眼里划过一丝悲伤,她丢下剑,也不管月流离的死活,直接过去察看楚歌的情况。
白术背着南宫七,却也快速地走到月流离身边,点了他几处大穴,喂了他药丸。白术知道,月流离是对七王爷风城启月来说,很重要的朋友。而风城启月,是帝王最倚重的亲弟弟。所以,他会救他。
不过月流离似乎不怎么关心自己的死活,只虚弱地笑着,喃喃道:"既然...既然恨,为何不...一剑贯穿我的胸膛呢...那才是...他受的苦楚..."
独孤紫袭没有听见,她随着风城启难一起,快速地往洞口而去。守幽跟在后面犹豫了一下,问白术:"可要将月流离带回去?"
白术看着闭上了眼睛的流离,叹息道:"带他回去罢,绝顶崖上面的秘密,肯定只有他才知道。况且为着主子,他也不能死。"
守幽点头,撕下一幅衣摆,将月流离的伤口简单地包扎一下,然后背起他,往洞口而去。
若是常人,流这样多的血,还被颠簸了一路,是必死无疑的。然而到了伏羲宫的时候,月流离除了脸色苍白昏迷不醒,那血,竟自己止住了。
此一行,楚歌、南宫七、月流离昏迷不醒,凤盛骆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倒当真应了当年玄机老人说给弟子们的话。
他说,绝顶崖上有仙草,名为"情动忘情"。顾名思义,此草散发出迷惑人心的淡淡气息,不知不觉侵入身体虚弱或者情绪激动的人脑中,使人疯狂或者歇斯底里。但是一觉醒来之后,会让人彻底忘记那个你为之情动的人。
若常人来此,必失其生中重要之人。
所以,明天过后,南宫七会忘记他誓死效忠的主子。楚歌会忘记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夫子。他们都在崖上为这样一个人牵动了心绪,但终究,越执着的,越会被淡忘。
第二天的清晨,阳光照进了朱红色的窗,楚歌睁开眼睛,一侧头,便看见了旁边坐着的风城启难。她微微恍神,然后温柔一笑,撒娇似地冲他伸出双手,唤了一声:
"阿萧。"
帝王抿唇,将这笑得没心没肺的小女人抱进怀里,淡淡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