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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 class="section j-chapter" data-paragraphid="b237897afdc44e0e85d5af6a5c70cb39_5">第三章 屠杀名侦探游戏</h2>
屠杀全世界的名侦探?
“嘁!Joker这个家伙疯了吧!”看着电脑刚刚收到的来自推理之神的警告讯息,坐在房间里的男人对此却不屑一顾。他是10号L,是日本很有名的侦探。
“工藤先生。”门口有人敲了敲门。
“进来吧!”得到允许,一位穿制服的女工作人员走了进来,她很有礼貌地朝他鞠鞠躬。
“请问,你的礼服试好了吗?”
“马上就好。”工藤合上电脑,捡起扔在沙发上的礼服。今天是他的大婚之日,虽然正奉命调查潜行到日本的扑克牌成员,但他和未婚妻的婚期是在半年之前就定下的,而且通知了所有的亲朋戚友,不适宜改动。而且,工藤一向心高气傲,并未把目前正在监视的扑克牌成员放在心上。
“那我先去新娘那边了。”女工作人员再次鞠躬,退出了房间。
“结婚真是件麻烦事啊!”工藤走到镜子前,认真地打起领带。关于那条警告讯息,他早已将它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不知道,此时他的身后,一个满怀恶意的人影正悄悄潜了进来。侦探与生俱来的危机感使工藤蓦然抬起头,镜子中映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人,嘴角挂着恶毒的笑。
房门外的走廊上,那位女工作人员刚走到新娘的房间门口,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沿原路折返回去。她有东西忘在了刚才的房间里。她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工藤先生。”她喊了一遍,但没有人回应。
“工藤先生?”第二遍,里面依旧没有人回应。
女工作人员困惑地轻轻推开房门,眼睛蓦地睁大,随即,惊心动魄的尖叫响彻在了上空。
10号L死了。他的背后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白色的结婚礼服,疑犯很快便被捉到了。原来被工藤监视的那个扑克牌成员方块J,就在隔壁的房间。他的嫌疑很大,匕首上验出了他的指纹。
但是,有一个棘手的问题……
“L,你怎么看?”一代坐在电脑屏幕前,一边听取日本警方的报告,一边回头询问爱迪生的意见。
“这应该是Joker给我们出的第一个难题。”
爱迪生皱起眉头,看着一代。这是一个杀人诡计,根据日本警方反馈的证据,几乎能肯定方块J就是凶手。既有杀人动机,同时也有指纹等决定性的证据证明他是凶手,但问题是,那位发现尸体的女工作人员离开新郎的房间只有一分钟。在一分钟内杀死工藤,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根据那位女工作人员的描述,她离开新郎房间时刚好看到方块J走进隔壁的房间,当她发现尸体、跑出房间大喊救命的时候,那个方块J也正好从隔壁的房间跑出来,这份证词同时还有婚礼礼堂的监控录像予以证实。在监控视频中,方块J自始至终都没有进过新郎的房间,在现场证据充足的情况下,警方却被这个谜题难住了。方块J虽然身为扑克牌集团的成员,但警方却不能因为这个身份而逮捕他。再过40多小时,他就能大摇大摆地走出警局了。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爱迪生陷入了沉思。
那么,是不是两个房间之间有秘密通道呢?
这个猜测很快被日本警方否定了:没有通往两个房间的通道,而这幢建筑物设计的每个房间的窗口相距都很大,人不可能凭空爬到隔壁的窗口,更别说在一分钟之内完成一个来回,即使这是二楼。
不过,现场却留下了可疑的证据。
在楼下的草地上,沿着墙壁有几个圆形的凹痕,这些凹痕连接两个房间的窗口。而就在楼下不远处,堆放着一些散乱的木材。负责人称这是之前搭建舞台时剩下的废弃的木材,都是一些不成形的木板,很短,最长的木杆离二楼的窗台还有一两米的距离。
“凶手一定是利用了这些木材。”爱迪生认定了这一点。
“我也认同你的看法。”一代表示同意地说道,但随即话锋一转,“我曾以为凶手是利用这些木材搭建了一个过渡平台,从而从平台上走到隔壁的窗台上。但根据警方拍下来的照片,要利用那些木材制造一个高达三四米的平台是不大可能的,而且就算建成了,凶手要将它拆卸回原状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更何况,这样的木板上一定会留下钉子之类的痕迹,骗不了人。”
爱迪生继续沉思着:莫非这堆木材只是凶手用来转移视线的,他其实用了别的方法?一旦进入思考模式,他便有如置身隔绝了喧嚣和冷暖的世界,一个人慢慢寻索着破案的谜底。
见到他这副模样,一代也没有打扰他。他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并朝身后的二代做了一下暗示。
心领神会的二代马上跟着一代走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大厅的工作人员都在各自忙碌着,一代背对着他们,面向玻璃窗外的城市风景。一代咳了两声,才慢慢说道:“二代,我们这里有Joker派来的卧底。”
呼吸,冻住了!二代紧紧盯着一代,目光仿佛陷了进去,怎么也拔不出来。自己被发现了么?在平静的脸庞下,他的心脏接受着持续不断的钝重的打击。
“是谁?”二代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镇定。
一代缓缓地转过头,眼瞳里流动着光。二代看见自己就映在了那双深邃的瞳孔里,他有点呼吸困难。但一代却说:“目前还不清楚,但我知道,他就在这里。”
——嘿嘿,一代,其实你要找的人就在你面前。
二代无声地笑了。
阴暗的房间里,黑葵A一边看着电脑,一边不时将目光投向玻璃窗。玻璃窗另一边的房间里,米卡卡正坐在墙角,仍然在思考那道死神笔记的谜题。
十几天了,米卡卡依然毫无头绪,黑葵A从不认为米卡卡能解开那道谜题。没有爱迪生在身边,米卡卡充其量只是一个学习成绩好的学生而已。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坐在墙角的米卡卡的脸上无形地抹上了一丝笑意,他在等待着那一刻。
点击鼠标,屏幕中的图片不断转换着。血腥的画面,后背插着匕首的尸体,以及一堆废弃的木材。案发现场在二楼,嫌疑人所在的房间和受害人的房间相隔五六米,楼下的草地上留下了圆形的凹痕。
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在一分钟的时间内跑到隔壁房间杀人的呢?
这些讯息都是爱迪生发来的,他在寻求我的帮助吗?黑葵A微微一笑,继续点击着鼠标,来回浏览图片信息。黑葵A眯着双眼,聚精会神地分析所有的细微线索,他之所以愿意接下这个案子,不是要继续和爱迪生合作,只是对Joker的诡计很感兴趣而已。
木条,窗口,圆形凹痕……各种图像在脑中持续撞击,黑葵A咬紧嘴唇,目光像冰刀一般深陷进了电脑屏幕。注意力因为全部倾注在电脑上,他没发现玻璃窗后的房间里,蹲在墙角的米卡卡这时已悄悄站了起来,那个身影正一点一点地从玻璃窗里消失。
“哈!”一张看过无数次的图片再次映入了黑葵A的眼睛,他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原本紧张的肩头瞬间松弛下来。他找到了那张图片里的一个小小的细节。
图片里仍然是一堆废弃的木材,既有成块的木板,也有结实的木杆。其中两根木杆的高度刚好离窗口有半米,木杆的底部有些微新鲜的泥土,应该和草地上的圆形凹痕一致。在木杆的顶端有一根突出的踏脚,乍看之下只是有点形状奇怪而已,但是……也难怪日本警方会忽视这个细节,因为这是在中国才会使用的诡计。
黑葵A刚想把自己的推理发给爱迪生,那一刻,他身处的房间却突然响起了米卡卡的声音,他按鼠标的动作凝滞了。
“写死神笔记那个杀手的诡计我已经猜出来了。”
他先看了一下玻璃窗,米卡卡已不在墙角了。
“别找了,我在这儿呢。”声音是从监视器里传来的,米卡卡正站在浴室里,朝镜头招手。
黑葵A束起双手,摆出“你放马过来吧”的姿态。
“我已经把那个谜题解开了,按照约定,你应该放我出去。不过,我用不着你放我出去。”
嗯?这小子是不是关得太久疯掉了?且不说他是不是已经解开了谜题,就算解开了,米卡卡也应该是恨不得马上飞出这个房间吧。
“现在,该轮到我给你出题了。”米卡卡笑了起来,“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解开我的谜题。”
黑葵A静待着——到底是怎样的谜题呢?
只见米卡卡神秘一笑,打开浴室的门,走了出去。
……走了出去,然后不见了。
黑葵A抬起头,黑色的眼珠从眼眶的左边转到右边,又从右边转到左边。蓦地,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房间里没有人,玻璃窗所在的区域内,一个人都没有。他又观察了一下浴室,同样没有米卡卡的身影。
这就是谜题——米卡卡在密室里消失了。
这小子!黑葵A的牙绷紧了,他冲出监控室,跑到隔壁的房间,打开门,跑了进去。房间里空空如也,米卡卡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怎么可能?!从浴室走出来,即使大门没关,米卡卡要跑出去也必须经过监控室。但是,从发现米卡卡消失到自己冲进去,不过十几秒钟而已。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想从自己的眼皮底下跑出去,根本不可能。
该死!这小子看来还是有两下的!自己过去低估米卡卡了,这真是一个低级的失误。黑葵A有些自嘲地笑了,他的笑容刚离开嘴两英寸就消逝了。就在门口,米卡卡站在那里,用同样诡异的笑容看着他。
他嘴角咧了一下:“你也有今天啊。嘻嘻,黑葵A,让你也尝尝被关在里面的滋味吧。”
随即,房门“啪”地关上了,声音很响。
一幅图片闪过脑海。闭目沉思的爱迪生蓦然睁开眼睛,迅速将电脑里的图片放大,再放大。很好,跟他推测的一样——就是那两根有踏脚的木杆……谜底解开了!
爱迪生精神抖擞,点击鼠标,查看黑葵A有没有发来信息。但这一点比较出乎他的意料,等待了五分钟,黑葵A还没发来谜底,难道黑葵A还没解开?
爱迪生不知道,他和黑葵A几乎是同时推理出这个杀人诡计的。但是,黑葵A现在却被米卡卡关在房间里,面临着另一道更为困难的谜题。爱迪生站起来,喝了一口咖啡:“一代,我已经解开谜题了。”
“呵呵,正如我预料的那样,L,你已经解开了。”一代边说边走过来。
“嗯!”爱迪生点头,然后吩咐守在控制台前的工作人员联系日本警方。只要将这个诡计的真相告知对方,方块J便不得不认罪伏法了。
不过……爱迪生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向已走到身旁的一代问:“你解开了谜题吗?”
对于这样毫无掩饰的质疑和挑战,一代用淡淡的笑意完美地隐藏了内心微妙的变化:“哦,我已经解出来了,是踩高跷。”一代说话的声音很轻,却非常有力度。
“没错,就是踩高跷。”爱迪生接着分析下去,“踩高跷是中国的传统杂艺,方块J一定也是位踩高跷的能人,在现场找到的两根木杆,虽然高度不及窗口,但加上正常人的高度,就可以与窗口离地面的距离相齐。所以,凶手只要从窗口下去,就能踩上高跷,然后利用这个走到隔壁房间的窗口。方块J杀死工藤侦探后,又用原来的方法走回自己的房间,再把木杆扔到不远处的废弃木材里做掩饰,这就是凶手使用的诡计。”说完,爱迪生看着一代,眼神里盈满了敬意。
很显然,一代在爱迪生之前就已经推理出来了。
“这就是推理之神啊!”爱迪生在心里由衷地感叹道。
游戏仍在继续。
夜色笼罩下的香港酒店,灯火辉煌。正值酒店的50周年庆典,酒店大堂人来人往。8点20分,一位西装革履且打领结的男士走了进来,他穿过灯火通明的大堂,走进电梯,按下了通往13楼的按键。
1309号房,这是领结男士要去的地方。
电梯缓缓上升,领结男士在心里琢磨着那个人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召唤他,这跟平时的联系方式并不同。一般,各地的L和推理之神都是通过电脑联系的,从不会直接见面。
今天,推理之神说要召见他,27号L。领结男士对此颇感荣幸,能和推理之神见上一面可是许多名侦探梦寐以求的。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领结男士的身子竟微微有些颤抖。电梯上到13楼,按门牌号找到1309号房,领结男士敲响了门。不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一名男子,装扮很随意,白色球鞋搭配蓝色的牛仔衫。
“你是谁?”
“我是27号L,来这里见推理之神。”
“哦哦,原来你也是L啊。”牛仔衫男人呵呵笑道,向他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是30号L。”
“哦,你好!”领结男士迎上他的手,紧紧握住。
看来,推理之神并不止召来了他一个。领结男士走进房间,发现里面还有另一个男人,四十多岁,下巴留着羊胡子。牛仔衫男人马上为他介绍道:“这位是22号L。”三位L相互认识之后,便留在房间里等待推理之神的到来。片刻过后,房门又响了。但来的人是酒店侍应,侍应说因为酒店举办50年周年庆典,会送每间客房一瓶香槟,香槟打开后,侍应便退了出去。
“小心酒里有毒。”羊胡子男子十分谨慎,“听说Joker要进行屠杀名侦探的游戏,前几天在日本一个L就被杀了。”
“对,我们要谨慎些。”领结男士同意这个说法。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根试毒针,放进倒在杯子里的香槟酒里,试毒针并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是我们多疑了,毕竟是推理之神约我们来的。”牛仔衫男人看来是那种不拘小节的性格,他毫不犹豫地举起杯子,一口喝了下去。
没有事儿……其他两人也放心地举起了酒杯。慢慢地,和香槟酒一起送来的兰花在他们视线里变得模糊……30分钟后,一直守候在走廊的侍应又悄悄打开了房门。房间里,三位L全都晕倒了。桌上是倾倒的酒杯,散发着酒香的香槟酒淌到了地板上。
“先生,醒一醒。”侍应假惺惺地摇了摇他们的身体。见他们昏迷不醒,侍应这才露出奸诈的笑容。
什么推理之神的召见,其实这只是一个阴谋。侍应站起身,走到圆桌前,拿起剩下的一杯酒喝了下去。
香槟酒并没有毒,只是他在兰花的花瓣上放置了挥发性极强的迷药。
“屠杀名侦探游戏的第二幕,现在开始了。”侍应转过身,冲着倒在地上的三位名侦探冷笑起来,同时,他掏出了装在口袋里的一张扑克牌。
那是红桃10。
清晨,三位侦探的尸体被发现了。他们分别在离香港超过一百海里的不同地点。经过尸检发现,这些侦探都是身受重伤,以致内脏大出血而死。
嫌犯很快便被抓到了。但奇怪的是,那位假装侍应的红桃10是到警局自首的。他自称自己是被恶魔控制的,恶魔杀了那些侦探并把他们抛尸海上。他宣称自己是无辜的,那个恶魔才是真凶。对这样的供述,警方当然不会相信。虽然警方立刻以谋杀罪逮捕了红桃10,但问题是,他没有抛尸的时间。
根据酒店监控录像,那三位侦探分别在晚上8点到9点间到达酒店,之后便没见他们出现过。验尸结果表明:他们遇害时间在晚上9点到10点。晚上10点30,监控录像显示红桃10独自走出了酒店,他用了半个小时到警局投案自首。这以后他便一直待在警局里。
这就是问题所在。
要出海抛尸,把尸体抛至超过一百海里以上的海面,不管是利用飞机还是快艇,要在半小时内完成这一切是根本不可能的。即使用警方最快的船只全速开往发现尸体的地点,至少也得一个小时。
莫非真如红桃10所说,是寄居在他体内的恶魔杀死了那些侦探,并实施了抛尸?但有一点很奇怪,红桃10刚自首的时候,只是说那些侦探死了,而他供述抛尸地点却在清晨。为什么他要隔这么久才坦白呢?是在为他的同伙抛尸争取时间吗?
爱迪生觉得事情远没这么简单。他重新调阅了香港方面发来的资料,将案发前的酒店图片与案发后的图片分类出来。在两份图片之间,他来回观察,案发后的酒店好像少了什么东西。爱迪生说不出来,整个酒店的不协调感到底是从何而来……
他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中。
两万米的高空,一架波音747飞机正平稳掠过。靠近小窗口的座位上,一个梳着莫西干发型的男孩侧着头,凝视着窗外无边无垠的云际。
……难以想象的平静日子啊!
苏语涵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在伦敦的那些日子,昏暗得像在地狱,每天都在逃避和调查中度过。自从见过5号L后,他能搜集到的信息就有限了,更重要的是他被夜神月盯上了,好几次他都差点被对方逮住。
好不容易搭上这趟飞机,苏语涵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金发的空姐推着车子从狭窄的走道通过,广播里传出播报员甜美的声音:“各位乘客,您搭乘的C360次航班将在10小时后到达目的地,祝您旅途愉快。”
苏语涵闭上眼睛,睡意渐渐侵袭了他。耳朵里空姐推车的声音慢慢退去了,很快,又传进来衣服摩擦的声音,有人在他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原来旁边座位还是有乘客的呀,他以为有人没赶上飞机呢。
苏语涵睁开眼睛,粗略地打量了一下坐在身边的乘客。只见他戴着白色的帽子,一身白西装,连皮鞋也洁白得耀眼。和这套白马王子衣服相称的是,他的肌肤洁白得没有任何瑕疵,从袖管里裸露出来的手指纤细修长,像少女的手,令人印象深刻。
从衣服和皮肤,第一眼很难看出这个人的性别。苏语涵的视线往上爬,视线攫住了那张动人的脸庞。他缓缓转过头来,睫毛和鼻翼上的光芒如水流动。苏语涵瞳孔一紧,睡意蓦然被击得粉碎。
“你好。”他微笑着。
苏语涵没能回答,嘴巴颤抖得厉害,颈部的压力令他喘息起来。眼前的人,正是夜神月。
完蛋了!还没等苏语涵有所动作,夜神月迅速拍了一下他的脖颈位置。手中的毒刺顺利刺入苏语涵颈部的皮肤,里面的毒素瞬间便侵蚀了神经。苏语涵眼睛眨巴几下,缓缓闭上,向后躺倒在椅子里。
位于郊外的疗养院,庭院花卉散发出的香味顺着微风悄悄送进三楼的一个病房。窗帘轻轻吹动,电视机正开着,画面中出现了推理之神和爱迪生的身影。
“我是L。我已经解开了名侦探屠杀游戏的第二个诡计。”镜头中,昂首挺胸的爱迪生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
“不愧是L!”病房里的杜域敬佩地说道,视线又从电视画面转移到躺在床上的二代身上。这才是真正的二代,待在推理之神身边的那个是冒牌货。
爱迪生在镜头里进行着滴水不漏的推理。
他拿出两张图片,展示给电视机前的观众们:“这是酒店案发前及一天后的照片。从照片上我们可以看到,那天是酒店的50周年庆典,所以酒店大肆进行装扮,装饰物譬如说条幅、彩带什么。凶手正是利用这其中的某样东西,完成了他的运尸计划。
“凶手只有一个,那就是红桃10。他在杀人后不久便到警局自首了,编造出什么恶魔杀人的故事,无非是想装神弄鬼。但受害者的尸体却是在远离案发现场的海域附近发现的。那么,红桃10是怎么在没有作案时间的情况下把尸体运到那么远的地方的呢?
“这个诡计很简单。大家再仔细看看,这两张图片其实有一点细微的区别。案发后的酒店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氢气球。根据酒店负责人的证词,酒店顶楼本来悬挂了五只氢气球,但事后,只剩下了两只。凶手利用氢气球的浮力把尸体运离酒店,但要完成这个诡计,还需要一个条件。
“凶手要准确预测氢气球飘走的方向,必须提前掌握当晚的风向。根据天文台的记录,当天晚上吹强劲的西北风。借着这道强风,氢气球开始了漫长的旅行。红桃10之所以等到第二天清晨才坦白抛尸地点,无非是想让氢气球飘到足够远的地方。而绑着尸体的氢气球恐怕预设了一个解开装置,能在一定时间内将尸体松绑。
“这一切,便是红桃10使用的诡计!”
做完这一番推理后,镜头又切回到一代身上:“请大家放心,无论Joker使用什么诡计,我们最终都会将他的阴谋戳破。因为,正义必胜。”
这种话无论听多少次都会让人热血沸腾。正是怀着邪不胜正的想法,生活在压抑中的人们才会追随心中的正义之神吧。正思考间,一道纤长的身影忽然从门口闪了进来。
杜域回头看看,微微一笑,说道:“你回来了。”
“嗯。”那人点点头,笑得很开怀,露出一排整齐而雪白的牙齿,只是一丝忧伤突然钻进了他的瞳孔。
“对不起,伙伴们。”苏语涵在心里轻轻地道着歉。
苏语涵向杜域汇报了自己在伦敦搜集到的情报。他们目前只知道那种病毒被扑克牌集团的人称为“末日病毒”,解药至今还是个谜。门口忽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随即一个女生兴冲冲地把门推开了。那种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喜悦在她粉红的脸颊上盛开:“嘿,你回来了!”
苏语涵看着那双聚满了亮光的眼睛,目光很快移开了,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哦,是回来了。”
对于她,他是心存内疚的。
“回来就好!”李雯迪没察觉到他的异样,走过来一拳捶在他的胳膊上,眯起眼睛对他道,“我还以为你会挂在伦敦呢。哈哈,原来没死啊!”
李雯迪十分开心,而且把这份开心全都表现出来了,这不像她一向冷静的性格。但苏语涵能回来,她真的太高兴了。
“是啊,没死……”他咳了两声,体内有东西在蠢蠢欲动。那是夜神月植入他体内的怪物。
“你没事吧?不舒服吗?”杜域关切地问。
他的脸色似乎把自己的内心出卖了,苏语涵马上装作不舒服,无力地说道:“可能是时差还没倒过来吧,我想休息一下。”
“那你先去休息吧。”杜域说。
李雯迪马上接过话头:“我带你去,这层还空着不少房间呢。”
“嗯。”对于李雯迪的热情,苏语涵有些不知所措。他跟她走出病房,又回头看了一眼静静躺在病床上昏睡着的二代。二代是揭开Joker真面目的钥匙,对那边的人来说,也就无异于一颗定时炸弹。所以,这算是一份有价值的情报吗?能讨得夜神月的欢心吗?
这份迟疑在心里不断萦绕着,苏语涵一边想一边跟在李雯迪的身后。在就要走到他的房间时,他忽然看到了一个少年。少年手里拿着红苹果,鲜红的颜色如一团血。
死神琉克!黑葵A!
之前已经从杜域那里听说,黑葵A现在成了他们这伙人的新搭档。这不奇怪,但是……脚步一滞,苏语涵慢了下来,他看到更加奇异的一幕——黑葵A的身后居然跟着另外一个少年。
那是少年吧。虽然他戴着搞笑的奥特曼面具,看不到五官,但从身材和皮肤看,应该是个17岁左右的少年。
这家伙是谁?
苏语涵停了下来。黑葵A似乎对他毫不关心,咬了一口苹果,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们相互撞了一下。黑葵A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个奥特曼少年紧跟在后面,也从苏语涵的身边走了过去。
“那个……带奥特曼面具的……是谁啊?!”苏语涵攥紧了拳头,问前面的女生,“那个家伙啊!”
李雯迪回头,故作神秘地一笑,“他是黑葵A的助手。”
“什么?不会吧,黑葵A也有助手?!”这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黑葵A不是一向独来独往吗?而且他那么孤僻自大,怎么会带一个助手在身边?再说了,什么人这么有本事能进入他的法眼,当上他的助手啊!依然不敢相信似的,苏语涵又回头望了一眼随即消失在楼梯间的那两个身影。
回到房间,他慢慢松开了手,手心里躺着一块小竹片。那是刚才和黑葵A相撞的时候,他从黑葵A身上偷来的。竹片上刻着一个笔画笨拙的名字——小破。苏语涵坐在床上,静静凝视着那块已磨掉光泽的竹片,手竟轻轻颤抖起来。他想起来了,那个叫小破的伙伴。
那个年幼的岁月,将曾经温情的画面定格了下来。
那时候,大楼没这么多,城市的天空更蓝一些,行人们不会一边走路一边玩手机,世界还没现在这么浮躁。在他们不会留意的角落里,两个脏兮兮的小孩眼巴巴地看着那些甜甜吃着糖果的同龄人。他们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什么糖果了。后来,有个粗心的孩子把一颗糖果掉到了地上,忘记捡起来。那个年纪稍大的脏小孩立刻跑过去,把糖果拾起来,揣在怀里飞奔回来。
“小涵,你吃。”
“不,小破哥哥,你吃。”小涵看着那颗剥开糖纸的糖果,狠狠咽下了两口唾沫。
“我不爱吃甜的。”把糖果捡回来的小破说道,他没有看躺在自己手中的糖果,他怕自己会忍不住。
“快点吃,不然我要扔掉了哦。”小破催促着,装出要扔的姿势,小涵吓得马上把它送进了口中。
“甜吗?好吃吗?”小破睁着大大的眼睛,观察着小涵的表情。
“嗯嗯!好吃!”小涵幸福地点点头。
能和小破哥哥在一起,真是太好了。可惜,他们很快便要回到那个家了。今天没有偷到钱,他们又将遭到那对养父母的打骂了,今晚还要饿肚子。
夕阳缓缓西下,到归家的时间了。
“小破哥哥,你在干什么?”含着最后一点糖果,小涵问小破。从刚才起,小破便一直用小刀在刻什么。
“小涵,你看。”小破刻完了。
那是两块竹片。一块竹片刻着“小涵”,另一块竹片刻着“小破”。
小破把其中一块竹片递到小涵的手里:“小涵,留着这块竹片吧,就算以后我们长大了,样子变了,我们也能认得出对方。”
“小涵”和“小破”本是一对,后来它们失散了。十几年后,它们又重新见面了。苏语涵缓缓拿出戴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块竹片,刻着“小涵”,他将它和“小破”放在同一个手心里。手指上起伏着一些明灭的光线,竹片的阴影部分逐渐在光线的映射下变得分明,它们重新在一起了。
原来黑葵A就是小破哥哥啊!
苏语涵坐在公园长椅上激动地想,能遇到久别的伙伴是他意外的收获。更意外的是,小破居然是黑葵A,令人闻风丧胆的死神琉克。怪不得他第一次和黑葵A见面,就有种难以言语的熟悉感……手中躺着那块竹片,苏语涵深深埋下了头。
他应该高兴的,可是……上天却和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苏语涵抱住脑袋,这一刻他想哭,眼泪无声地湿了他的脸颊——因为,他和小破哥哥是敌人。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流着泪,悲伤的身影慢慢融入浓重的夜色里。远处,一个如鬼魅般的黑影悄悄逼近了他。白西装,白帽,满身白的英俊少年走到了长椅前。
“哭什么呢?”冷冷的声音重重地压下来。
苏语涵立刻擦干眼泪抬起了头,他要等的人来了,站在他面前的少年一脸冷漠。
“嘿嘿,因为要背叛伙伴而哭吗?”少年得意地冷笑,“别傻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快点说出你的情报吧。”一如既往的险恶,这就是夜神月。
苏语涵站了起来,手心收拢,把竹片藏住:“情报有两个:一个是现在在推理之神身边的助手——二代,其实是假冒的,真正的二代在疗养院。”
“哦?”夜神月有些吃惊。冒牌二代的事情他早知道,但是“真正的二代还没死”却令他很惊奇。按照Joker的做事风格,不可能大意到留下活口吧。
“嗯,没死。你是要我暗中杀掉他吗?据说二代知道Joker和黑葵A的真实身份,杜域先生在等他恢复记忆。”虽然不想杀人,但如果是夜神月下令,苏语涵也不得不去做。
“不用,何必要杀死二代呢?留着他多好,有他在一天,Joker就多一分危险。”夜神月露出了冷酷的笑容。这笑容令苏语涵觉得恶心,但他脸上依然平静。总之,不用杀人就最好。
“那么,另一个情报呢?”
听到夜神月发问,苏语涵舔了舔嘴唇,心情瞬时变得复杂起来。他慢慢地说道:“黑葵A已经和杜域合作了。”
“黑葵A!”这个名字戳到了夜神月的痛处,他咬牙切齿,眼神里燃烧着怨恨的火光。他永远也忘不了黑葵A——这个曾经毁掉他人生的混蛋。
“我要杀了他!”夜神月的声音变得十分尖锐,像一把刺破夜色的冰冷匕首。愤怒在升级,连苏语涵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怒气,这是很少见的,可见夜神月有多恨黑葵A。想到这里,苏语涵把手握得更紧了,手心里有小破哥哥的竹片。
“这是10天份量的解药。”两只手指捏着瓶盖,高高吊着,夜神月扬起高傲的眉毛,那不可一世的姿态看起来就像国王在施舍穷人。
可恶的家伙……苏语涵的脸颊微微抽动,满心的嫌恶,却不得不伸手接住。为了活下去,他必须得到解药。
夜神月说过,只要出卖自己的伙伴,他身上的“末日病毒”就会被永远解除。
自己其实就是个怕死鬼……苏语涵懊悔地抱住脑袋,跪倒在了地上。他背叛了伙伴,出卖了一起出生入死的搭档。对死亡的恐惧,将他变成了夜神月的傀儡,从此他将在懦弱和内疚中耻辱地生活下去。
“呜呜……原谅我……”像箫一般发出的呜呜低咽很快便被浓重的夜色淹没了。
走在离公园越来越远的街上,夜神月愤恨地想:黑葵A,你一定会死!杀掉你的人,不是Joker,而是我夜神月,蓝晓!他一边走着,脸上一边露出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