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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担心罗宾一个人在家中会四处乱窜,撒尿或者撕碎东西。回来后才知道自己是低估了这只猫的懒惰:它就像早晨出门前看到的那样呼呼大睡,郑翼晨专门给它准备的牛奶纹丝不动。
“还真是能睡,应该考虑给你申请个吉尼斯记录了。”郑翼晨看了看提在手中猫笼子,“看来这东西压根没机会用上。”
“罗宾,饿了没?来,这是你最爱吃的猫罐头。”郑翼晨打开一个罐头,倒到碗里摆放在它面前。
罗宾闻到罐头香味,这才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将头埋入碗中吃的津津有味。
郑翼晨有了被罗宾挠伤的经历,不敢再胡乱出手去抚摸它,在旁用慈爱的眼光打量这只已经严重体重超标的猫,发现有些怪异,他昨晚睡觉前专门把它的身子清理了一遍,现在这只猫还是像昨晚那么脏。
“罗宾,你身上怎么那么脏?都是些杂草,你的脚也粘满泥巴,该不会……”
罗宾从碗中抬起头,目光有些不耐,似乎觉得郑翼晨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它继续享用美食,屁股一撅,黑白两种毛色相间的猫尾巴随之一甩,如同标杆一般,指向阳台的方向。
郑翼晨顺着它的指点望去,这才注意到阳台有一个窗户大开,风呼啸来去,吹得窗帘猎猎飞舞,像是一面旗帜。
“你该不是想告诉我,你是爬窗户到楼下草地玩耍吧?”郑翼晨有些抓狂,但他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屋子中不可能有泥土和杂草,唯一的可能就是罗宾的懒惰是刻意制造的假象,这只猫趁自己不在家,偷偷跑到楼下草地玩耍,弄脏了身子。
它不是没有活动,它只是没有在这间屋子内活动。
罗宾这次连头都没有抬,只是淡淡的“喵”了一声,这回郑翼晨听懂它的意思了:我就是这么**,咋地的?
“你是忍者猫吗?这里是五楼,你到底怎么下去?又是怎么上来?”郑翼晨感到他二十多年来竖立的人生观被一只猫彻底颠覆了。
后来仔细一想,他也就释然了,毕竟这只猫可以从强叔的住处长途跋涉,带那封信过来投奔他,两家的距离有上百公里,这都难不倒罗宾。
相较起来,从五楼到一楼的上下来回,确实是小事一桩。
这只猫绝对不是普通的货色,身材臃肿却把飞檐走壁当成吃饭一样简单,看似懒惰实则体内蕴涵惊人的体能。
静时如处子,动时若脱兔,就是对它最好的诠释。
“对了,今天楼下草地出现很多蛇,你没有被咬伤吧?”他本来想抓起罗宾的身子仔细观察,看有没有被蛇咬过的伤口,后来一想,如果被无毒的蛇咬到,以猫惊人的恢复能力,根本无需在意,如果被剧毒的蛇咬到,自己开门就应该看到一个中毒身亡的罗宾,怎么可能可以悠哉游哉的吃罐头?
他说服了自己止住要察看罗宾的念头,还有另一个原因:这只猫的幽冥鬼爪实在不是一般的锋利,他不想再领教了。
郑翼晨觉得有些冷,过去阳台关好窗,再到厨房的冰箱找出几个鸡蛋和一些瘦肉青菜,淘米煮饭,随便吃了一点,中午吃得比较油腻丰盛,晚上就简单清淡,别有一番风味。
吃完饭后,他看了一会儿电视,又在客厅打起太极拳,拳来脚去,左腾右挪,如行云,似流水。
打完收工后,他这才从房间里拿出昨晚摘录的笔记重新回到客厅。
“终于打完一套太极拳,可以继续钻研针法了。”他十分兴奋。
从这件事中也能看出他惊人的自制力,明明对钻研《灵针八法》这件事急不可耐,却能压制下那股**,按部就班完成平日的计划,吃饭,打太极之后才开始看书学针法。
昨晚学习了一套汗法,今天就学以致用,以“发汗解表”的方法一针治疗好谢华的重感冒。
能在众多西医惊叹的目光中显露中医的独到技艺,让沉寂千年的针法重新焕发出动人的光彩,郑翼晨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也感受到一种使命感,希望能将从这本书上学到的东西发扬光大,如同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一般,成为活人无数的医科圣经!
他知道自己势单力薄,这个梦想对目前的他来说,是一种奢侈。
因为他没身份,没地位,人轻言微,如果跟别人推介这本书上的内容,没准会被人当疯子一样看待。
郑翼晨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任重道远,不过他也坚信自己会有成功的一天,如果发扬医道的过程就是在逐步建设一栋摩天大楼,此刻的他,就是在为这栋大楼打下最坚实的根基!
他神色激荡,再一次打开这本笔记,翻阅到《灵针八法》的第二法。
汗法之后,他要学习的是和法。
和法主要是用于治疗五藏间的生克太过,或者卫气营血的不和引起的一系列疾病。
五藏对应五行,肝属木,心属火,脾属土,肺属金,肾属水。
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又能生木。
五藏之间,相生相克,构成一个完美无缺的圆圈,联系十分密切。
因此只要有其中一藏太强或太弱,牵一发而动全身,就会引起生克的失衡,导致疾病的发生,衍生出心肾不交的失眠,肝脾不和的胁痛等疾病。
和法的要旨,就是调和五藏间的生克平衡,使之正常运转,则百病不生。
和法跟汗法相比,复杂了许多,就连针刺的手法也有各种不同的侧重,分为和肝木,和心火,和脾土,和肺金,和肾水,和气血,和营卫这七种手法。
郑翼晨知道自己不需要把这些手法完全都掌握,只要学会两三种,加以钻研,也能治疗五藏不和的病症。
中医有李东垣的“补土派”,朱丹溪的“滋阴派”,郑钦安的“火神派”等流派,无一不是享誉后世的大医家,这些流派治疗病症有一个特点,就是只侧重某一种脏器治疗疾病,就能使五藏平衡,百病不生。
也就是说,他如果能深刻体会五行间的变化,对疾病的归属了然于胸,只要掌握和法的其中一种针法,都能治疗任何五藏不和的疾病。
他自从外出读书之后,三餐不定时,高三时就有了胃痛的毛病,因此大学时期对李东垣的《脾胃论》痴迷了一段时间,自己开了几帖中药服用,居然真的把胃病给治好了。
因此他对“脾为后天之本”,““人以胃气为本”,“胃气强则五脏俱盛,胃气弱则五脏俱衰,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等理论也颇有一些独到见解,自身的经历让他成为了“补土派”的忠实拥趸。
所以这几套针法摆在他面前,他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先学习和脾土法。
观看这套针法的理论针技的时候,他完全可以领会每一字每一句的要领,但当他拿起毫针,准备学习具体针刺手法时,才发现自己遇到了不可逾越的瓶颈。
和脾法的针刺步骤,并没有汗法那么繁琐,总共分七步,承上启下,要求施针者气息绵长,在一息之内完成所有步骤。郑翼晨开始行针时,却发现自己行针到第四步时,总是会气息岔乱,迫使他不得不再次调整呼吸,致使整套针法无法继续施行。
他给自己打气道:“没问题的,这一次吸多点气。”他猛地一吸,肺部瞬间充满空气,一边慢慢吐气控制频率,一边小心翼翼的实行针法。
纵使他已经千般谨慎,万般小心,还是避免不了在第四步时岔气的失误。
“我就不信邪!”他红着眼睛,继续尝试,还是以失败告终。
反复十多次后,郑翼晨终于开始灰心,安慰自己道:“没关系,有战略的放弃也是通往成功的捷径。还有其他针法,只要学会其中一套,就能掌握和法。”
他又学起了和肾水法,这套针法的步骤更加简明扼要,只有五个步骤,与和脾土法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同样要求在一息之内完成所有步骤。
郑翼晨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他看到这条要求时,心里已经有些动摇:“又是要一息之内完成?和脾土法分七步,我才坚持到第四步就无法继续,和肾水法虽然才五步,步骤也简单一些,但是我能完成吗?”
行不行,试了才知道!
他再次调整呼吸,练习起和肾水法。
郑翼晨猜到了结局,不过没猜到过程,这一次他连第一步都还没完成,气息就开始岔乱了!
“怎么会这样?”昨晚一个钟头内学会汗法的优越心理荡然无存,一种挫败感涌上郑翼晨的心头。
他没心思继续练针,再次一字一句观看起和法中每一套针法的具体步骤。
“果然!每一套针法都有着不同的行针步骤,没有半点雷同之处。唯一能将它们联系在一起的共同点,就是在一息之内完成行针的所有步骤!”郑翼晨认真消化了每一句话,平复心情之后,终于得出了结论。
“汗法重用押手,和法则是要求气息调和。”
“气,调和肺气,才能在施针过程不至于岔气,气,气……”
他心中一动:“难道……”
他将笔记往回翻,目光落到了昨天练习了一遍就放弃的那套吐纳气息的功法。
“学会和法的前提,就是要掌握这套吐纳气息的功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