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荒屋拘魂(1)

舞马长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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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们骑到了荒岗子时,差不多都成了冰雕,连眼睫毛都上了霜,手脚冻得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大牙不知道从哪儿抱来一捆苞米秸子,弄散后点着。

    火烧得虽然不太旺,却很暖和。只不过野外烤火前热后凉,背后冷风侵骨,胸前热浪袭人,这种滋味恐怕是没有真正感受过的人是体会不到的。烤火的同时也不停地跺着脚,好半天才缓过来一些。

    我指着屋子,给立春简单地说了一下里面的情况。立春听完后想了想,对我和大牙说:“我现在能想到的就是可以试试‘拘魂’,如果能把魂魄拘来,备不住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听后淡淡一笑,很肯定地告诉立春,让她放下心来,这老头的魂魄绝对还在。立春听我这么说后,一挑眉毛,一副胸有成竹地样子说:“如果你能确定魂魄仍在,我也敢保证能拘魂成功!”这种鬼魂一类的事情,我们不是很明白,烤火暖和的工夫,立春给我们讲了一些,说是人的阳寿到了就会死,死后魂魄会离体飘到鬼门关,过了鬼门关后的魂魄才会变成鬼。鬼门关之后就是平时常听到的黄泉路,也就是接引之路。这条路上徘徊着很多的孤魂野鬼,都是那些阳寿未尽而非正常死亡的。像这种鬼其实也很可怜,既不能上天,也不能到阴间,更不能投胎,只能在黄泉路上游荡,直到寿阳到了后才能去阴间报到,听候发落。

    黄泉路上有一片火红的“彼岸花”,簇生长在三途河边,沁血鲜红的颜色,远远看上去就像是用血铺就的一条地毯,也是黄泉路上唯一的还算是绚丽的色彩。

    我问她:“听你的意思,如果这老头的魂魄没有离开,也就进不了鬼门关,鬼都做不成了?”

    立春眼睛转了一下,一嘟嘴,随之点了点头。

    现在我才知道死或许容易,但做鬼也很不简单,比做人要难多了。暖和的也差不多了,立春摩拳擦掌,准备要开始了,这时立春很不好意思地告诉我,这种“拘魂术”她一个人恐怕不行,还需要一个帮手。

    我随即就明白了,这种萨满巫术大多都是需要两个人,当年是范大娘和他老伴一起做法,范大娘是大神负责请神,而他老伴则是二神负责沟通。

    现在立春只有一个人,很明显,我和大牙之间要有一个人客串下“二神”。

    我清了清嗓子,拍了拍大牙的肩膀,义正严词地说:“大牙,看你也活了差不多三十年了,也没能为祖国、为人民、为家乡父老做点什么贡献。每思及此,我都替你惋惜,伤心欲绝。趁着现在你还年轻,一定要担负起更多的责任。而现在,就是到了你要为人民服务的时候了,充分发挥你的才能,好好地配合立春,坚决拿下这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艰巨任务,不要辜负人民对你的期望!”

    大牙刚开始还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后来才明白过来是让他扮演二神,当时就蹦起来:“好啊,你个来亮,你这不是毁我一生清誉吗?想我堂堂一表人才,马列通读,什么时候装神弄鬼过?再说,这事我是一点经验也没有,还不如你,最起码也算是玄宗门下,根直苗正。革命任务不分主次,能者居之,我下决心把这个光荣的机会让给你,我相信你一定能不畏艰险,勇往直前,取得最后的胜利!来亮,为了人民,你就大胆地跳吧!”

    ……

    立春听我俩说个不停,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看了半天后,最后指了指大牙:“大牙哥哥,我就相中你了,也不用你干别的,一会儿魂魄会上我的身,你要不停地敲着这面鼓,一定不要停,停了就前功尽弃了。来亮哥哥负责问话,时间不会太久,估计也就是几分钟,挑要紧的问。”

    大牙一听立春点了他的名,嘴张得大大的,呆若木鸡。在立春严厉的注视与喝斥下,大牙最后不情愿地抓起了那面太平鼓,接过了神鞭。立春则把背包打开,换上了萨满神衣,再看觉得立春这姑娘更加的妩媚动人了。

    这件神衣圆形凹领,对襟,窄袖长袍。暗红色粗布面,领口至底边贯穿铜扣共有八颗,前胸两边及后背分别补贴三块儿结实柔软的狍皮,前胸狍皮挂有十六面护胸铜镜,背部狍皮挂有十面护背铜镜。在两袖中部各镶贴一条白底绣花黑边袖箍,袖口为黑布袖箍,两箍均缀白色齿贝十字装饰图案。

    纵观整套神衣刚柔相得益彰,曲中见方。色彩由红、黑、白三大主色构成。平面上刺绣的吉祥云纹路,凸现浮雕感。法衣上的黑布贴、齿贝、铜铃的运用,装饰效果突出。两肩处的红、蓝、黄飘带具有色彩的跳跃性。从我美学的认知上来看,这套法衣色彩呼应,自然协调,浑然一体。繁多的装饰材料多层次地覆盖繁而不琐,穿在立春身上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想当年也看范大娘穿过,却不知为啥感觉那么别扭。如今套在立春的身上,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巫师的法衣,更像是时装周T台上的波西米亚风情展。

    大牙看到立春这身装扮也有些惊讶,估计也是没有料到神婆也有这么时尚的。立春看我们瞅她的眼神有些羞答答地笑了,然后就用手拖着身上的铜铃,开始忙活别的了,叮当悦耳的铜铃声极具乐感。我和大牙也帮着在门口摆起了香烛,供果,开始焚香,烧纸。

    准备妥当后,立春站在案前迈着奇怪的步伐,踩着一种古怪的舞开始跳了起来,丝毫没有感觉到诡异,反而有一种特殊的韵律美感。从容而舞,形舒意广,像是步行,又像是飞翔。身上的铜铃也随之响动,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做作,浑然天成,飘逸流畅。

    大牙刚开始敲的鼓还是乱七八糟,杂乱无章,不过到后来,鼓声缓急轻重已经完全融在整个气氛之中,和谐自然,我这才感觉到大牙天生就是个当“二神”的料,这辈子不当“二神”还真有点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