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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面对我的无措,拍着我的肩膀安抚:“妈懂,妈知道,妈不是没答应她吗,等晚上你爸回来我们商量个回绝的理由,明早就直接回了她。”
紧紧的抱住母亲,我说不出来的欣慰,幸好失去了爱情,我又重新挽回了亲情,否则我怎么度过这漫长又了无期待的沉闷岁月……
晚上父亲回来,听了母亲的描述,他扭头问我:“你不愿意?”
轻轻的点头,我其实不确定如果我说不愿意,父亲会不会像母亲一样理解并支持我的决定。
“其实延飞那孩子倒也不错,在邮局里工作,好歹也是个有稳定工作和收入的男人,况且家离的近,都是知根知底的……”
“爸!”我打断他的话,实在听不下去了:“我不愿意,我不想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结婚。”
如果父亲不说出这些我不能接受的话,或许我不会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熟悉都是从陌生培养的,我当年和你妈从认识到结婚也才见过三回面,现在不也感情稳定的很。”
父亲竟然扯出了他们那个年代的婚姻来比对,我真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怕把话说的重了惹恼了父亲,又回到之前好不容易打破的僵局,倘若我不说,父亲执意这么劝说下去,最后说一定不经我同意就私自替我做了决定!
“年代不同观念也不同,现在哪有人见三次面就结婚的,爸你从小都不勉强我的,现在我大了你更不应该勉强我了……”
父亲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发出的声音很刺耳,母亲精神立马高度紧张的望着他:“孩子不愿意你就别勉强了,别什么都你说了算,偶尔也要听听孩子自己的意见。”
我有些忍不了了,如果父亲什么都要他说了算,那我情愿不回这个家,我舍弃了那份割了心的爱情,现在想让我嫁给一个长什么样都记不清的男人,那还不如直接拿把刀砍死我来的痛快!
“不管怎样,你就是再把我赶出家门,我不想嫁的人,谁也勉强不了。”
倔强的回了自己房间,我砰一声关了房门,然后我坐在桌边,掏出手机,翻出相册,那里有一张李慕承无意被我拍到的照片,他从来不知道我的手机里有他的照片,除了我自己没有人知道……
因为距离不是很近,所以照片拍的不是很清晰,可那熟悉的五官却记忆犹新,从离开他的那一天开始,我没有翻过这张照片,哪怕是整晚睡不着觉想他时,我都克制自己不去翻,然而今晚,我真的克制不住了,疯了一样的想他,很想,很想,想的心都忘记了痛,只有那滴落在桌面上的眼泪,证明了我此时有多么多么的想他……
我想嫁的人一直是他啊,除了他,这一生孤单一个人也没有关系,但是,我绝不会嫁给另一个男人。
紧握着手机,又是一夜未眠,天刚亮,外面的门就被拍的嗵嗵作响。
神经高度紧张,我担心会不会又是张肥婆来了,结果真的是她——
“冬升早啊,我来的目的桂枝都和你说了吧?不知道你家昨晚是怎么商量的呢?”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我不知道父亲会怎么回答她,但昨晚我已经想好了,如果父亲答应了这门亲事,我马上就离开这个家。
我已经很痛苦了,我不想再把自己囚禁在更加痛苦的婚姻中。
“恩,这事桂枝跟我说了,但孩子说她自己有正在交往的对象,所以……你也知道,这种事就不好再勉强了。”
惊诧的抬起头,我站在窗边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父亲口中说出来的,只是一晚,他就已经改变主意了吗?
我还在感动与惊讶,突然张肥婆提高了嗓门,仿佛是故意说给我听——
“哎哟,什么有正在交往的对象呀?不想答应这门亲事直接说便是,扯什么蛋呢?这邻里邻外的谁不知道你家允锦那点事啊,说的好听点那叫交往,说的难听点,那叫——被人包养!!!”
我终于忍不下去了,打开房门,直接端起地上的一盆水,呼啦一声全部泼在了这个毒嘴妇的身上……
“你……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自己在外面乱搞还不让人说了是吧,我偏要说,我今天站在你家门口骂一天,我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丑事!!你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就是个靠卖身赚钱的烂女人,就是个……”
“你给我滚!!你敢骂我女儿我今天打死你!!”父亲一把将毒嘴妇按倒在地上,一拳拳的砸了下去,闻听动静的左邻右舍纷纷过来劝架,原本不大的院子顿时挤满了人,有真心劝解的,也有来看笑话的。
母亲比父亲还要激动,好几个人抱住她,她仍然拿着一把铁锹要跟毒嘴妇拼命,我无尽疲惫的看着毒嘴妇坐在地上鬼哭狼嚎,嘴里仍然骂骂咧咧,对于那些不堪入耳的谩骂声,渐渐开始麻木……
关了房门关了窗,拉上窗帘,我蹲在角落里,双手抱膝不住的颤抖,常听人说
人言可畏,今日,总算是见识了。
我可以忍受被别人羞辱,可是一想起父亲,我真的心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曾经我是父亲的骄傲,是我们这个镇上的骄傲,我有名牌大学的学历,有令人羡慕的工作,更有美丽的容貌,如今,不过短短几年时间,一切都变了,我竟然成了他们口中人尽可夫的荡妇……
我难受,父母比我更难受,尤其父亲,一生中把面子看的不知道有多重,我家
这样的书香门弟,如今闹出这样的丑闻,父亲颜面扫地不说,从此还在别人面
前抬不起头直不起腰,如果我能预知到今天,我还会任性的让自己执着下去,
让父母也跟着我活的这么累吗?
我想,我不会了,为了赵沥,为了李慕承,为了这两个男人,我先后失去了太
多太多,到头来,我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我变得更加沉默,不止是我,连父母都变得沉默了。
某天傍晚我下班刚到家门口时,老远看到母亲站在门外东张西望,见我回来,她走到我面前悄声说:“允锦,家里来了两个人找你。”
我一听找我,顿时心咯噔了一声,以前除了李慕承,很少会有人找我。
“哪两个人?”其实我问也是白问,母亲肯定是不认识才疑惑的。
“不知道,一男一女。”
陡听是一男一女,我停下了步伐,没有勇气再往前走了,我神经质的猜想难道会是李慕承和郑尔岚?如果真是他们两个,那他们是来做什么?莫非……给我送结婚喜帖?
不会的!我告诉自己,决不会的,李慕承不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允锦!!”一颗心还在悬着,一声清脆的呐喊终于让我放下了心里的石头。
我震惊的望着叶珊,疑惑的问:“你怎么来了?”
“岂止我来了,赵子昂也来了!”她指了指里屋,一脸的贼笑。
我走到她面前,她附在我耳边悄悄的说:“是他硬逼着我带他来的,至于原因嘛,你懂的。”
别扭的看了一眼母亲,我走向客厅,父亲正在和赵子昂说些什么,脸上的表情难得愉悦。
“谁让你们来的?”我问赵子昂。
他还是那般阳光的笑,也没有避讳我父亲在场,就直言说:“你那天不辞而别,我和叶珊都挺担心你。”
“是你一个人担心,别扯上我啊。”叶珊在一旁澄清,我尴尬的瞪她一眼:“胡说什么。”
然后我向父母介绍赵子昂和叶珊,父亲欣慰的说:“小伙子学识渊博啊,是我难得见到的好苗子。”
叶珊实时的插话:“叔叔,人家可是美国回来的留学生,吸取了中西文化的精髓,渊博那是必须滴……”
我再次把目光瞪向叶珊,真不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到底是想干什么。
母亲忙着准备晚餐,我把叶珊和赵子昂带到我房间,关了房门一本正经的问他们:“你们怎么都不打声招呼,就跑我家来了?”
赵子昂用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无奈的说:“你手机号码我不知道。”
叶珊立马表态:“我手机丢了,之前存的号码找不到了!”
“那你们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虽然刚才在门外叶珊已经解释了,但我只当她是开玩笑,我想对于赵子昂这样的文雅之人,应该不至于做出这种莽撞的举动。
“想来看看你。”赵子昂接话,他目光复杂的盯着我:“允锦,为什么要离开B市,就算李慕承让你没有希望了,难道B市就没有什么是你值得留恋的了吗?”
他的弦外之音我怎会听不出,落寞的笑笑,我很决绝的说:“是的,除了爱情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
叶珊来火了,她不悦的质问:“那我们呢?我们算什么。”
“你们是我朋友,朋友只要心常在,见不见面都不会影响友谊的延续。”
无可否认我这句话可能让赵子昂有些伤心,他脸上一划而过的失落让我很愧疚,可是如果结局注定是绝望,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有希望。
吃了晚饭,把赵子昂安置在客房休息,父亲把我叫进了书房。
“爸,什么事?”
父亲坐在书桌边,台灯发出的白炽光照在他老态龙钟的脸上,皱纹一一显露了出来,心头莫名一紧,父亲终究是老了。
“今天那个小伙子好像对你有意思?”他直接切入正题,满眼期待的望着我。
“爸,他是我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别扭的移开视线,我怕看到父亲眼中的失落。
“允锦,其实爸从来没说过,你在感情上真的像我年轻的时候,我曾经也狂热的爱过一个女人,但因为种种原因,却遗憾的错过了……”
……
“自古都是男人负了女人,我虽然没见过你爱的那个男人长什么样,为人怎么样,但我可以感觉,他一定是负了你,如果他没负你,以你的性格,你不会先放手,你说对不对?”
……
双眼渐渐模糊,我背对着父亲,只是不想让他看到我眼中氲氤的雾气。
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没想过是不是李慕承负了我,我也不敢想,那对我来说,是摧心剥肝的痛。
“爸,你找我有什么事?”移开了话题,我怕再被父亲揭穿心事,会控制不住情绪。
“我的意思,如果那个赵子昂对你有意思,你能不能考虑和他交往看看,毕竟你也不小了,现在名声也不好,做父母的,总希望你能有一个自己的家。”
父亲果然是冲着赵子昂把我叫进来的,几乎没加任何思索,我肯定的回他:“不可能的,你就别瞎操心了,我对他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
“我不是说先试着交往看看吗?”父亲不死心的强调。
“试也不用试,要是能交往早交往了,感情这种事勉强不了,我也早跟他说清楚了。”
……
“况且我现在很累,我不想谈感情方面的事。”疲惫的低下头,我这么一说,等于是承认了父亲之前的猜测。
出了书房的门,我又被母亲拽进了卧室——
“允锦,那个乔公子……”母亲刚一提到赵子昂,我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妈,你别瞎掺和了,我们只是朋友,朋友,真的只是朋友!”我再三强调我和赵子昂的关系。
母亲脸上露出一丝失望,她哽咽的说:“妈也是希望你能找个好归宿,这么一直待在我们身边也不是个事,你都老大不小了……”
我不悦的反问母亲:“妈你是不是和外面那些乡亲们一样,认为我在外面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所以随便找个人不管我喜不喜欢,只要能把我嫁了就可以?”
母亲摆手,极力否认:“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瞧着那小伙子顺眼,就存了点幻想罢了……”
我点醒母亲:“什么都可以幻想,这种事是不可以幻想的,我就算过去再怎么不堪,现在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心。妈,你懂吗?”
无奈的点头,母亲抹了把老泪,其实看到她和父亲这样,我真的很难过也无奈,有时候也希望自己能将就一点,已经是这样了,我还挑什么挑,可一想到心里的那个人,我就没有办法将就了……
晚上躺在床上,听着叶珊扯东扯西,没有一句是我想听的,而我想听的,她自觉的不说。
无数次鼓足勇气,想打听一下那个人的消息,可最终还是忍了。
“允锦,我一直想不通,李慕承怎么会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明明我看他凝望你的眼神充满了爱意,如果连这样的人都能背叛了感情,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没有所谓的真爱。”
我背对着她,淡淡的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也许有真爱,只是我们无缘而已。”
叶珊长长的叹气,说了句让我心悸的话:“上次网上都在传李慕承和郑尔岚要订婚的新闻,可是很奇怪,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也没见真的订婚,我再想,是不是谁故意散播谣言……”
手指轻微的颤抖,我捂住那颗砰砰跳动的心脏,默默告诉自己:不管是事实还是谣言,我已经离开了,那些事也就都与我无关了。
清晨,我送赵子昂和叶珊他们去车站,好死不死的遇到了张肥婆,她上次被我父亲打的,脸上的淤青还没有消失,自然见到我的时候,是咬牙切齿的。
惹不起总能躲的起,我想避开她,就把叶珊和赵子昂往相反的方向拉,结果还是没能躲的过——
“哎哟,我说这大清早的眼皮怎么直跳呢,原来是狐狸精出没,啧啧,几天不见,又勾搭上一个,看样子长的还挺不错的……”
叶珊震惊的望着她,扭头问我:“她再说谁啊?她不会是说我们吧?!
“别理她,就一神经病!”我拖着叶珊往前走,极力忍受着羞辱。
“瞧瞧心虚的,有胆做还怕人家说啊?奉劝一句,别再害人害已了,自己不要脸可别丢了父母的脸……”
叶珊听不下去了,她疑惑的凝视着张肥婆,闷闷的嘟嚷:“我怎么听着好像是说我们的呢?”
赵子昂更果断,他直接走向张肥婆,出声质问:“这位大婶你骂谁呢?”
我头皮都麻成了一团,看来张肥婆今天是碰上灾星了,叶珊和赵子昂都不是省油的灯,敢这样当着他们的面羞辱我……
“小伙子,我跟你说啊——”张肥婆把赵子昂往一边拉了拉,鬼鬼祟祟的撇了我一眼,故意提高音量说:“你千万别着了那个狐狸精的道,一看你就是从外地来的,所以你还不清楚她的为人,她是我们这里三岁小孩都知道的‘破鞋’一只,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穿过了,你今天是碰上我你走运,否则你都不知道会被她骗的多惨!”
……
叶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震惊的望着我,半响才吼道:“夏允锦,你被她羞辱成这样,你还装没听见??”
我苦笑了笑,随意的说:“无所谓,习惯了。”
一句习惯了,让赵子昂和叶珊目瞪口呆,最先发飙的是叶珊,她忍无可忍的尖叫:“天哪,你整天都是过的什么日子?难道你经常被别人这样骂吗?你竟然说习惯了!!!我的上帝啊!!”
她冲到赵子昂面前,狂怒的问:“我们怎么办?”
赵子昂冷着一张脸,眉头紧蹩,指着张肥婆说:“当然是让她为自己说的话付出代价!”
张肥婆一脸疑惑,慌张的往后退:“你什么意思啊?我可是为你好啊——”
赵子昂一拳挥在她满脸横肉的脸上,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捂着一张脸鬼哭狼嚎:“救命啊,杀人啦,快来人救命啊!!!”
叶珊一个箭步冲上去,骑在她身上,使劲的掐她的脖子:“今天老娘宰了你,我让你乱嚼舌根!!”
我慌忙走过去拉住叶珊:“行了,行了,这种人打了也没用,上次已经被我爸打过一次了,还不是死性不改。”
我肯放过她,赵子昂和叶珊可不肯放过,把我拉到一边站着,赵子昂说:“你别管,今天这事算不了!”
“叶珊……”他大喝一声。
“嗳,你说!”叶珊蓄势待发,等着赵子昂发令,实施复仇计划。
“你先起来。”叶珊闻言从张肥婆身上站起来,赵子昂一把拉起地上的张肥婆,牵制住她的两条手臂,然后说:“对于出言恶毒的人,最有效的方法是什么?”
叶珊答:“掌嘴!”
“OK,开掌!”赵子昂话音刚落,叶珊一巴掌甩在了张肥婆的厚嘴唇上。
“嗷……你们这些该死的,我要起诉你们……”张肥婆发出惨叫的哭声。
“左脸颊。”
“好!”啪……
“右脸颊。”
“好!”啪……
“继续掌。”
“啪……”
“啪……”
那一天送走了叶珊和赵子昂,我又一次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重点对象,并且谈论的极其夸张,说我以前是什么黑社会老大的女人,还说张肥婆挨打的事,就是我招集了黑社会上的人所为,总之,人们常常会忽略真相,喜欢把事情夸大其词,我自然也是懒得去解释任何。
我以为我的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某天我收到一封匿名的邮件。
撕开邮件的封口,里面只有一张极小的便条,而便条是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明日上午十点,鹤风酒店403号房,面谈。”
攥着这张便条,我实在疑惑出自何人之手,心里纠结着去还是不去,一整个下午尽在心神不宁中煎熬度过。
晚上躺在床上,我把那张便条又拿出来研究了很长时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可惜这张便条是打印出来的,所以我想分辨字体的机会都没有……
凌晨一点,翻来覆去仍然无法正常入睡,无奈之下,我竟然用起了最原始的方法替自己做决定。
拿出一枚一元硬币,我默默的想,如果是正面明天我就去,如果是反面我就安心过着现在这种鸡飞狗跳的日子。
结果……
结果……
结果……
竟然是正面,长吁了一口气,我在凌晨二点到来前,进入了睡眠状态。
清晨,外面风雨交加,母亲站在门外嘀咕:“这春雨怕是不知道要下到几时了。”
吃了早饭,我赶着去赴约,母亲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今天不是周末吗?要加班吗?”
“不是,我出去有点事。”不敢正视母亲,怕她看出我眼中的慌乱。
迎着大风撑起伞,刚出了家门,母亲追了出来——
“早些回家,晚上等你吃饭。”
跟母亲挥了挥手,我踩着雨水的路面离开了她的视线……
鹤风酒店位于我们县城最繁华的地带,因为天气不好,车子也难等,好不容易赶到的时候,已经是距离约定时间迟到了半小时。
到了酒店门口,我收起雨伞,作个深呼吸走进大厅,按了电梯直接上了四楼。
电梯缓缓向上,到了403门口,我移向门铃的手指有些颤抖,我怕看到的人是我不想看到的,同时又怕看到的人,是我一直思念的。
叮……
叮……
再怎么忐忑,来也来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房门被打开,我的心险些要窒息,抬起双眸,凝视着我面前的人,原来,真是我不想看到又一直思念的……
生活处处是矛盾,人的心,同样也是。
强忍着心里翻李倒海的感觉,已经无数次压抑不要流露的感情还是因为身体的颤抖而被出卖。
他,开始移动步伐,一步,两步,我的心随着他的步伐,剧烈跳动,一下,两下……
然后,他伸出双臂,拥我入怀,久违的温暖,却让我的心再一次掉进了深渊。
夏允锦,这一生,你真的完了,如果总是贪图一个人的怀抱,贪图他怀抱里的温暖,那么你就真的彻彻底底的完了!
紧闭双眼,我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我没有推开他,是因为我实在没有力气推开。
原来,不管是在他身边,或是离开,我都是一样的累……
“允锦,miss you, Want to be mad!(想你,想的要疯了)”
李慕承低沉的声音透着一股磁性的沙哑,那呢喃的温柔,像无数次在梦中的呼唤。
我沉默,是因为我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那颗浮动的心,到底还是没能接受,我们这么快就重逢了。
他用力禁锢,像要把我揉进他的血液中一样,如果真的这么思念,就说明真的这么爱我,如果真的这么爱我,又为何不肯选择我……
无声的拥抱持续了很长时间,走廊里每走过一个人,都忍不住好奇的打量,终于我等到了李慕承松开我,他清俊的脸庞还是那么迷人,只是消瘦了许多。
他用手指替我梳理额前被雨水侵湿的刘海,指尖冰凉却不失温柔,只差那么一点,我就沦陷在了这种温柔之下,但下一秒我推开了他——
李慕承专属的温柔,我可以留恋但不能迷恋,否则我将永远被囚禁在爱的沼泽无法自拨!
转身欲走,他疾步上前拉住我,我死死挣脱,嘴里大声的呐喊:“你放开我,放开……”
纠缠挣扎的声音终于引来了一堆人围观,李慕承眼神阴鸷的往人群中扫一眼,霸道的抱起我一脚踢关了房门。
将我扔在酒店奢华的大床上,他站在我面前,双臂支撑床面,深邃的双眸紧紧凝视着我,隐忍的说:“允锦,跟我回去。”
“不可能!”我毫不犹豫的拒绝,然后我用力推开他,从床上坐起身,愤怒的说:“李慕承,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我已经离开,成全了你和郑尔岚,你为什么还要来搅乱我的生活?如果这是孽缘,就让它到此结束吧!我真的不想再和你们继续纠缠下去!”
面对我的愤怒,他显得极是平静,再次移步到我面前,没等他开口,我自觉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身上有我熟悉的香味,随时都有可能迷乱我的心智……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我嗤之以鼻:“那不管我的事。”
“如果是因为你,也不管你的事?”他又想走近我,我赶紧后退。
明明知道他来滨海,肯定是冲着我的,可我就是不想承认,随即冷笑:“你的甜言蜜语,我早已经麻木了。”
“允锦。”他忽而放软了语气:“你走的那天,我不是不知道,我一直派人暗中跟着你,那天我派的人跟我说你去了火车站,我就知道你要走了,在人头攒动的人群中,我看着你孤单的站在购票窗口,我的心受着怎样的煎熬你明白吗?我可以上前拉住你不让你走,可是同样的,我不能一直不顾虑你的感受,所以在没有处理好郑尔岚的前提下,我放你走,只当是放爱一条生路。”
我背对着他,无视他深情款款的表达,他继续说:“当你踏上火车的那一刻,我也会有被掏空了心的感觉,你是什么样的心情离开,我就是什么样的心情看你离开,这些天来,尽管我刻意的不去想你,却仍然控制不住心里的挂念,我一个星期前就已经来了,只是在纠结要不要见你,昨天我去了你工作的地方,你没有看到我,我却看到你了,你孤单落寞的背影让我明白,若是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疯了……”
无可厚非这些话很感人,可是我真的不敢再爱了,也觉得自己爱不起了,因为爱,在生我养我的地方,我受尽了一切的羞辱,被人骂作贱人,烂人,荡妇,这些不堪入耳的字眼,他会知道吗?他会明白是什么感受吗?
“你怎样,那都是你的事,你的事,再与我无关。”
冷冷的直视着他,我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我都决定一切当假话来听了。
“夏允锦!”李慕承真的生气了,像几年前我挑衅他的时候一样。
“你要我怎样?要怎样证明,你才相信这些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并不容易?”
他上前一把牵制住我的手腕,眼里有不容抗拒的怒火在渐渐燃烧,我淡定到底:“不需要你证明,说了,都跟我无关!”
这一次,我真的挑衅到了他的极限,一把将我按在床上,他期身压了下来——
“李慕承,你又想来强的了吗?你每次就是靠这个来征服我吗?天底下女人死光了吗?你性饥渴没人能满足的了你吗?难道只有在我这里你才能一展雄风,到了别的女人那里就成了阳痿吗?”
我的话说的很恶毒,对于唯我独尊的李慕承来说,简直就是极大的侮辱,我清楚他的个性,所以专挑能泼他兴致的话说,结果,他果然是被我气了个半死!
狠狠的揉了一下头发,他双眼阴鸷的盯着我,切齿的说:“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不要给你阳光就灿烂,你现在让我倒尽了胃口,你可以放心了,我不会再对你有半分‘性’趣。”
他点燃了一支烟,坐在床边狠狠的吐着烟圈,听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我觉得好笑,移步走向他,毫无预兆的吻上了他性感的薄唇……
李慕承显然没料到我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整个人都僵了僵,明明按捺不住,一想到刚才摞下的狠话,只好无奈的隐忍着。
我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更加温柔的吻他,听着他粗重的喘息声,我终于有了一丝报复的快感,就势坐在他的腿上,一只手伸向他的后背,若有似无的撩.拨。
这样的挑逗终于让他溃不成军,狠狠的掐灭了手里的烟头,他一把搂紧我狂热的吻了上来……
计谋得逞,我拼尽全力推开他,然后讽刺的问:“李慕承,你这么禁不起诱.惑,是不是还想着我的好?郑尔岚没能给你这样的快乐吗?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你难受,但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征征的看着我,完全没想到数月未见,我竟会变得如此邪恶,他眼中的火焰越烧越旺,已经顾及不了他大男人的威严,疯狂的撕起了我身上的衣物。
我没有力气挣扎,我的心里同样也有小小的渴望,怀念他,怀念和他在一起的那种欢愉的感觉。
没出息的想,就放纵这一次吧,最后一次,让我记得他带给我的快乐。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狂风依旧,房内春光流动,体内欲望之火熊熊燃烧。
偌大的双人床上,床褥白的像冬天里飘落的雪花,触感丝滑,身上蔽体的衣物早已裉尽,如丝的黑发倾斜在雪白的床褥上,极尽诱惑……
温热的大掌从我胸前一直移向腹部,继续往下,再往下,直到抵触最敏感的私密处,随着他的撩拨,渐渐暗潮涌动。
紧闭着双眼,感受着身体上的颤栗,鼻端是我熟悉的味道,淡淡薄荷夹杂着苜蓿的香味,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像一把火烧在了我身上,本能的呻吟轻呓出口……
抬起我的一只腿,他深深的进入,像久违的亲密爱人,私密处紧紧包裹,他满足的发出闷哼声,进入的那一瞬间他没有很快发泄,而是抵住我的额头,叹息的说:“允锦,你永远都是最能让我控制不住的女人。”
我还是紧闭双眼,没有回应他的话,但一颗心却波涛汹涌,很不合适宜的想,郑尔岚住在他那里这么久了,依她对李慕承痴爱的程度,难道都没有引诱或挑逗过他吗?难道李慕承每次都能控制住吗?
一边享受欢愉,一边纠结着这个问题,他的意思只有我让他控制不住,别人他都能控制的住,是这个意思吗?是这个吗……
情愿一个人纠结死,我也不愿开口去证实。
熟悉的快感一波波向我袭来,很快就让我无暇再去纠结,双手紧抓住被褥,唇齿间呻吟不断。
李慕承用力律动,弹性极好的床上发出阵阵暧昧的撞击声,我的颈间溢出了莹莹细汗,脑袋被他用大掌托起,然后用力将我拉向他,另一只手托起我的臀部,将二人更近的贴合。
他的索求总是霸道中不失温柔,让人抗拒不足沦陷有余,空气中情欲的味道越来越重,欢愉的感觉也在逐渐升级,身上的被褥仿佛不是被褥,而是天空那一片片白云,漫步在云端之中忘乎所以的激情四射……
一整天,我被李慕承压制在酒店里不放,他一遍遍的索要,仿佛要弥补数月来的空虚,而我除了沉沦,就只能告诉自己,既然是最后一次,那就在痛与快乐中淋漓尽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