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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她的决定
漠颖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一睁开眼,身边是小陶。
她开口询问韶雨的事,小陶为难不已,之后才支支吾吾的告诉她。
韶雨死了,楼下的佣人只听到她的尖叫,然后就听到“砰!”的一声,从二楼,楼梯的空档处,硬生生坠下一楼,脑袋着地,当场死亡。
当然漠颖也知道小陶隐瞒了一点,韶雨是从他们的卧室跑出去的,全身赤裸,后面跟着个神情可怕的尹深,这幅局面,想都不用想,就能自动脑补出来。
听完这个消息,漠颖的情绪很平静,出乎意料到小陶怕了,赶紧叫来了陆靖堂。
小陶去外面守着,病房里只有漠颖与陆靖堂两人。
“韶雨死了。”
漠颖幽幽的说道,看向为自己测量心率的陆靖堂:“……是因为少风。”
说完,她就看到陆靖堂的手一抖。
漠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她在衣帽间里看到的一幕幕,所有的画面她都看到了,在失去意识前,韶雨那惊恐的尖叫钻进她的脑海中,吸走了她身体全部的温度。
耳边响起韶雨的那番告白,漠颖重新睁开双眼,眼睛湿漉漉的。
“告诉我,迷迷是他跟谁的女儿?”韶雨在去年的七月份才第一次见到尹深,那迷迷就绝不可能是她的女儿。她甚至怀疑,韶雨之前对她所说的那些话,全是她的臆想。
陆靖堂的神情严肃,看着她,没说话。
“是我的。”她代替他回答,笑了也哭了:“她是我的亲生女儿,三年前我生下的那个孩子吗?”
陆靖堂的眉心一拧,仍旧没说话,但是那表情看上去不是不想说,而是有太多的话而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用内疚歉意的眼神看着她。
“呵。”一天之内,她竟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只是那个真相竟那般残忍,所以,他们才无法告诉她真相。
漠颖自己想想,也觉得挺难的。要如何开口告诉她,迷迷是她以为三年就死去的那个孩子,她的女儿,她与尹深的女儿——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将泪水憋了回去:“告诉我吧,从头到尾。”
眼看是没有办法再隐瞒了,少风只得缓缓道来。
夜,已深沉。
陆家的人被陆靖堂亲自拒绝在外,不放进来,就连尹深亦是。
偌大的病房,充满了悲伤。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漠颖绝望的看着他。
陆靖堂闭上眼,摇摇头:“抱歉,我毕竟不是这一块方面的专家,我试过,但……”叹息。
连他都这么说了,那就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好。”起码那也不是最坏的情况,他还是有恢复的可能的。
“靖堂哥,你告诉我,要我怎么做?”她的目光坚强而决然。
翌日。
漠颖主动联系了傅谨延。
医院附近的咖啡店。
“小颖。”连着几天见到漠颖,傅谨延很高兴,只是一看到她憔悴苍白的脸,心疼不已。
漠颖静静的望着他,说道:“傅律师,我希望你能叫我唐小姐。”
傅谨延像是被打了记耳光死的,表情难堪,下一秒,神情痛苦:“你不肯原谅我。”
当年,他是Y大的校草,而顾慧中与文静心是一对闺蜜。他先被外表艳丽的顾慧中所吸引,有所表示,后来被文静心的文采缩吸引,爱上了那个如白兔般羞怯文静的小女生。一次醉酒,他与她上了床,第二天,她向他告白,他才知道原来他们是互相心悦的。
他们交往的那两年段时间,是他们最甜蜜幸福的时光。
大学毕业,他即将赴美,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娶走,带她一同前往美国。忽然有一天,却看到她与别的男人进了宾馆,还不止一次。他旁敲侧击,得到的是她慌乱的哭泣,她承认自己爱上了别人,他愤然分手。之后,他娶了一直默默陪伴在他身旁,真心对他的顾慧中,离开了云城。
这些年来,他其实是想着她的,即使恨她背叛自己,他也从没有一天是不爱她的。可是他太骄傲,拉不下脸,所以不去想,也不去调查她的行踪。
一直到漠颖带着亲子鉴定书找上门。
那天从陆家回去后,他重又打了裕华电话,想问她要静心的号码,想激动的告诉她,自己爱她,感谢她为他生下的女儿。可是一问,才知道他深爱的女人早已逝去多年,以及当年的真相。
大学毕业,他赶论文的那些日子,她被顾慧中骗去了酒吧,被灌醉了酒被男人强了。事后,那些男人,拿着性爱录像一次次的威胁她,逼迫她。她几度想不开要自杀,甚至吞了安眠药被紧急送到医院,才知道自己怀孕了。可是她觉得自己肮脏配不上他,所以毅然斩断情根离开了。
生下孩子不久,得知他与顾慧中结婚的消息,她换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接着为了赚钱而在酒吧染上了毒瘾。在一次伤害了幼小的漠颖之后,她哭着求着自己的亲妹妹报警,将她送进了戒毒所,而没多久,她在戒毒所里自杀了。
得知真相的他崩溃,绝望了,想到那个羞涩的女孩,他心如刀绞,跪在地上哭了一夜。头一次,觉得生不如死,甚至想一刀了结了自己,可是他还有女儿,他放不下她。
第二天他就跟那个毁了他跟静心的女人一刀两断了,因为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在法律上他拿她没办法,但也不想让她好过,所以他让她一毛都没拿的净身出户,又暗中为她设了几个局,要她尝尝心爱之人所遭受的绝望苦痛。
而他,余生都会在赎罪度过。
“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漠颖摇摇头,嘴角一抹无力的笑:“该原谅你的人不是我。”
“我找你,并不是为了那些成年往事,也跟我无关。对我来说,文静心只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阿姨,自然也谈不上对她有什么感情。”漠颖敛下羽睫。
知道她的事,是因为一本被遗忘在阁楼里二十多年的日记本上。
日记里,记录着二十多年前,一个刚进大学,青涩,内向,害羞的女孩是如何爱上风靡校园的王子,羞怯的她不敢告白,只能在日记里抒发对他的炽热情感。
正是因为日记里,记录的那女孩的痴情单纯,让漠颖见到傅谨延与顾慧中,再由他们的幸福,想到那个在戒毒所,绝望死去的女人。
她无意为那个可怜的女人报仇或是什么的,只是每次看到傅谨延和顾慧中,看着他们幸福的样子,她会不由的想到那个女人,从而激起了她的不平……或许这是因为她的身体中流着她一半的血吧。
“你说得对,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静心。”傅谨延低垂下头,眼眶红了:“我该求她的原谅才对……我过几天就会去看她。”
漠颖看着,这个曾在数百人的礼堂里,意气风发,成为全场焦点的男人。经过短短的几天,句像老了数十岁,不免有些心酸与唏嘘。
“小颖,我真的不可以这么叫你吗?”
小颖,这是只有她的亲人才能用的称呼,可是面对他红肿的眼眶,漠颖不忍拒绝。
“随便。”她淡淡的应道,就见他殷红的眸底立马蕴起一抹水雾,很是激动。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只要能帮上你的,不,所有的事情我都能帮你。”
但当漠颖提出她的请求之后,傅谨延脸上的笑容却凝固在了唇角,再也笑不出来。
“怎么?你帮不了我吗?”
傅谨延怔怔的摇了摇头:“我,不是,为什么这么突然?是不是陆叔又对你说了什么?我已经跟他说过你是我——”
漠颖打断他:“你不需要知道原因,你只要说能不能。”见他犹豫不决,又补充道:“不能就算了,我找其他律师。”
“当然可以。”傅谨延点头,只要是女儿想要的他都会为她做到:“但我需要两天,准备证据。”
漠颖摇摇头:“一天,因为没有时间了。”
当天晚上,漠颖没回医院,也没去陆家,没去静园。而是去了市郊,洛歆住的地方,也是尹深买下的一大片老房子改建的别墅区。
震动的手机放置在茶几上,一整日,没有人动。
来到客厅的洛歆瞟了眼屏幕:“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又对他生气了?”
漠颖面无表情的拿起手机,递给她:“就说我在洗澡,今天睡在这里。”
“只是两句话,为什么不自己跟他说?”
漠颖盯着她。
“好啦好啦。”洛歆只好照办,谁叫她住的是人家的房子还不要房租。
两人窝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聊天。
“你觉得尹深是个什么样的人?”漠颖突然问道。
“嗯?”
“以女性的角度,你觉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咳……”洛歆被啤酒呛到了,涨红了脸:“怎么这么突然?发生什么事了吗?”
漠颖表情淡淡,没有起伏:“我只是想知道,除了我之外,其他的女人是怎么看他的。”
“嗯……他很好。”沉吟片刻,“他对你……一心一意,你就是他的世界,成天围着你转,让人嫉妒你。”
洛歆妒意的口气令漠颖失笑,然后,一抹自嘲的笑在嘴角泛开:“这么好的他,为什么会爱上我……”这样不足的我,怎么能够让他付出一切代价。
“漠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洛歆总觉得她今晚怪怪的。
“没什么。”摇摇头,回答道:“只是想通了。”所以她的决定是对的。
悦耳的提示音响起,光亮的屏幕上浮现一条信息。
漠颖拿起手机:“上次你答应我的没忘吧?明晚,我在XX等你。”来自——少风。
看着她血色尽失的惨白小脸,洛歆问道:“谁发来的消息?”
“没什么。”匆匆关机。
“歆儿,你能帮我个忙吗?”
“说。”
“明天,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