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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王卖着关子不说,任阮珍怎么问都不回答,气的阮珍拿牡丹丢他。
楚言心里也疑惑,让她猜肯定是她认识的人,但她认识的人又没有会做菜的。见二人打闹起来,她想加入又有种违和感,算来她已经十九岁了,不是小孩了。以前他们三个每每在宫里聚在一块时,九州池里的鱼都要遭殃,被圣上笑称为“三小魔王”。
末了,阮珍没得到答案,气呼呼的说:“不说就不说,我倒要看看是谁!”
鄂王对她做个鬼脸,提着一箩筐牡丹往外走,登时又把阮珍气到了,追在后面打他,鄂王挨了不痛不痒的一拳,抱着筐子跑了起来。
“十五郎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前些日子还说今年就要搬出来住,明明还是个孩子,来九子宅里,七郎和王妃少不得要照顾他。”阮珩在一旁语重心长的说。
楚言点头,前世鄂王添了不少麻烦给江王,尤其是在婚事上,不知道为何鄂王娶了阿珍的表妹,阿珍则嫁给了那位表妹的哥哥,明明这两个人就是一对欢喜冤家,那么般配。
“无忧无虑比心思多虑好,十五郎能一直这样多好。”楚言道。
“他要是一直这样,将来的鄂王妃一定很累,操持整个王宅已经废心了,还要再照顾一个孩子吗?”阮珩不赞同。
确实如此,尤其是太子未定,五位皇子都住在这一处狭小的宅子里,日常相处不免会有波折。但是,上辈子鄂王在成亲后就似变了个人,没了生气,沉默寡言。
阮家并不希望阿珍和鄂王在一起,江王是阮淑妃的儿子,鄂王是杜贵妃的儿子,自然是要避嫌。只是,他们两个上辈子所娶所嫁之人为亲兄妹,实在令人蹊跷。
“走,顺便去我的院子里瞧瞧。”鄂王等他们跟上来后提议。
他的院子紧邻江王,正在营建中,还是江王给他参与了一部分设计。
“等今年秋天我过了十四岁,就可以搬进来了。”他说着一脸兴奋。
“也是圣上宠你,才同意提前让你搬出来。”阮珩道。
“出来后,我就自由啦~”鄂王一脸向往,恨不得立刻住进来。
只是这九子宅未必有在宫里自在,在宫里只是未长成的孩子,出了宫就有了另一种身份。
回去时经过了一处废弃的院子,贴着封条。原本九子宅里是住着六位皇子的,废太子造反后,这处他在宫外居住的院子也就废弃了,大门的朱红色涂料褪色掉落,结满了蜘蛛网,一只拇指大的蜘蛛正在封条上爬着。
才四年而已,就已经这么破败了,与其他诸王居住的富丽堂皇呈鲜明的对比。
似乎是一同感受到了沉重,大家忽然寂静下来,直到出了九子宅才似得以呼吸顺畅,也不知道常年住在里面的诸王,面对着废弃的宅子是什么心情?
“你的那位帮手呢?”阮珩问。
“现在他应该已经出发了,咱们赶紧走吧!去木兰小筑咯~”鄂王翻身上马。
木兰小筑是江王特地购买的一处宅子,平时他们几个要好的时不时会去那里小聚,去年鄂王提议做牡丹毕罗,并且要亲自做,差点烧了厨房,做出来的饼又苦又涩,还硬塞了阿珍一嘴。
到了京郊香山下,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白衣男子牵着马站在台阶前,一只手正在抚摸着马头,棕红色的马驹似乎很舒服,长长的尾巴一甩一甩的。
“五郎?”阮珩吃惊。
楚言和阮珍也不免惊讶,宫阑夕居然会做这种怪异的东西?
“想不到吧!”鄂王不无得意,扬声叫道,“宫五,来很久了?”
宫阑夕听到声音回头,见到他们来了,嘴角浮现笑意:“微臣刚到,”又向他们一一问候,看向楚言时没有过多的情绪。
楚言却是想到了那方害她出丑的浣花笺,不禁暗里打量他,黑色的幞头裹发,一身毫无装饰的白色纬锦翻领袍,简单的银扣革带,只垂着一块忍冬纹的碧玉坠子。她的眼睛不禁在玉佩上多逗留了一下,鲜少见到有人会把忍冬纹刻在玉佩上。
如果说宫阑夕通身简单舒适,那此刻站在他身边的阮珩简直浮夸,东都城里最风骚的人就是他了。
“你今日不用在宫里抄经?”阮珩惊奇。
宫阑夕当差的时间虽然自由,但像这样休沐一整天却很少见,尤其是太后让他抄写的经书总是一遍又一遍。
他是以一篇为母亲所写的悼词而成名的,字写的好令人佩服赞赏原本是好事,可因这个事过于受太后和圣上的宠爱,那就难免令人心生嫉妒不屑。
阮珩当年好奇,曾与江王一道去看过他抄经。那时他才十三岁,而十三岁的小郎君却下笔有力,字迹没有一点轻飘浮躁,令秘书省和丽正书院的书人既感钦佩又觉羞愧,所以鲜少有人愿意向他讨教技巧,尤其那时候的宫阑夕并不像现在这样近人,小少年的身上满是锋利的棱角。
一个人单独在一层楼里,一遍遍的抄着一本本又长又艰涩的经书,只有那只橘猫陪着。元宝当时也只是刚断奶的小奶猫,比手掌大不了多少,软绵无力的叫声在寂静的阁楼里显得异常清寥。
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清楚。阮珩想到初见宫阑夕抄经的样子,要是换做他,四年怎么能耐得住寂寞?
“头些日子已经抄了一批经书,近来没有什么节日,夏至祭祀离得还远,所以就有空了。”他淡笑着说。
“元宝呢?”阮珍朝他四周看了看,没见到那只肥胖的大橘猫。
“是啊!元宝呢?”鄂王也问。
“它最近太皮,该教训了,所以在家里拴着思过。”宫阑夕漫不经心的说。
楚言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意有所指。
“啊~见不到了啊!”阮珍大为可惜,还以为能抱它一整天呢!
鄂王也失望,不过下一刻他就说:“走吧!今天咱们一定要成功,我鄂王要扬名京都!”他握拳对天豪言壮志。
“以这个扬名东都有什么用?你看赵二哥和五郎,可都是真凭实学闻名的。”阮珍打击他。
“人各有志,”鄂王没被打击到,还特气人的说,“像你三哥靠风流而人人尽知,不也是扬名吗?”
阮珍张口想反驳,却偏他说的让她无法反驳,自家哥哥可不就是东都著名的纨绔子弟。
阮珩嘴角一抽,好好的,干嘛要扯上他?
“快些进去吧!赶在晌午前做好,免得大家饿肚子。”楚言道。
一行人进去,里面早已经把面粉和蜜糖准备好了。鄂王是要大家亲自动手的,所以只留了一个下人给端茶倒水。
五个人围在一起先把牡丹去蕊留花瓣,阮珩一边摘花瓣一边哀叹,他堂堂一个驾部员外郎居然做着厨工的活,洗手作羹汤什么的,又偷懒的装作品茶。鄂王和阮珍更是闹腾,弄的花瓣飘的到处都是,真正干活的人就只有楚言和宫阑夕,两人又是面对面而坐,一抬眼就能看见对方,凭地有一丝怪异。
花瓣一半切丝,一半则是整片,然后需要用蜜糖来熬制,这一步就需要宫阑夕来做了,因为火候不好控制,只见他挽起袖子,指节分明的手拿着箸在锅中搅拌,以防蜜糖糊了,随后把花丝放进里,一刻不停的搅拌着。
阮珍惊奇的问:“五郎,你怎么会做这个?”
“这是我母亲做的一个甜点。”他道。
“先夫人做牡丹毕罗?”阮珍不能想象,时下有樱桃毕罗、蟹黄毕罗等,但用花瓣做毕罗,她以为只有鄂王这样脑子奇特的人才会想的。
“不是,只是做成糖浆。”
“先夫人怎么会做这个?”阮珍又问。
“以前我喜欢吃糖,母亲便做了这个。”他露出一丝浅笑,却没有多说,显然是不想解释。
阮珍便没有问下去,闻着锅里传来的香甜。
等搅拌均匀后起锅放冷,鄂王和阮珍忍不住挖了一勺蜜糖放进嘴里,甜中还带着一丝清麻感,好吃的紧。
“薄荷?”楚言看向宫阑夕。
宫阑夕颔首:“是的,为了避免甜腻,里面放了些薄荷油。”
做成糖浆后还没完,另一半的花瓣还得用热的蜜糖直接浇上去,等放凉之后变脆,好同糖浆一同做成馅儿。
鄂王拉着楚言和阮珍去和面,阮珩怎么也不愿意去和面,便在宫阑夕身边与他闲聊。
和面也不能安生,楚言阮珍二人都没有下过厨房,这些做的不好,鄂王便在一边话唠的指点。再之后看到阮珍脸上沾了面粉他就肆无忌惮的嘲笑,被阮珍和楚言抓了一把面粉同时往他脸上扔去糊了一脸。
“你、你们!”鄂王呆了一瞬,“居然一块对付我?”
“就是一块扔你!”楚言横道。
阮珍重重的点头,仍不解气:“谁让你笑话我!该!”
“好!”鄂王抹了一把脸,随后抓起面粉朝她们扔去。三人顿时闹开了,面粉满屋子的飞扬,没一会儿就都是一身雪白,面上也是深浅不一的粉末,只一双眼睛清晰可见,带着无限的明丽自信。
阮珩在一旁兴致冲冲的看着,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他说:“这才是茜茜嘛~之前过于文静了,还有些拘谨。”
宫阑夕看着案板处的三人,桃花眼里也染上一丝笑意,似山间被晨曦覆盖的溪流微光清浅。
忽而他转身往门口看去,只见赵怀瑾站在廊下正看着屋里闹腾的三个人,更准确的说,是看着此刻手里抓着面粉正欲往鄂王脸上扔去、笑容清澈而明媚的楚言。
“诶?二郎,你不是说有事不来了吗?”阮珩也看到了他。
楚言听到阮珩的话身体顿住,还没得及朝门口看去,就被鄂王的一把面粉砸了个正中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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