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西来之客

怪哉不是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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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五眼六通的老人手里既得脱身,二人又怎敢怠慢?一路只任埋首急行千余里,也不知身处何地,只恐那老人出尔反尔再复杀将过来。

    既是力战不敌,那凤鸣山钦原一案又当如何处置?那长生一脉仅仅一个堂主便有如此神通,若是继续追查下去……

    心思念及,这少年只待剑一身形稍缓,终是沉声道:“义父,长生门的事……我们还查是不查?”

    只见那汉子眉宇飘忽,终是干咳了一声,沉吟道:“今日你我九死一生,听那老者之言……想必是不愿与我二人多做计较,你我若是继续追查恐怕就真的没命回去了,罢了,还是罢了。”

    万轲倒也不再细想,既已为母报仇,凤鸣山那一众恶鸟已被除尽,长生一脉之事不查自是更好。此后若是再遇着什么邪祟为患,再番追随义父杀之便罢。

    此间只任这少年郎举目四望,二人虽说在天上疾驰许久,脚下之地却仍是未离巴蜀。不由怪道:“我们不走?”

    那虬髯汉子展颜一笑,“你不喜欢这里?想来你也十之有八,这十数年来你除了山水鱼虫也并未见过热闹,你我倒不如留下,我喝我的酒,你找你的大姑娘。”

    万轲脸色一红,急道:“老酒鬼你又没个正经,我倒要找什么大姑娘去?”

    “你正青春年少,我见那姑娘摸样俊美,你动了心思我自当推——心——置——腹。为父是过来人,你又何必瞒我?”

    剑一说到这里,万轲却当真想起了个直若精灵一般身披霞缎的玲珑少女,不禁暗自出神,讷讷道:“只是这天大地大,我到哪里去寻她身影?”

    “有缘,自会相见。”

    剑一说罢哈哈大笑,又是掏出葫芦大口地品起酒来。

    “义父,这里山明水秀又离城镇不远,我们何不就地安家?”

    剑一倒是冷哼一声,信手拔出腰间裂痕,眉宇之间一片萧杀:“此地倒是个好去处,不过却要问问这里的人依是不依……出来吧朋友!”

    男人话音刚落,林间果然响起一阵掌声,“兄台的鼻子倒是灵得很,我小心隐蔽灵韵却还是被你撞个正着——你便是那妖人剑一?”

    剑一笑道:“我自道是在城里御剑便必会招惹些正道高人前来请教,若论起嗅觉如犬,洒家又怎比得过你们?却不知这正道上人何时也学会东躲西藏了?”

    来人面色微怒,横剑而立,“呔!好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今倒叫大爷会会你这裂痕魔剑有什么狗屁神通!”

    “秀云剑?”剑一得见来者手中兵刃却是眉头大皱,正色道:“你是冲天峰的人?”

    来人嘴角一挑,冷哼道:“正是你道爷我,今我就要替冲天峰清理门户,取了你这叛门弑师的妖人首级!”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今日倒是真他娘的倒霉!”

    言语间那汉子却是大摇其头,一把拉起万轲,几个起落已是再复扶摇而去:“我剑一斗不过你,我认输!万轲,咱们跑!”

    但见这邪剑妖人竟是不战反逃,来人先是一愣,旋即冷哼一声自也御剑急行,紧随其后。可眼看那二子越飞越远自己却也是毫无办法,终是钢牙一咬,恨声道:“好个魔头只顾逃命,这是瞧不起我的本事吗?”

    一时气恼间,这男子反手便打出一道掌心雷。

    那二子只顾逃命,又哪里在脑后生了眼睛?

    剑一猝不及防就地被这暗器轰得身形一颤,二人皆是顺势跌落剑下。其二人身下便是万丈深渊,深渊之上奇石累累又如枪似剑。这一跌之下,二人绝对没得半分生存之望。

    眼看他等便要坠死在这陡如刀削斧砍的万丈悬崖之时,但见那汉子在半空之中强扭身形,大喝一声:“着!”

    间不容发之际,剑一这男人只得真气吐纳化指成剑,勉强用真气削掉身下一片利似寒枪的石笋,才侥幸不致二人被那石笋破肚开膛。

    然而自那万丈高空坠落,饶是二人修得都是上乘法诀又当如何?毕竟生来凡胎,难免要遭这筋骨尽断,五内翻涌之苦,哪里再得半分反抗之力?而那暗下毒手之人,却已早早地落下,看向剑一得胜般地狂笑起来。

    “哈!饶是你修为高深又怎样,今个道爷就为民除害,灭了你这杀千刀的魔头。”

    来人说着举剑过顶,一股青蓝光晕兀自磅礴而出,这不是冲天峰的傲剑碧云决又是什么?

    剑一此时只恨自己端的不小心而着了这小人的暗算,误了自己这九尺之躯倒也无妨,只可怜这无知孩童也要受到自己牵连命丧他手。本还意图与那小人理论几句,无奈每每只消开口做声便必会五脏抽搐,大呕一口黑血,哪里还讲得出一句整话?

    一世英雄,此番已是跨入森罗大殿!

    许是上天也不忍这二人惨死他手,那来人分明一剑便可以结果掉了二人的性命,可那傲剑碧云决刚刚运至大成,来人却是面露一阵苦色,连手中仙剑都似拿捏不住而掉在地上。继而转脸对身后恨声道:“来者何人!端的只会偷鸡摸狗暗算他人,好不小人!”

    万轲强忍着浑身剧痛向那人身后探头一望,却见个似是同他一般年岁的少年,一身淡蓝长袍,眸子亮若繁星。

    那少年好笑道:“我倒是见你暗算他人在先,怎个反咬一口怪在我的身上?这道理却是怎也说不通啊!”

    那男人却是冷冷一哼,“你懂什么!你可知这双双倒下的二子是何人物!”

    少年眉宇之间笑意不减,擎起自己的一条胳膊搔了搔鼻翼,朗声道:“那位英雄我当然认得,不正是一柄裂痕纵横天下的剑一前辈吗?我不单单认得他,还认得你这一身傲剑碧云决!想不到冲天峰这般的名门正派竟也会做些个为人不齿的苟且之事,有趣……当真有趣!”

    男人一时气结,却又恐怕得罪了某位仙脉子弟不敢妄动。只顾愣在原地咬牙道:“牙尖嘴利的小崽子,你是何门何派可敢报上名来!”

    少年淡淡道:“告诉你也无妨,我自无门无派,只是江湖区区一个散修。晚辈姓成……单名一个阳字,你切要记好我的名字,一会见了阎王判官也好有个说辞。莫道是不知死于何人之手,败坏了冲天的脸面”

    那男人只见这少年谈笑自若,似是十拿九稳一般,不禁虎躯一紧,沉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少年仍旧一脸无邪笑意,又复背过双手,浅笑道:“你这人却也傻得可爱,我的意思不正是……送你归西?”

    这成阳的脸色竟真的说变就变,话音方落足尖踏地,不出一息已是逼入来人面门,满面萧杀再无笑意,想也不想当即一掌拍了出去。

    那男人既是冲天峰的门人自然也绝非等闲之辈,只碍这少年变得太快,慌乱之中只得抽剑力抗。

    但听得“噼啪”一阵爆响。

    那一掌直来直往,此间却是震断了那仙剑剑脊,生生地印在来人的胸膛之上。这男人却只觉得五内如焚,神海一阵激荡,一口血剑自是从口中喷出,浑身的灵气似是都要被这一掌拍散了。

    “你……好毒的道行,你究竟是何来意!”这男人此间已是单膝跪地,一手死死地按住胸膛,嘴角不住地滴着浊血,钢牙紧咬满目怨毒,似是个从九幽地狱爬将而出的恶鬼,好不骇人!

    少年整了整衣袖,垂下两眼冷冷地盯着来人,淡然道:“我的来意……你自该早已明了。救人,外加杀你。”

    男人直把钢牙咬得“嘞嘞”作响,不甘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处处皆要至我于死地?”

    少年却是浅笑一声,又复搔了搔鼻翼,反问道:“这我倒要问你了,你与这二人无冤无仇却为何要杀他们?”

    男人终是按捺不住五内翻涌,又复吐了口黑血,呷声道:“他……他们是魔道妖邪,不该杀吗?”

    少年笑道:“你又几时看到他们滥杀无辜,几时看到他们涂炭生灵了?若论这妖人我倒觉得非你们这帮表里不一的小人莫属……你究竟是真蠢,还是与我装傻充愣?”

    “你他妈放屁!”

    那来人还欲再辩,少年却又复换作一脸冰霜,似是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冷声道:“若是真要除魔,你自可光明正大的与他一较高下,又何苦用掌心雷这等歹毒功法出手暗算?我却道是你斩妖除魔是假,借机扬名立万是真。”

    男人瞳仁一缩,急道:“我”

    “莫再向我絮絮叨叨!”

    说话间少年已是闪电般出手,但听得“噗”的一声闷响,男人已是人头落地,却还是死不瞑目。而方才那少年所用,不也正是那汉子一欲结果那二子的傲剑碧云决?此间这少年施施然地擦掉掌间浊血,又复施施然道:“我听厌了……”

    万轲直看得浑身发冷,忍不住一欲呕将出来。甚至剑一都是看得两眼发直,谈笑间取人性命好似理所当然砍瓜切菜一般,这少年修为确不简单,心性之狠更是叫人脊后发寒,他究竟是何来历?

    这等小小年纪,只需看上一眼便学会了傲剑碧云决的功法……凭这一身功夫及悟性纵横江湖已是足矣,怎会从未听在师门中过这等名字……他又为何冒着个与冲天峰结仇的危险来救我二人?

    剑一正忖着,少年已是徐徐行至二人身旁,两手抱拳恭敬道:“久闻前辈大名,晚辈这厢有礼了。冲天峰出此恶徒,败坏门风,我用他门上功夫取他性命,也不算折了冲天颜面。前辈您说……对吧?”

    剑一面露思索之色,看也懒得看他,只做微微一点头。

    少年又笑道:“我自知前辈心中迷雾重重,不打紧!先到寒舍养伤,您的问题改日再说倒也无妨。”

    少年说着便已不由分说地将剑一扶起,转眼又打量了万轲一番,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随即笑道:“这位兄弟是前辈的朋友罢,劳烦稍等片刻,我将前辈安顿妥当自来接你。”

    剑一听言自是大皱其眉,二人皆数负伤于此,他又怎会将那少年一人留于此处?苦于这幅重伤之躯,呜咽着闷哼了两声连番挣扎直欲脱身,那少年却全然当作看不见一般。

    谁料万轲却是忍着剧痛撑起残躯,冷声道:“多谢朋友关心,劳烦照顾好我义父,我……自己能走!”

    说着那少年竟是真的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这一站不要紧,骨节尽是劈啪作响,闷哼一声,险些又复瘫到在地,只觉得自己不管身上哪一部分都像与自己无关一样。

    万轲每迈出一步都似是踏在火海刀山上一般,可这彻骨切肤之痛却又是将神海之中的那一缕似有还无的灵觉激发出来,只觉得这缕灵觉的气势愈发凝练磅礴……走着走着,身体竟是渐渐不痛了。

    万轲此番却又那肯顾及其他,只在心中苦笑道:同样的年纪,自是我修为不及他万分之一,怎可一味任人来救被看成个矮子?

    剑一自是知道万轲无非是强要面子,如此残躯莫说是他,就连剑道大成的自己都是吃不消的,这般苦苦支撑,只怕也必是走不了多远。谁料这万轲刚开始的几步仍做蹒跚,可到了后面竟是越走越快,这重伤的架势竟是像是愈发减弱了一般。

    剑一心中也不由奇道:万轲啊万轲,你这副身体,就连义父也是愈加看不通透了,莫不成又是你说得那古怪灵诀作祟吗?

    而另一位少年的一脸微笑顿时也僵在了脸上,见万轲受此重伤竟是还能没事人一样地拖着残躯踽踽前行又皱了皱眉,不过脸色瞬间便恢复平静。

    低声对剑一笑道:“前辈身边果然都必是奇能之人,前面那位小兄弟好神奇的道行,莫非便是所谓天选……”

    有道是:

    九幽恶鬼化阴风,碎骨粉身遇后生。

    浮生往事君莫问,一仙一魔一念中。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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